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全军

    “是仓间之风让我们来这里的。”

    “那臭小子还真懂得打响自己字号！”法格抱怨着，心中又为今晚的伙食担忧。

    由于有大量部队加入，他的工作便呈几何式的增长，一向流连于前线而不是后勤的他，连天抱怨，几天下来简直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许多士兵私底下都猜测是不是叶擎与他产生了指挥权争夺的矛盾呢。

    咳，大部分人到此刻还不知道营里那个叶擎是个西贝货！

    经过近十多天的汇合，整理，编排，聚集在诺南市城下的民兵、正规军组成的联合军已经多达17万人，数目上已经超过云战军团第一陆军团了！虽然相当一部分毫无战力，只有满腹报国之心的人被打发到后勤辎重队中，但满满一平原都是人的光景还是让支垩顿军方面极为紧张，原本派去追击、狙击云神、云战主力军的多支部队被星夜召回，于诺南市南方搭建了一个临时营地，与诺南市成掎角之势！

    鉴于要喂饱十多万人的口这个任务太过艰巨，附近村庄、市镇的余粮已经基本被通过各种手段搞回来消耗完，所以比尔?霍恩洛与法格商量过之后也觉得未来几天他们已经不得不发起进攻了，要不等粮食彻底告罄那时候就真的没戏了。

    于是乎一方蛰伏待发，另一方也蠢蠢欲动，两军之间的气氛越来越诡异，主力决战的大会战似乎随时爆发。

    “你到底说不说，这里十多万人的性命你负责得起吗！”法格又在主帅帐篷里发着脾气，被他一手拎起的蓟宝泽显得十分无辜。

    “长官你就算是打死属下也没用，属下真的不清楚头领去哪里。”蓟宝泽苦着脸说，一点都不帅气。

    “还说不知道？十几天前那几艘飞艇被他秘密调走，难道你也不知道？”

    蓟宝泽扶着眼镜，更加无奈说道：“那些飞艇不是被头领调走的……是被他偷走的，那天我去了巡夜，回来时飞艇就不见了，艇上的值班人员一个个被扎成粽子般扔在地上，据他们说是头领拿了夜宵请他们吃，然后伺机偷袭……”

    法格重重一哼，把蓟宝泽放回地上，“这贼小子，贼小子！他该不会临阵逃跑了吧！”

    “这……说不上不可能，头领可是个来去如风的男人啊！”

    “还在臭感慨些什么！”

    “报！”突然，一名信使闯进了帐篷，“西北方有一队胸甲骑兵迤逦而行，正想着我们营地靠拢。”

    “胸甲骑兵！？”法格兴奋叫着，那那队胸甲骑兵自从半个月前被叶擎借调去北方后就一直音信全无，此时突然出现无疑又是对自己这方多了一成胜机！

    “报！”另一名信使跟着而至，“诺南市刚刚打开城门，一支军队向着西北方而去。”

    “什么！难道是他们要狙击胸甲骑兵！”法格紧张叫着，“快点组织人马，我们要去支援。”

    “老爹，要组织就要全军一起动，”蓟宝泽的话插进来了，“我们很难担保对方会不会以此为饵引我们出击，然后城里再派出大军前后夹击，我们必须做好迎战准备。”

    法格略一沉思，“没错，按你说的办！”

    蓟宝泽对局势总有一种超然的眼界，连仅仅相处了十多天的法格、霍恩洛也深为佩服，也有点内疚为什么让这种人留在下层当列兵送死，或许蓟宝泽当不了智可通天，勇猛无俦的大人物，但怎么也给给予他能力相应的军职吧。而对于叶擎为什么能找到这种人当副手，法格理所当然认为他是瞎猫碰着死老鼠而已！

    现在的局势是诺南市与民兵团都有一种大战在即的紧张感，所有人心头都被捏紧，心中都有一根细弦，所以民兵团会因为诺南市突然异动以被迫全军动员，而诺南市也肯定怕失了先机，也跟随着动员。

    支垩顿军与云轴军之间的超大会战随时一触即发，而那一队从西北方而来的胸甲骑兵，正是这两个大火药桶间的导火线……

    “早说过，导火线什么的，当然由我来演才最为适合嘛，”一个修长的身影落在骑兵队中，他正瞧着二郎腿躺在一辆马拉货车上，一顶破毡帽盖住了眼睛、鼻子，只露出了黑色的头发和弯弯的笑容。

