第一百三十八章 殊途同归

    结束训练的楚中天果然遭到了那些球探和记者，以及球迷们的“围追堵截”。不过他还是很耐心地给球迷们签名，满足他们合影的要求。

    至于记者……他在签名的时候抽空回答记者的提问，这倒也好办。

    最难对付的是那些球探。大多数都是昨天在酒吧里见过的球探，他们不甘心昨天就那么铩羽而归，今天卷土重来，想要说动楚中天。

    倒是上一轮联赛之后的那些业余球队的人都瞧不见了——他们显然也知道以楚中天现在的名气，轮不到他们来从职业球队口中抢食。自己的球队是业余、半职业的，和职业球队相比有什么优势？

    因此这天，楚中天只看到职业球队的球探们围着他打转。

    但他没什么兴趣，这些人昨天他都见过了，他们说的话也都还是老一套，没什么新鲜的。于是接受完记者的采访，给球迷们签完名，他径直往车站站台走去。

    在哪里等车的时候看着这群球探一样在等车，他又拿出对付那些业余球队教练的办法来对付他们，撒开丫子朝温布尔登跑。

    求他们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车站上就只剩下一个一直念叨着要做楚中天经纪人的黑人，看着这群人的背影，哈哈大笑了起来。

    ※※※楚中天很快发现他平静的生活被彻底打碎了，这一次的冲击可要比上一轮足总杯比赛结束之后来得更强烈。不仅仅是那些孜孜不倦锲而不舍的球探们，还包括许许多多以前听都没听说过的媒体记者、自荐经纪人、球迷……这群人甚至查到了他的公寓所在地，每天都有很多人等在他的公寓外面，打算偷拍他、采访他、劝说他。

    不仅如此，杨洋还指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告诉他，现在在国内对他的追捧有多疯狂。

    “光是你的个人网站就有五个，你的粉丝QQ群就更不知道是多少了，数不胜数，百度贴吧每天的发帖量都在暴增，各个论坛上关于你的讨论就更多了……还有啊，温布尔登竞技的官方网站也因为流量突然增大，前几天服务器当了一次。我估计啊，大楚，温布尔登竞技俱乐部很快就会收到那些信虫从国内寄来的信了，而且全都和你有关，他们会索要你的签名……字练好没有啊，大楚？”杨洋说完嘿嘿地笑了起来。

    看着那些粉丝的热情留言，楚中天一时间还没法接受这一切改变，甚至对杨洋的调侃都没反应。

    “不会被吓傻了吧？”杨洋伸手在楚中天眼前晃了晃，“你要学会适应这种生活咯，大楚。”

    “适应？”楚中天扭头看着他问道。

    “是的，别烦恼，也没什么好烦恼的。你知道这世界上每天有多少人都在梦想着出名吗？你现在烦恼也没用，语气担心，不如正面对待这种出名之后的影响。”

    楚中天摇了摇头：“我只是有点吃惊……并没有感到烦恼。我烦恼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杨洋问：“是什么？”

    “我担心自己通不过考试，修不够学分，要留级……”楚中天一想到如果自己真的留级的话，被妈妈知道了，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估计和世界末日相比也差不多了吧？他就觉得很恐怖。

    看到他这样子，杨洋说：“我要是你……我就不上学了！”

    楚中天看着他，有点吃惊，因为杨洋可是一个“好学生”啊……“踢球上踢出了这样的成就，我干嘛还要上学？”看着楚中天惊讶的目光，杨洋解释道，“你以为我上学是为了什么？喜欢上学吗？现在大学毕业又不是什么难事，考上大学也不是多光宗耀祖的事情了，上大学不就是为了弄个好文凭。拿到好文凭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可以在找好工作的时候比别人多点优势嘛……大楚，你以为学习是为什么？自古以来学习都只是为了达到目的而是用的手段。古时候的人要考取功名，要做官，就要学习。现在的人要赚钱要工作也得学习。所以学习只是手段，重要的不是这个手段，而是结果，结果是什么，只要能够达到这个结果，通过其他手段也可以嘛。”

    他指着楚中天：“你上大学是为了最后出去赚钱养家，报答父母之恩。踢球也可以赚钱养家，报答父母之恩。为什么不能选择踢职业足球？你别给我说你没实力什么的啊，你再说这话你就矫情了，大楚。你能够在和切尔西的比赛中连进两球，成为逆转取胜的大英雄，引得那么多职业球队来邀请你，你还说自己没实力？你让其他人怎么混啊……我给你说，大楚。那些职业球探虽然让你觉得有些讨厌，但是他们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如果他们说你行，你就行！”

    说完，杨洋摊开手看着楚中天。

    “我说完了。”

    楚中天已经被他的室友震得一句话说不出来了。

    他还以为自己这个室友会在听到他的烦恼之后，劝他好好学习，或者说“没事，不要担心，我帮你补课”。没想到他竟然会选自己坚定不移地走以踢职业足球为生这条路。

    “呃，老杨，你在心中的形象破灭了……”

    “啥形象？”

    “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一门心思读书的好学生呢……”

