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脑壳短路
千多人的学校能有多大? 学生处是干嘛的? 29岁的学生处处长有多吓人? 29岁的名校硕士来当地专的学生处处长又有多吓人? 关老子屁事! 知道了学生处干嘛的陶昊仍然该吃吃该喝喝,无事吹个牛皮;有事,好像也没什么鸟事,成天就是悠哉游哉地混日子,丝毫没有往彭处长那凑的意思。就连两人偶尔遇见,陶昊也装作没看见,继续跟旁边的同学瞎扯蛋,除非是迎头撞到,才勉为其难地叫声彭处,嘻皮笑脸地敬支红牡丹。 用陶老板教训徒弟崽仔们的话来说,陶昊这种不抱粗大腿的想法叫卵大皮宽,用张所长骂他那帮手下的话来讲,那就是没有上进心。 这有什么办法?彭处长是有风度,但木大哥有英雄气概,万一哪天事情穿帮了,他陶昊怎么办? 然而,陶昊不想跟这位年轻有为而且前途远大的彭处长有关系,关系偏偏找上他,而且是极麻烦的关系。 问题还是出在上次那件事上,明面上的事已经结束了,暗地里是如何又被翻了出来,陶昊自然不知情。反正快到元旦时,彭处长派人来找他了,来的人还是上次跟他照过面的那位孙科长。 跟着上次训了他一句的孙国春出了教室,两人往办公楼方向走着,落在后面的陶昊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自己从不迟到早退、不违纪,期中考试也全部及格了,学生处还找自己谈什么话?即使要了解情况,也不至于找自己这样的小萝卜头,还让管学生纪律的孙科长亲自来吧? “孙老师,什么事劳动您的大驾?” 听听这口气,哪是学生? 走在前面的孙科长皱起了眉头,他很看不上陶昊这种学生,仗着家里有几个钱,成天油嘴滑舌不说,还目无尊长。几次他和彭处长与这学生迎面遇上,每次都嘻皮笑脸没个正形。 “去了不就知道了,问这么多干嘛?” “嘿嘿嘿,我这不是害怕吗?” “知道怕就好!” 训斥了一句,板着张死人脸的孙科长又警告道:“陶昊,彭处长问你什么情况,你就如实回答,少给我油腔滑调!” 彭处长找? 麻烦了! 操,还有完没完? 陶昊这一走神下意识便停住不走了,孙科长走出几步见他没跟上来,不禁沉声道:“听到没有?” “哦哦” “哦什么哦?我问你听到没有?” 孙科长加重了语气,陶昊一激灵连忙道:“你说什么?” 跟老师说话还敢走神?被学生干部奉迎惯了的孙科长很不快,沉声道:“陶昊,我警告你,少油腔滑调!” 操,什么人呐? 陶昊平时对谁都嘻嘻哈哈可不是怕谁,也不是有求于人,那只是一种和气生财的习惯。彭处长对那事没完没了,孙国春又恶声恶气,他就是个混日子的学生,不想当学生干部又不想入党,还一贯遵规守纪,哪会受这冤枉气,不禁呛声道:“我怎么了?怎么就油腔滑调了?” 陶昊这么一顶撞,孙国春嚯地转过身来,见他还俨然有理的样子,立即黑着脸道:“陶昊,你想跟学生处作对?” 这帽子扣大了点,陶昊本来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当即嘲讽道:“孙老师,你代表不了彭处长,更代表不了学生处。我就一小萝卜头,有事你去找我们老师谈,再不济也去找班长、团支书!” 在学生处当科长的孙国春管着学生的奖励、惩处,连一帮学生干部都要巴结着,却万没想到他居然被学生讥讽了,不禁威胁道:“你想试试?” 年轻人总是易冲动,本就习惯了有求于人才巴结的陶昊让孙国春这一威胁,非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脑壳一热,马上转身往回走还扔下一句道:“孙国春,不是我看不起你,有种你就开除我!” 就这么走了?奉命而来的孙国春看着远去的陶昊直发愣。 操,这还是学生? 不提趁机逃之夭夭的陶昊,被他气得七窍生烟的孙国春,着实在两幢教学楼间的花坛边愣了一阵,这才急步回办公室汇报。 “彭处” “人呢?” “他说他就是小萝卜头,我们要是有什么事,直接去找他们老师。” 混账小子! 正坐在沙发上陪客人说话的彭处长暗骂了一句,起身打电话到园艺系团总支办公室去,让他们派人去把陶昊叫过来。 几分钟后,97园林班的班长许铭小跑到97园艺找陶昊,气喘吁吁道:“桃子,赶紧去趟学生处。” 一个是人缘不错的油子班干,一个是上进的学生干部,两人平时的关系还不错,但刚跟孙国春吵了两句的陶昊哪会听他的,反而嘲笑道:“许铭,最多十米远,你就累成这样?” “什么呀,我刚去系里交申请,被老师抓了夫。” 这小子也是个马屁精,陶昊暗骂一声,牛皮轰轰道:“不去,进了那阎王店,不死也得脱层皮。我又不是有病,还送上门去让人整?” 