    胸甲骑兵原是云轴陆军团中强力的兵种之一，往往伴随着铁炮车、马战车冲散敌人阵型的就是这种胸甲骑兵，因此每支军队中胸甲骑兵往往成了最受优待的对象。

    可此时，这一队胸甲骑兵竟然成了车队，一头头纯种的涯际州黄鬃马成了拉车的驽马，在他们主人悲愤的眼神下徐徐前进。

    “你会有报应的！”胸甲骑兵个个心里都大骂着叶擎，若不是有法格的命令，他们早就把这小子抛在路边了！但这小子居然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依然心安理得地睡大觉！

    突然，轰轰如密雷声迅速而至，左右地包围了那支车队。

    在左面，是一个个身穿黑色皮甲、盔甲，身材高大的支垩顿士兵，在最前面的两层是赤着脚、穿着棕色皮甲背心，顶着龙牙皮帽的盾斧手，竖着黑底白上下颚尖齿的支垩顿国旗每隔百人便有一面，迎风张扬，遮天蔽地。

    在盾斧手后一层是黑皮甲皮盔的支垩顿步兵严阵以待，再之后是只穿着黑色紧身装束的弩兵兵团，他们排列成纵横百人的正方方阵，成百上千，犹如一片黑亮的鳞甲从诺南市城墙下一直铺到马车队这，无边无际。

    在右面，同一穿着深蓝色单排钮扣军服的民兵团（虽然衣服比较破烂）也同时到达，他们呈横列队，第一排人蹲下，第二排站直，一副随时可以射击的模样；稍远一些，各式规格的火炮、土炮凭着人力推拉而来，由着手持长戟、镰刀、锄头等各式“冷兵器”的步兵护送着，武器上虽然杂乱不已，但法格的军队整顿似乎初有成效，秩序还能勉强维持。

    两边都是大军压境，旌旗蔽天，浩浩荡荡，风云为之变色，位于风眼位置的胸甲骑兵们也立刻反应过来，或是从背后拿过火枪，或是一手持着刺剑，一手握着短火铳警惕着来敌。

    气氛刹那间升温！

    “哎呀，我说大家都打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嘛！”叶擎爬上车顶，站得高高的，“各位先不要激动，不要激动。”

    “喂，你是谁啊，不要碍着，快点退下来！”民兵团的那边一名青年军官喊道，那人一道眉毛又粗又黑，眉间甚窄，很有煞气，他名叫加诺?奥斯本，本是霍恩洛下属，是最近才加入到民兵团还没见过叶擎。

    “我嘛……你还真是没见识，”叶擎一手拉着毡帽边沿，微微低下头，装出深沉的样子逐字逐句说：“有些人喊我是民兵英雄，有些人称我为仓间之风，更有个大叔叫我是活着的传说，”破毡帽被他一手扔开，飞得远远。

    “叶?作?帆！”

    咻、咻、咻，三根弩箭跟着三个音阶射来，叶擎吓得滚落马车，来不及喊痛就先大叫：“不要射箭，不要激动，所有人先不要动手！我是来谈判的！”

    正要一触即发的战争，只因谈判两字而缓了一线，支垩顿帝国、云轴王国有近百年仇恨，数十万的阵亡数字，这么多年来从来没说过什么谈判的，叶擎这话都把双方愣了。

    “你干了什么混账事臭小子！”

    “哪个野小孩在乱吼？！”

    两把威严的声音同时在两军中响起，民兵团这边枪兵们纷纷左右让开，接着一队持着人高的大铁盾士兵开路，后面跟着的便是比尔?霍恩洛大校、卡斯罗?法格少校、蓟宝泽、熊浩睿等一众民兵团核心指挥官，刚才那句话显然就是“老爹”法格喊的。

    另一边，支垩顿军也左右地分开，一队绿斑龙骑兵整齐出现，他们人人身穿带角、带棱的粗犷风格盔甲，头顶尖塔般的骨帽，很是威风凛凛！

    接着大地仿佛颤抖起来，一头高达10英尺（3米），长近32英尺（10米），拥有像死神的大镰刀般爪子的镰爪龙走了出来，它是暴龙家族里高位的成员之一，一出现就马上引起那些绿色小恐龙不安，就连胸甲骑兵那些无畏的涯际州黄鬃马也连连蹬腿。

    一名留着黑色油光修士短发，灰眼睛，一下巴都是虬髯的壮汉坐在镰爪龙颈部的豪华席位上，与他身上那套暗紫色的满布棱角尖刺的巨甲相比，胸甲骑兵引而为豪的厚胸甲就像是块胫甲。

