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二十六节 激进战略,仕途前景
这个时候连态度最激进的宁月凤都有些迟疑起来,“你的意思是要在华北、华东、华南都要建厂?” “对,不但要建厂,而且规模要大于现在的新湖基地,起码要按照十万吨级的规模来设计,要力争在明年五一之前就要全面投产,形成生产规模。”沙正阳的语气不容置疑。 “正阳,我不同意,你这个想法太大胆激进了,现在我们都还不清楚这种茶饮料消费者接受度究竟有多高,就遽下结论,太草率了。”宁月婵第一个表示反对。 “一家十万吨级的茶饮料厂没那么简单,第一要选茶叶生产基地,要联系茶叶供货,第二要选水源地,涉及面很宽,投入巨大,新湖那个基地算是最节省的,最后算下来也超过了六百万,如果选址华东华北和华南,十万吨生产规模,投资可能会超过八百万甚至接近千万!” “东方红现在缺钱么?今年一季度盈利多少?光是自然堂的盈利数,建十家厂都绰绰有余吧?”沙正阳在这个问题上一样态度坚决,语气更加犀利,“那么多盈利留在手里干什么?成天看那个数字数票子有意思么?” “不是,正阳,月婵的意思是现在趣味的产品究竟是否能适应市场,还需要观察,而且建一家厂也不是说建就能建的,你没见月凤都累得脱形了。”焦虹见宁月婵被沙正阳说得眼圈都有些红了,连忙解释道。 沙正阳也觉察到了这一点,干咳了两声,这次温声道:“月婵姐,我不是说你,而是说我们整个东方红集团的这种心态,……” “东方红这种心态还怎么了?人家都说我们东方红是在蒙着眼睛狂奔,四处插手,到处都想抓一把,这边才说了方便面,你现在又说一口气要建三个厂,谁来负责?要不你回来当这个家?”宁月婵把脸扭到一边,“你倒是躲在一边支支嘴,说得轻巧,你怎么不来试一试?” 眼见得越说越来气,宁月婵有撂挑子的架势,沙正阳也有些慌了。 周围几人也都觉得尴尬,怎么三说两不说,把气氛弄成这样了? 现在不是还是一个探讨阶段么?怎么就赌气起来了? “呃,婵姐,我离开东方红时可是与你和虹姐还有柏山他们交待过的,我有我的理想追求,你们也是同意认可了的,但我同样希望在手里打造出来的东方红继续茁壮成长,所以在任何时候,我都会尽我之力来帮助东方红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沙正阳放低姿态,满脸诚挚的道。 宁月婵也感觉到周围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若是换了只有二人单独在场,她绝不会善罢甘休,但现在她需要顾全大局,也该给对方一个台阶,“哼,难道我们现在的路就错了?” “方向没错,但是步伐慢了。”沙正阳沉声道:“我说过,这是一个战略机遇期,我们必须要抓住,就像最早的矿泉水一样,一旦失了先机,再要多夺回来,就会难很多,看看现在除了怡宝之外的其他品牌,他们的投入并不比我们少多少,但是他们也只能局限一隅,根本对自然堂构不成威胁,除了怡宝。” 伴随着矿泉水接受度打开,整个国内市场迅速涌现出几十上百个矿泉水品牌,光是汉川省就已经七八个品牌了。 秦都、武阳、通河、夔塘等地市都有了属于自己品牌矿泉水,不过这些小品牌矿泉水也就只能在汉川省内有一些市场,难以对自然堂压倒性优势构成挑战。 现在和自然堂能形成竞争威胁的还只有怡宝,由于自然堂的快速扩张,也刺激到了怡宝方面,双方的竞争已经从中原、华东蔓延到了华北乃至东北,现在的局势是自然堂在西南、西北乃至华中占据绝对优势,而怡宝在华南占据绝对优势,在华东是五五开,华北则是自然堂略占优势,而在东北则还是处于占山为王的圈地战中,自然堂暂时抢得了先手。 