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空头（3，第600张月票加更）
“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对我们指手画脚！”美联储官员，纽约联邦储备银行行长本杰明·斯特朗在自己的豪华办公室里对前来采访的《纽约时报》记者怒不可遏地抨击道。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这个“他”一望便知道是孔蒂尼。 采访记者忍住笑：“他是总裁啊，意大利乃至欧洲最有钱的资本家，他有这个资格说话吧？” “有钱了不起么？” “抱歉，在他的观念里，或许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记者幽默地来了一句，“需要我把您刚才说的话发表出去么？” “算了！”斯特朗叹了口气，“我不和这个墨索里尼的狗腿子一般见识，你这样写，联储一直恪守政策中立原则，会秉承市场实际、经济发展的前景、信贷情况、经济数据来做出判断，并依托我们的科学决策程序提出有关观点和政策，整个过程是完全民主且科学的，反映了美联储的专业管理能力，我们反对任何人不顾事实地指手画脚甚至造谣诽谤，更不允许其他国家或者其他外籍人士干涉我国内政！” 里面没一个词提到孔蒂尼，但谁都知道现在总裁和美联储开始掐起来了，观察家们都等着一场好戏开锣。 这次嘴仗打完后，双方偃旗息鼓了几天，市场又出现了新变数：由于美国利率高企，欧洲各国投机资本开始涌来，毕竟对股票购买支付20%的拆借利率不是时常可看到的高息，而借贷给长期工业资本的利息也到了9-10%的高度，使逐利资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涌入。 这些资金肯定就直奔着获利最高的地方而去，他们才懒得去进行长期放贷，这就造就了6月下旬开始指数继续攀升，向370点进发。面对股市再次一点点回升的状态，美联储官员也终于明白：美国民众对股市信心并没有丧失，也就是说，大牛市还气数未尽，可能只有真出现一场大灾难才能让大牛市彻底冷下来。 6月27日，也就是卡佩罗出任意大利教育大臣后第三天，道琼斯指数突破370点，股价再度上涨，标志着美联储新政彻底失败。而随着指数重新整固上升，6月份孔蒂尼减持股票节奏明显加快，一个月下来又减持了3亿多美元，目前所剩余的股票市值只有2个多亿，当然减持的资金并没有从股市流出——孔蒂尼减持的3亿多归还了银行，银行转手又贷款给了其他继续押注看好股市上涨的人群。 在这轮转移中，股票和贷款都从孔蒂尼这里转移到美国投资者手里，由于没有资金流出，因此股市非常平稳，只有少数先知先觉的人物在减持，不过这种人实在不多，利弗摩尔算一个，约瑟夫·肯尼迪算一个（历史上肯尼迪总统的父亲，他就是靠这次危机发家的），他对自己的朋友说：“说如果连擦鞋匠都在买股票，我就不想再呆在里面了！”这个明智的选择使他提早撤出资金为其家族未来奠定了基础，不过他们的金额不大，加起来也就1000多万美元市值，堪称毛毛雨而已。 面对股市继续上涨，孔蒂尼认为是时候表示更进一步看法。7月5日，他在美国南方考察有关农业时再次接受记者专访对股市发表看法： “目前股市完成了震荡和整固，并突破了370点大关，我认为是一件好事，说明我们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呼吁得到了成效。该成效与美联储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因为美联储愚蠢且顽固地坚持高利率体系，吸引了大量欧洲资本流入。从表面来看，这种资本为股市上涨注入了动力，但反过来说，这又是件相当危险的事，这种跨国资本流入的目标对象并不是工商业而是投机市场，一旦资本市场有所风吹草动，他们就会形成崩塌效应，故而到时候可能会踩踏。如果股市能持续上涨，危机或许会逐渐克服，但如果下跌呢？后果不堪设想。” 孔蒂尼知道得非常清楚——之所以1929年大危机在3月份如此凌厉的政策高压下还维持了6个多月，本质就是因欧洲投机资本注入，特别是英法两国的犹太投机资本，这些资本几年前洗劫了德国，几年后他们又盯上了美国，当然投机资本的嗅觉是很敏锐的，一旦发现不对，立即抽身就走，这时候叠加效用就会体现出来，华尔街当然也清楚这一点，大家一起闭着眼睛发财就是，总裁为什么要说破呢？ 