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007年的3月那晚
钱宝不是出来跟人吵架的，更不是出来叫人看笑话的，余光瞟了眼李德，里面的含义很明显。 你带我出来聚会，我莫名其妙被人嘲笑，这话茬该你接了。 钱宝最擅长的不是跟人吵架，而是用眼神、行动找到最佳人选替自己吵架。 做幕后黑手，比撸袖子亲自上阵更让人觉得痛快。 李德看着憨厚老实，似乎挺精明，一眼就看出了钱宝的潜在表达，挺直了腰身朝两个女人、一个女孩，笑嘻嘻的回答：“你们这群家伙又欺负新来的小妹妹？怎么，吃我的醋啊？” 女孩略带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嗤笑一声，“去，就你？谁吃你的醋，想得美！”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看上去熟稔又有默契，一人送了李德一个白眼。 其中长发盘起的女人收敛了表情，换上了温和又职业化的微笑，看向钱宝，“怪不得看你眼生，第一次参加聚会啊？李德在追你？” 这直白的话让钱宝朝她甜甜一笑，露出脸颊两旁深深的酒窝，话说的也很温柔，“一直没时间参加聚会，这次出来多认识几个你们这样的朋友嘛。”这样两个字咬的特别重，仿佛带着特别的意义，还不等她们有反应。 那年二十六岁的钱宝，顶着一张娃娃脸，毫无压力的朝对面三个比自己小的女人，嗲嗲的喊了一声，“姐姐们好！” 对面三个人十分受用的纷纷点头，长直发披散的女人轻声笑起来，带着姐姐关心妹妹的口吻询问：“小妹妹在哪家大学读书？半夜出来是不打算回宿舍了？今晚……” 她的目光扫向了李德，仿佛在说，你连房主都找到了啊？ 钱宝脸上依然挂着笑，一副没看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我上班了。明天休息。没关系。” 长直发女人还要意图说些什么，李德站起身，视线扫过她们面前的饮料，低头询问钱宝，“你喝什么？” “随便，我不挑剔。不是酒就行。”钱宝随意回了一句，目光扫过不远处几个男人面前的啤酒。 这话让两个女人、一个女孩又笑了起来，女孩瞟了眼李德的背影，用叫人说不清的暧昧眼神盯着钱宝，“你这是想喝，还是不想喝？” “我不会喝酒。”钱宝依然唇角挂着笑，还没说出其他话。 长发盘起的女人又关切的询问：“上班了啊？在哪家公司呢？” 钱宝还没回答，长直发的女人用身体撞了撞她，调笑着说：“怎么？你公司又缺人了？看见漂亮小妹妹就挖？” 钱宝似乎明白了她们看自己不爽的点在哪里了。 跟她们来来回回几句话，足够看清楚，三个女人虽然化了妆，看上去都挺漂亮，但仅限于化了妆。 她们的五官仔细看，就会发现有缺陷，全靠化妆品的帮衬，又是在夜里，灯光不明显，才能显得好看。 素颜出门的钱宝，皮肤很好，又很白皙，看上去就像是十八九岁的女孩，长得甜美可爱，又有一副好身材，除了个子不够高挑，几乎没什么缺点。 唯一能让挑剔的就是，穿着随意的跟出来跑步似的。 但凡需要靠化妆撑起来的女人，看见这种不化妆四处跑，还纯天然好看的女人，心里都会或多或少的不爽。 特别是虚荣心稍微强一点的女人，更不会看得爽钱宝这种肆无忌惮顶着素颜出门，还能吸引大多数男人目光的女人。 钱宝不是没遇见这种女人，只是没想到，一个同城聚会，能遇见这种人，还一次遇见三。 头痛，论在家被妈妈莫名责骂，和出门遇见三个看自己不爽的女人，哪一个能让人稍微心情好受点？ 李德把饮料端过来的时候，两个女人，一个女孩已经从衣服包包说到了鞋，服装搭配。 活得如同糙爷们般的钱宝，只能挂着笑容听着她们闲聊，在她们炫耀的目光扫来时，朝她们加深自己脸上的笑容。 实在有些无聊的钱宝，撸起袖子看了眼手表，已经是十二点过了，是不是别跟这帮没共同语言的人继续耗时间了？ 还不如回家玩会儿游戏，睡觉呢。反正妈妈也该睡了，没人会继续数落她了。 刚看完时间，对面的女孩慢条斯理的挽起袖子，露出了手腕戴着的精美腕表，表盘还有碎钻，在这夜晚就跟闪烁的星星似的，差点闪瞎钱宝的眼。 “都十二点过啦？嗳，你那表什么牌子的？我怎么没见过？”女孩的视线看向了钱宝的手腕。 这举动让钱宝忍了忍愈发浓烈的燥意，摇了摇头，如实回答：“不知道。” 这只表是那个人留下的唯一东西，也是钱宝曾经深爱一场的证明。 哪怕她已经不再相信爱情。 她不喜欢别人碰这只表，也不喜欢别人询问跟这只表相关的事，就像是被人狠狠捏住了心脏一般的，窒息难受。 女孩见钱宝的脸色有些难看，露出了如愿的表情，仿佛把她激怒赶走，心里才能舒服，刚张嘴准备继续说话。 钱宝的手机响了，十二点过谁会打电话？ 爸爸出差了，妈妈从来不会关心她的死活。 拿起电话，居然是林佳。 “在哪儿？”林佳的话一如既往的简单。 钱宝朝对面三个女人和李德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接电话，转过身，“在外面聚会呢。” “聚会？你居然还有朋友？”林佳的话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听似嘲讽，不如说是调侃。 钱宝跟他玩游戏的时间很多，一看就是没朋友的那种孤僻游戏宅，也不怪林佳要这么调侃。 “你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被盗号啦？你的还是我的？”钱宝没有搭理他的调侃，岔开了话题，说起来不会真的被盗号了吧？ 不然怎么这么晚打电话来。 “你怎么从来不盼点好？”林佳语气很无奈，又问了一遍，“你在哪儿？” 钱宝扫了眼露天水吧的名字，说了地点，随意说了一句，“我一会儿就回家了。今晚不玩游戏了，回家睡觉。” “等我。”林佳说了两个字，挂了电话。 “嗳？”钱宝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有些懵，等你做什么？我都要走了。 等等，他不会真的来吧？！ 他们可是……从来没见过面的……陌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