高柏山也是刚从东北回来,他分别在靖宇县和抚松县选址圈地,准备将该区域建成国内北方最大的矿泉水生产基地,用以覆盖整个东北华北和中原区域的市场。 在这一点上,高柏山也坚信沙正阳的观点,那就是矿泉水市场的规模还会有一个相当长,甚至可能是十多二十年的增长期。 现在走得越快,就是为了日后为竞争者筑起更高的门槛,为日后形成几家垄断夯实基础,将那些小品牌和杂牌矿泉水彻底扼杀在萌芽阶段。 “问题是现在茶饮料市场还只有我们,不像矿泉水……”宁月凤虽然也赞同沙正阳的观点,但是她也同样觉得沙正阳的观点有些极端了。 “月凤,你太小瞧这些竞争者的模仿能力和嗅觉了,我相信最迟在明年,我们就会出现竞争者,如果我们加快进度布局在前面,竞争者就会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沙正阳继续道。 “今年矿泉水这一块的利润还可以说投入到自身扩张上去了,但白酒这一块收益完全可以用来支撑茶饮料的扩张,而且冰绿茶和蜂蜜茉莉花茶两个品种太少了,还要对市场进行一轮调研,看看消费者在口味上的需求。” “这一点上我们已经在考虑了,冰红茶也会尽快推出。”宁月凤现在也是颇有大将风范,“未来我们也会还有一些考虑,不会仅止于茶饮料,像果汁饮料,我们也会涉足。” “很好,饮料这个行业是个大行业,但是竞争也会很激烈,不断推陈出新才能赢得市场。”沙正阳看了一眼宁月凤,“事实上有了新湖基地这个范例,在建厂上并不需要太多精力,关键还是在与市场的营销和渠道的建设,月凤,这一点上才是最需要把精力搁在上边的。” 不知不觉间,沙正阳已经把节奏带到了自己这一边,他和宁月凤的对话也表明了未来东方红应该在这一块上的重视程度。 这让宁月婵也很是郁闷,她忍不住问道:“那方便面这一块呢?” “一样,按照计划筹备,我不是说了么,日清集团可以作为合作伙伴,我们的渠道优势正好可以借助利用起来。”沙正阳紧接着摆摆手,“我只是这样一个建议,指一个方向,最终如何来决定,怎么操作,还得要靠你们自己。” 宁月婵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撇了撇嘴,“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最后却来一句我们自己决定,自己操作,正阳,你都觉得好意思?你才真成了你动动嘴,我们跑断腿啊。” “婵姐,你得把手底下人的积极性充分调动起来,还有在人才培养上,我觉得你们也应该多渠道来培养了,现在虽然国家还在包分配,但是已经有不少大学生敢于跳出那个束缚,来选择自己的道路了,东方红现在的影响力也当得起在汉川大学、嘉州大学、财经学院这些学校里去搞招聘了,这种从头开始培养的大学生未来才会是我们的中坚力量,而不能只依靠我们自己。” 沙正阳的话让宁月婵和焦虹都忍不住撇嘴,“正阳,你以为大学生锻炼两年就能独当一面了么?现在不比当初那种草创时候,投资越来越大,涉及到的东西越来越多,一旦决策失误,那付出的代价也是相当巨大,……” “谁都要经历那个过程,如果你们因此而不敢放手,那才是因噎废食了,你我当初不都是这么锻炼打磨出来的?”沙正阳正色道:“月婵姐,虹姐,还有柏山哥和月凤你们都要记住,事必躬亲,那这个企业永远做不大,要学会放权。” ***** 孙妍回到家里时,只有父亲一个人在家。 “小妍回来了?”孙立诚面色慈祥的看着这个日渐长大,回家的时候却越来越少的女儿,心情也是复杂难言。 “嗯,爸,你一个人在家?妈上哪儿去了?” “你妈和她同事有个聚会,要吃了晚饭才回来。”