现在包括洛克菲勒、梅隆、摩根等人都觉得孔蒂尼的想法很奇怪——这家伙该不是为这件事和美联储在怄气吧？不过看孔蒂尼一贯的表现，他们又觉得很有可能，据说这是个绝不肯吃亏丢面子的主，美联储估计也郁闷：这样的人怎么会就一直滞留在美国不走呢？如果众人仔细分析，就会看到孔蒂尼过去2年在美国呆的时间超过了世界任何地方呆的时间，甚至于意大利海军舰队一茬又一茬来换岗，孔蒂尼还是没有走的意思，继续对着政策事务指手画脚，若论谁最讨厌孔蒂尼，美联储上下估计是当仁不让。 《纽约时报》的记者取得标题很夸张——总裁警告有一场危机，其他报纸的标题相对弱化一点——总裁警告，不要让投机资本毁灭了我们的市场。 利弗摩尔看得很清楚：孔蒂尼现在说话越来越中立了，他开始着手自己的布局。7月6日开始，利弗摩尔开始介入尝试性做空，联合银行提供了有关资金支持，为了加强监管，联合银行行长弗朗西斯科亲自在纽约分行坐镇。从7月6日至25日不过15个交易日，利弗摩尔部署了将近4亿的股票空单——现在做空很容易，大家都看好涨，经纪人巴不得有人来借股票做空。 4亿美元的头寸看上去很大，其实和联合银行自己持有的股票头寸还略差一点——这里差不多有5亿美元，充其量是对冲锁定盈利而不是裸卖空。 7月29日，在投资者咨询会上，孔蒂尼作为联合集团总裁做了进一步表态： “目前股市已到了一个高度，我不知道还能涨多少，但上涨动力需要比下跌要强得多、多得多，现在整个美国股市市值已超过600亿，继续上涨10%需要60亿美元，即便按5倍杠杆，也需要投入12亿美元资金，而20%的借贷资金成本让10%的上涨变得寡然无味，至少要上涨20%才有利可图，所以我觉得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 联合集团的股票表现还不错：在提前披露的半年报和说明书中，联合医药净利润超过了540万美元，两家联合石油的原油产量已突破了500万吨，联合摩托的订单排期依然超过6个月。我的建议很明确：如果下一步要投资，必须找准好股票，那些只有概念、没有业绩、一哄而上的股票很可能会面临滑坡——这不是什么股票都能涨的时代了，也不是蒙眼狂买就能盈利的时代了。” 有记者敏感地问：“您认为股市接下去会面临下跌？” “下跌是肯定会来的，只在于何时、何地，就美联储这白痴政策，不把股市搞下去他们绝不肯罢休，所以一定会有一次猛烈下跌，但是……”孔蒂尼狡黠地一笑，“我今天要提醒的不是人人都知道的股市会下跌的前景，我今天是提醒接下去不是什么股票都能涨的时代了。” “原来如此！” 这是孔蒂尼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提到股市下跌的可能，他用了确信这个词语——锅还是在美联储头上，他都用了“白痴”来形容，至于上涨乏力——大家没当回事，总裁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最起码他对联合集团的股票还是看好的。 这也是孔蒂尼7月份还不走的原因，7月下旬是联合集团最重要的时间节点——大批持有可转债的美国股民即将面临选择，究竟是保留债券还是转换成股票，保留债券他们只能收获1.5%的利息，但转换成股票就不一样了，目前转股价比市场价低大约30%，换而言之，扣除费用和利息转股后，股民可赚到30%，而这样的时间窗口只有一次——是选择30%的潜在利润还是继续持有确保100%兑付的债券？ 虽然目前股市行情扑朔迷离，但众人依然热度不减，他们在8月1日进行了用脚投票，总计15亿可转换债券有14.9亿变成了股票，只有1000万美元不到继续保留为债券，舆论认为这1000万债券持有人肯定是脑子坏了或者忘记了，傻子都清楚可转债如果当债券用，那就一年只能收取1.5%的利息，在眼下动辄18-20%的利息根本不值得一提，而转成股票却有30%的潜在利益，为什么不换？换！ 在完成股票转换的那一天，孔蒂尼减持了他手中最后一个账户的钱：阿德里亚娜留下的账户，最终收获1040万，他让人把款子打给了对方——阿德里亚娜在这4个月的电台栏目中已不厌其烦地提醒股票风险，并预计会有下跌，要不是她都在采访点评中说的，大家都以为她变成不靠谱的股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