    “哈哈！”杨洋得意地笑了起来。“我可是一个正常人！我要是什么都不做也能有享用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我才不上这里上什么学呢！”他突然又摇头，“不行，还是要来，否则就没办法认识你了。不过我要来就是玩，好好地玩！嘿嘿！”

    他拍了拍楚中天的肩膀：“所以，大楚啊。别担心什么修不够学分了。虽然有些舍不得你，可我还是要说，你继续留在学校对你未来发展没好处。”

    “可我妈妈反对我踢球……”

    “她为什么反对你踢球？觉得耽误学习？”

    “嗯……”

    “为什么会因为你耽误了学习而生气？”

    “怕我最后毕不了业吧……”

    “毕业了做什么？”

    “呃……”楚中天已经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你和你妈妈好好谈一下，不要激动，慢慢谈，把你的想法告诉她，给她分析一下。如果你踢球比你工作赚的钱还多，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反对。”

    杨洋给楚中天出了个主意。

    楚中天回到自己卧室的时候还在想——难道自己真的要和自己的妈妈谈谈这件事情？不对，难道自己真的打算放弃学业去踢球了吗？

    去踢职业足球……他想起了那天在斯坦福桥的比赛。

    座无虚席的看台，四万多观众不停地欢呼和呐喊，还有那些围在场边的记者们，电视转播车，强大的对手，每个星期都能够和那些明星交手……似乎感觉不错？

    ※※※当初中天还在为自己的前途感到迷惘和苦恼的时候，他一点都不知道自己一场比赛已经引起了斯坦福桥的震动。

    电视转播在那场比赛的最后阶段，曾经切给了贵宾席一个镜头，但是他们在那里没有看到本应坐在中央位置的俱乐部主席阿布拉莫维奇——对于球队在最后时刻被一支业余球队逆转，甚至可能输掉比赛，愤怒的阿布拉莫维奇先生提前退场了。

    这位俄罗斯的富豪乘车离开了已经沸腾了的斯坦福桥，在车上他对自己的私人助理下达了一个命令——去全世界，找遍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找一个能够为切尔西带来冠军的主教练，换掉那个意大利老头！

    后来，很多人都认为拉涅利离开切尔西是因为他在冠军杯半决赛对摩纳哥的那个客场比赛，表现的实在太糟糕了……业内的记者也认同这种观点。

    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想到导致切尔西在夏天换帅的导火索是一场足总杯第四轮的比赛，让拉涅利黯然离开切尔西，让穆里尼奥带着万众瞩目的光芒来到斯坦福桥开创一个新时代的人竟然会是一个业余球员，一个中国留学生……拉涅利和蓝军的其他球员们在赛后接受采访的时候，都承认输给一支业余球队是悲剧的一天。

    “但是这样就足球……我还能说什么呢？”拉涅利在新闻发布会上面对着记者的逼问，只能无奈摇头，重复这句话。

    有记者要他评价楚中天的表现，他说：“那是一个很出色的球员，你说很难相信他是一个业余球员，我要说我也很难相信他是一个业余球员……”

    然后有记者开玩笑：“那么切尔西有打算买下他吗？”

    在这一点上拉涅利还不糊涂，他深知英超联赛的一个特点——劳工证。“我想我们没办法买下他，因为他申请不到劳工证。他是非欧盟球员。”

    听到这个回答的中国记者有些遗憾，如果说拉涅利点头，这赛后的新闻就好写了……不过没关系！拉涅利没说，我们可以让读者们以为他说了。就写成“拉涅利遗憾楚中天无法获得劳工证，否则一定力邀其加盟蓝军！”

    切尔西的球员们在采访的时候，也被记者们问到了如何看待楚中天的表现这个问题。

    但是输了球的切尔西球员大多数都没心情接受采访，他们敷衍了事。只有和楚中天交换了球衣的弗兰克.兰帕德谈的比较多。

    “我认为他很优秀，我知道他是一个留学生的时候很吃惊。我想，或许他应该考虑考虑进入职业足球，我相信他是有这个能力的。交换球衣？是的，我认为他表现的很棒，所以想和他交换球衣……”

    “和弗兰克.兰帕德交换球衣，他是否很兴奋？”有记者问。

    兰帕德摇摇头：“不。他表现的很正常很自如。”

    “对他的这种表现吃惊吗？”

    “老实说……有点。他很沉稳。”

    兰帕德没有说太多，接受完采访就披着楚中天的球衣离开了。很多球员的家里都会有一个专门的衣柜，用来挂那些在比赛中交换得到的球衣，不知道楚中天的这件球衣，会和哪位球星的球衣做邻居呢……约翰老板曾经为没有英超俱乐部的人来找楚中天，而愤愤不平，楚中天有时候也会想为什么来的俱乐部都是英甲（即将成为英冠）球队呢……可实际上，并非英超俱乐部不关注他，而是英超俱乐部比那些赢家俱乐部更谨慎，也更矜持……很多英超俱乐部都排出了球探，不够并没有直接和楚中天接触，而是开始跟踪观察他的训练和比赛。这些楚中天他们都是不知道的。