孙立诚把身体向后微微靠了靠,放松而一些,他不想在一种严肃的气氛下和女儿谈话,“坐吧。” “爸,有什么事么?”孙妍乖巧的坐下。 “沙正阳回来了?”孙立诚瞟了一眼女儿,问道。 “嗯,他们前段时间招商引资接待任务很重,所以忙了一段时间,五一节就提前放假,29号就回来了。”孙妍并没有隐瞒什么,“昨天他有一个应酬。” “看样子他在那边干得很顺手?听说他调到宛州经开区了?”沙正阳的情况瞒不过孙立诚。 钟广标和他关系虽然算不上特别密切,但是毕竟有汉化总厂这段共事的经历,他还是能从钟广标那里知晓一些情况的,钟广标也没有必要瞒他。 “嗯,他没有兼任市委办副主任了,但还兼着市委政研室副主任,但主要精力都放在宛州经开区了。”孙妍微微扬起头,“他现在是宛州经开区党工委副书记、副主任,相当于是常务副主任。” 孙妍的心情不错。 虽然昨天沙正阳有应酬而且喝醉了,但是在省计委呆的时日越久,她也对这个社会也越来越了解的深刻,东方红集团总经理这份资历以及后续带来的各种资源也越来越让孙妍意识到这里边的不同凡响。 一个去年就已经实现了几个亿产值,今年有可能会冲着十个亿产值而去的企业,哪怕是放在整个汉都市,甚至汉川省,都绝对称得上是熠熠生辉的明星企业了。 孙妍甚至都有些后悔当初支持沙正阳放弃东方红集团工作的决定了,而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听得出女儿话语里的骄傲,孙立诚也不得不承认沙正阳这小子的确不简单。 宛州经开区的党工委副书记、副主任,虽然还只是一个副处级,但实际上距离正处级也就一线之隔了,女儿的眼光的确够犀利。 钟广标虽然在电话里没有多余言语,但是也感觉得到钟广标对沙正阳还是很看好的,孙立诚也还有其他渠道能了解一些情况。 总而言之,沙正阳在宛州的仕途发展看起来是很光鲜的。 但孙立诚同样也清楚沙正阳的仕途光明都是建立在林春鸣的信重前提下,而沙正阳这种破格提拔的干部留下的短板问题一样不小。 你提前上位了,未来除非你能一直跟着林春鸣走,否则林春鸣一旦离开你的仕途就会有太多的不确定性,甚至可以说负面的因素会更多。 孙立诚甚至还专门了解了一下冯士章的情况,林春鸣和冯士章的关系很一般,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差,但这意味着一旦林春鸣离开,冯士章可以没有多少包袱的冷处理沙正阳。 孙立诚也认真考虑过女儿和沙正阳之间的可能性。 并不是说沙正阳的仕途光明,他和女儿的未来就会是幸福美满的。 作为过来人,他太清楚这种两地分居带来的巨大伤害和破坏了。 而像沙正阳这样的年轻人,如果结婚之后长期和女儿两地分居,这里边的感情风险太大了。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像沙正阳这样的情形,三五年后林春鸣离开时,如果运作得好的话,极有可能会把沙正阳安排到某个县份上去主政一方。 那种情形下,沙正阳血气方刚,又在下边主政一方,围绕着他身边不可避免会有一些莺莺燕燕,而身边又没有家眷的情况下,谁能说得清楚会发生什么? 女儿不可能去宛州,他和妻子也不会赞同女儿去宛州,一旦去了宛州,千里之遥,谁知道未来会是怎样? 按照孙立诚的推测,如果三五年后林春鸣离开宛州,沙正阳下到区县,那么在那之后的三五年里沙正阳可能都会为他的破格提拔和上任主要领导的信重“赎罪”,也就是说他需要在资历和年龄上来完成以前插队超车的“救赎”。 这种心态和情形对于上位者来说都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