学生处多牛B,许铭还以为陶昊是在跟他开玩笑,不禁取笑道:“桃子,就你这小胳膊小腿,还想跟学生处顶牛?去吧,赶紧的。” 换成其他的学生,听许铭这样说,肯定得匆匆忙忙地小跑着去,生怕老师不高兴。可陶昊同学不同,他是在街面上混大的,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刚才贸然得罪孙国春是处事还太嫩,但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他也不会惊慌失措。 孙国春都被他气走了,彭处还不罢休,看来是真麻烦了。不过,彭处长那种人要面子,自己一而再地不给他面子,他应该拉不下面子第三次派人来。他在兵马桥跟那帮小官混得捻熟,晓得大家没撕破脸就不会太过分,要是自己在彭处面前给不起他要的东西惹火了他,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但是,跟他一起在走廊上抽烟的曾冬青知道厉害,连忙搂住他的脖子小声道:“桃子,你必须去,相信我”。 曾冬青比陶昊大一截,标准的老油条一根,与陶昊也性情相投。陶昊知道他不会害自己,但他不知道其中的问题,如何肯听他的话? 在社会上混了三四年的曾冬青多机警,见陶昊还是不肯去,立即明白其中肯定有问题,但是象陶昊这样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知道轻重的曾冬青连忙手上紧了紧,凑在他耳朵边小声道:“兄弟,别傻了,你真想彭处长亲自来找你?” 一提彭处长亲自来,犯糊涂的陶昊立即脑子清醒了,刚开始只是让孙国春来叫,现在连系里的人都来了,要是自己再不去,那就是不给人家面子。当官的人要面子,要是自己让他丢了面子,小问题都会搞出大问题来。 妈的,脑壳短路了,怎么尽做些蠢事? 果不其然,等陶昊一路快跑到学生处时,正对着门的彭处长阴着脸道:“哟,终于请动了?” 胳膊是扭不过大腿的,何况人家是当官的,从小在街头混的陶昊一激灵,立即想把责任往外推,连忙陪笑道:“彭处,这不能怪我。孙老师威胁我,要是我不来,就是跟学生处作对!” 又错了,陶昊同学又错了,只想着把责任往外推,却没想过他一个小小的学生,哪有那个资格让老师替他背黑锅? 毫不意外,这种赤裸裸的栽赃陷害,把站在办公室里的孙国春气得七窍生烟,愤怒道:“陶昊!” 陶昊会给彭处面子,那是因为彭处长的背景太雄厚,他陶昊得罪不起,但孙国春好像他并不需要怕,所以人家话还没说完,脑壳彻底短路了的他便抢白道:“有理不在声高,你叫什么叫?” 当着自己的面都对老师如此无理,可见这混账学生多嚣张,本来还压着火的彭处长终于发火了,沉声道:“混账!” 坏了,陶昊脑壳里的那根筋总算是开始搭上了,但从小养成的狡黠和小聪明又冒了出来,立即想着把事闹大才能让这要面子的彭处长不会整治他,马上强词夺理道:“彭处长,这真不能怪我,我就一个学生,还敢无故招惹孙老师?我不过是问了问什么事,他就让我老实点。 我就纳闷了,法庭上还给罪犯一个辩解的机会,他凭什么连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让我老实点?再说了,他动不动就给我扣帽子,说我跟彭处长您、学生处作对,凭什么?” “陶昊,你不要血口喷人!” 声音大点好,闹得大家都知道,看你以后敢不敢针对我?精通吵架之道的陶昊也扯直了嗓门,生怕声音不大似的反驳道:“我敢吗?您老人家管着我们,随时都能让我背处分,还能开除我,您就是借我一个胆子,也不敢造您老人家的谣。” 虽是夜晚,但办公楼里还是有老师在加班,听到三楼有人嚷嚷,都纷纷过来看究竟。见有同事来了,还只是愤怒并没有失态的彭处长立即回过神来,不禁暗骂道:上当了。 “停停,你们别吵了,国春刚才给我汇报了,现在陶昊你来说。” 见刚才还阴云密布的彭处长突然变得和颜缓色,本就是油滑性子的陶量遗憾地咂了咂舌头,嘲弄道:“瞧瞧,彭处长这才是当老师的样子,不是我说你孙老师,当老师的人要身正为范。您成天教育我们说要宽于待人严于律己,怎么轮到您头上就成了严于律人宽于待己呢?” “你”,话到嘴边,愤怒的孙国春见上司正盯着他,只好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好了好了,一点小事就吵吵闹闹,至于吗?陶昊,滚过来,柱子有点事要问你”。 完了,陶昊一看背着自己的人转过身来,不禁暗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