    “野小孩你在乱吼什么？”那个大汉又再叫一遍，音量可不比“受伤暴龙”霍恩洛或者法格老爹低。

    “谈判，你云轴语没学好啊，要不要帮你找个翻译啊？”叶擎又重新爬上车顶，与他呈一高度对着说。

    “我们支垩顿的士兵，龙梵上神的信徒没什么好话要跟你这些软蛋/子说！要投降的话就马上弃掉武器，别磨磨蹭蹭的！”

    “你果然是云轴语没学好，都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投降两个字，”说着叶擎向蓟宝泽抛去个纸团，然后才转回大汉前，“你耳又聋，理解力又差，跟你说话很是吃力啊。”

    “你！好，跟东方的软蛋/子没什么好说的，给我打！”一喊之下盾斧手马上以斧柄击盾，示威着前进。

    “吵吵吵的，虬髯大叔，这里是你主持吗，诺南市的支垩顿军，不，是整个仓间盆地的支垩顿军几时变成了一个大叔说了算的啊？卡纳迪克公爵被你杀了？你兵变啊？”

    “胡说，胡说什么！我堂堂汉诺威男爵何其忠诚，你这小软蛋敢出言不逊，我要叫战斧吃了你！”说着拍了拍胯下的镰爪龙，那头镰爪龙通人性般，马上发出威胁的一声巨吼！吼声如台风吹袭，轰鸣不已，那一整队马车的黄鬃马立刻喧扰起来，匹匹人立。

    叶擎捂着双耳，待龙吼之后才用尽气力大叫：“我要见卡纳迪克公爵！我要谈判！”

    “卡纳迪克公爵不会出来见你的！”

    “那我就进诺南市去见他！”叶擎咬牙切齿地叫着，气势丝毫不让。

    但他此话一出，民兵团方面连连爆出惊讶声，法格更是从人群中冲出来，跑到马车旁指着叶擎大骂他是不是疯了！

    “我没空跟你理论啊笨蛋大叔，”叶擎比了比拳头，又转向汉诺威男爵，“我要去诺南市见卡纳迪克公爵，我只带马车队去！”

    “不可能！你们云轴都是些卑鄙之徒！刺客！流氓！疯子！我汉诺威男爵誓死守护卡纳迪克公爵！冲锋啊小的们！龙梵信徒无懦夫！”

    刺耳的长啸声从空中传来，不知道何时诺南市里的翼手龙骑兵已经在空中盘旋，其中还有些大黑点，恐怕是更令人头疼的堪维斯鸟龙甚至是一些支垩顿的半舰艇，他们一个个蓄势待发，似乎要配合着陆地部队两面夹攻！

    叶擎揉着自己的额头，一贯的愉快表情消失了，“遇上个不讲理的蛮子将领可真揪心，大意啊，我怎么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怕什么！我们虽然没空军部队，但最新加入来的一支雅意州正规军里，我们有很多对空武器！干死那些野蛮人！”法格不失时宜地在另一旁大叫。

    “妈的！笨蛋大叔完全就是民兵团里的汉诺威公爵，这种火爆性格就算是暴龙大叔也自愧不如吧！”叶擎头疼地想着，但还是举起张开的五指对着己方部队，“备战，但不要出手！喂，那边的盔甲大叔啊，我说大家平心静气聊几句不行吗？别、别，千万要控制好你那头大狗呀……”

    “什么话痨，全军……”

    “停一下！”一把陌生的声音从支垩顿军中发出，接着叠声地传来不同的人复述着那话。

    支垩顿军中又两边退开，再让出一条路来，接着一大群令人头皮发麻的小恐龙蹦蹦跳跳地赶过来，那些小恐龙每一只都只有巴掌大，嘴尖眼细，不断地想蛇一般嘶嘶吐着信子。

    “嘿，是始盗龙，老家伙们好久没见咯。”叶擎笑眯眯地盘腿坐下，一手支着下巴。

    只见那些褐色、黑色的始盗龙一大群密密麻麻地涌过来，嘶嘶的声音一声叠着一声，整个现场马上一阵沙沙地哄响！接着约十来名以白布裹头，蒙面，身穿褐色长袍的男子持着长竹竿在龙群之后驱赶着，看样子就跟赶蛇的蛇客一样。

    走在最后面的是一名穿着锁链甲的年轻男子，银色肩甲夹着一张垂落到地的金色长披风，他留着一头到肩的黑色直发，五官精致而带一点妖艳美，嘴唇总是歪歪地笑着，他正站在一头甲龙类的恐龙背上，一把扇子在手中不断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