    尤其是那些对中国市场很有兴趣的球队，都纷纷瞄上了楚中天。

    拉涅利说过劳工证是个问题？

    不要紧，买过来不让他上场比赛，租借出去其他国家联赛的球队，就行了嘛。

    曼联不是刚刚花了三百五十万英镑买来了一个中国前锋董（董方卓）吗？那时候的董也没有劳工证吗，还不是租到安特卫普去了？

    买回来租借出去锻炼几年，说不定就能够拿到劳工证呢？

    反正要买楚，他们不需要支付一分钱给温布尔登竞技，就算最后楚没有打出来，他们也没有任何损失，这免费买卖不做白不做。

    中国的球迷们也同样在意淫楚中天出名之后可能未来会怎么发展，几乎没有一个人相信他还能继续读书。不少人都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了自己的个人喜好——切尔西的球迷虽然刚刚被楚中天的两脚射门淘汰出局，却都希望楚中天加盟切尔西，他们分析的头头是道：切尔西俱乐部一定通过这场比赛感受到了楚中天的能力，于是先下手为强！

    而曼联的球迷自然希望楚中天能够来曼联了。他们的理由是弗格森刚刚买了董方卓，这时候对中国球员的印象很不错，楚中天又适时的在足总杯上大放光芒，弗格森怎么可能放过呢？

    利物浦球迷希望楚中天去红军，因为小楚还年轻，可以跟着杰拉德学习学习，对他未来的成长提高很有好处。

    阿森纳的球迷们支持楚中天去做“枪手”是因为“教授”温格擅长培养年轻人，阿森纳的青训水品也是全欧洲数一数二的，楚中天去了一定能够得到最好的训练和培养，为日后大红大紫打下坚实的基础。

    不过他们恐怕要失望了。

    阿森纳一开始也注意到了楚中天的表现，在看完温布尔登竞技和切尔西的比赛录像之后，温格问了一下楚中天的年龄，球探告诉他刚刚年满二十周岁。温格当时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头说：“太老了……”

    楚中天的枪手之路就这么被温格给堵上了。如果他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温格觉得他还不够年轻，技术已经定型的话，真不晓得该做何感想。

    其他那些非四大豪门的球迷们也是纷纷支持楚中天来自己的球队。而且英超球队一律被排除，因为楚中天拿不到劳工证——顺带一提，已经有球迷在网络上呼吁足协应该将楚中天召入国家队，然后遭到了其他球迷的围攻，认为进入国家队就废了。结果他们也引来了一批支持楚中天加入国家队的球迷，双方的论战持续了很久很久……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皇家马德里球迷幻想着楚中天能够加盟银河战舰，理由是银河战舰一直在找一个合格的后腰球员。他们完全忽视了崇拜巨星的弗洛伦蒂诺是根本瞧不上一个业余球员的……巴塞罗那球迷们希望楚中天加盟巴萨。米兰城的两支球队的球迷们也在代表他们所支持的球队向楚中天发出邀请。其他球迷们提出来的“楚中天未来可能加盟的球队”的答案各式各样，稀奇古怪，有人从最可能的现实角度理智分析，有人则只凭借自己的感情大力推荐他所喜欢的球队，甚至还有球迷想让楚中天回国参加即将拉开大幕的中超联赛，当然这位勇敢的球迷被喷的很惨……※※※楚中天对这些是不知道的，他专心训练，准备周末的联赛。直到徐晓迪来酒吧找他，问他是不是切尔西、阿森纳等豪门球队对他有意思。

    楚中天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徐晓迪在说些什么。

    徐晓迪拿出从国内传真来的报纸剪辑，交给楚中天看。

    那上面大字标题写着：“切尔西有意楚中天，却受困于劳工证！”

    “与借鉴‘董方卓模式’？利物浦或对楚有意！”

    “年轻就是优势，阿森纳青训营副主管看好楚中天！”

    ……楚中天抬起头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说的跟真的一样，可我压根儿就没有和这些人接触过！”

    徐晓迪也点了点头：“和我猜的差不多，大多数都是国内媒体断章取义，或者直接自己编的……”

    之前徐晓迪拿到这份传真的时候还有点疑惑，但是得到了楚中天的答复之后，他可以肯定这些都是国内媒体为了吸引读者眼球自己编出来的“转会传闻”了。

    “要澄清一下吗？”这才是徐晓迪的目的——这不又搞到了一篇有关楚中天的稿子嘛？而且还不是编的，而是货真价实的。

    没想到楚中天摇摇头：“不用。懒得理他们……”

    “嘿，楚中天……这事关你的形象啊……”拿不到专访的徐晓迪十分失望，想劝劝楚中天。

    “形象？等我真有了那玩意儿再说吧！”楚中天瞪了徐晓迪一眼。

    这些天他一直在想老杨的话，那可是事关前途的，和自己的前途比起来，个人形象算什么？他现在才没那份闲心去和媒体们玩“躲猫猫”呢。

    爱怎么报道怎么报道去，等最后水落石出了，自然有人知道他们上了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