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状元游街
景明十九年的春天多雨,万众瞩目的春闱就在这烟雨蒙蒙的春日拉开了序幕。 等三场考试结束,二月已经过半。到了杏花开时,杏榜就要在贡院前张贴。 放榜那日,贡院前人山人海,挤着去看哪些人榜上有名。人们赫然发现杏榜第一名正是秋闱时的解元郎甄珩。 不,现在该叫会元郎了。 这一下,顿时激起千尺浪。 如玉公子先是解元郎,再是会元郎,等到了殿试圣上金笔一挥中了状元,岂不是连中三元? 连中三元,那可是百年难出一位,何况如玉公子如此年轻。 整个二月,京城百姓都好似打了鸡血般盯着这事,就等着出一位连中三元的文曲星,那可是能见证奇迹诞生的所有人的荣光。 殿试那日,景明帝心里直犯嘀咕:他要是不顺了民意,会不会被百姓们的唾沫星子淹死? 罢了,甄世成那老东西的儿子确实有才,生得又体面,在他的为帝生涯中出一位连中三元的文曲星,载入史册,何乐而不为呢。 景明帝御笔一挥,新科状元郎的头衔就落在了甄珩身上。 金榜一出,无数人高呼万岁,奔走疾呼。 大周出了个连中三元的文曲星,开国以来头一个啊,这意味着什么? 说明大周国运昌隆,人杰地灵,才有如此祥瑞降世,那未开化的北齐人,还有总想和大周攀比的西凉人,赶紧一边待着去吧! 状元游街那日,京城万人空巷,人山人海全都挤到街上围观。 姜似也是其中之一。 “姑娘,人可真多啊。”阿蛮用力把挤过来的人扒拉开,护着姜似往茶楼里走。 龙旦颠颠迎上来:“您来了,我们主子在楼上等着呢。” 姜似微微点头,随着龙旦上了楼。 见到姜似,郁谨欢喜不已,拉着她在身边坐下,斟了一杯茶递过去。 姜似捧着茶问:“怎么今日约我出来?” 郁谨指指窗外:“这样的盛事,我想着你会好奇。” 姜似弯了弯唇角。 郁七要是知道她与甄家公子那点渊源,恐怕就不会满足她的好奇心了。 见姜似笑而不语,郁谨干脆承认:“好吧,是我想见你了,寻个光明正大的由头而已。” 姜似笑了:“看状元游街就是光明正大的由头? 郁谨往后仰了仰,笑眯眯道:“那是当然啊,没见京城上下都出来瞧热闹了,咱们趁机见个面怎么了?” 说起来,皇家就是破事多,换做民间未婚夫妻,一道游玩根本不算什么。 他早就想约阿似出来见面了,奈何王府长史比二牛盯人还紧,委实烦人。 他是会乱来的人吗? 姜似托腮往外看:“确实很热闹,毕竟是连中三元的文曲星,也难怪人们如此激动。” 郁谨伸手把姜似的脸扳回来:“好了,看看那些乌压压的脑袋顶就算了,状元郎没什么好看的,总不过是一只鼻子两只眼,又没长出尾巴来。” 姜似故意逗他:“谁说没什么好看的?三年一个的状元郎不稀罕,百年难出的连中三元的魁星可只有这一个呢。” “那也没什么好瞧的,再瞧也和咱们没关,有这个工夫还不如多看看我。”郁谨见姜似对新科状元如此推崇,心中泛酸。 会读书了不起啊?就算书中自有颜如玉,也没他的阿似好看。 这么一想,郁谨顿觉神清气爽。 他这一辈子别无所求,每天抱着阿似睡,一睁眼看到的是阿似,就心满意足了。 “王爷才没什么好看的吧。”姜似笑眯眯气他。 不知为何,明明是打情骂俏的废话,竟也有滋有味,心中说不出得甜。 郁谨脸色一正:“不许叫我王爷。” “那叫什么?” 郁谨靠过来,厚着脸皮提议:“叫我一声七哥听听。” 七哥? 看着这张靠近的俊脸,带着一点得意与期盼,姜似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 就算前世成了夫妻,他好像也没提出过这么不要脸的要求。 嗯,那时比现在到底年长几岁,能稍微克制一下厚脸皮了。 “叫不出。” 郁谨有些失望,又不甘心:“反正不能叫王爷。你叫我王爷,别人也叫我王爷,那多没意思。” 姜似想了想,笑盈盈道:“那我叫你阿谨可好?” “阿谨?”郁谨念着这两个字,只觉明明平平常常,从心爱的姑娘口中说出来却格外好听。 阿似和阿谨,真是般配啊。 郁谨点头:“好。” 姜似笑着喊:“阿谨。” “嗯?” “感觉都叫了你一辈子阿谨了。” 那短短的时光,抛开因为圣女阿桑带来的痛苦,确实是她短暂人生中最快活的日子。 郁谨把姜似拉进怀里,得意道:“自然是要叫一辈子的。” 突然的喧哗骤然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旖旎气氛。 “状元郎来啦,状元郎来啦——” 天杀的状元郎! 郁谨黑着脸往外瞄了一眼,就见人群疯狂向前涌动,仿佛要连路都踩塌了。 伴随着喜庆的鼓乐声与鞭炮声,披红戴花的三鼎甲骑着骏马缓缓走来,排在首位的便是状元郎甄珩。 见到甄珩如此年轻,无数女子尖叫声响起,紧接着便是香囊、帕子、鲜花疯狂向他掷去。 有沉稳的老者高喊:“别扔瓜果,千万别扔瓜果,把咱们的祥瑞砸伤了就了不得了!” 祥瑞? 骑着高头大马的甄珩险些栽下来。 他什么时候成祥瑞了?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全力以赴参加科考,既是他身为读书人的骄傲,亦是对第一次心动却永远不能说出口的那段感情的一个交代。 无论如何,他做到了把最好的自己展示给她看。 在这人山人海中,她在看着他吗?哪怕是作为一个纯粹看热闹的路人身份。 也许是冥冥天意,甄珩鬼使神差看了茶楼一眼,心蓦地一跳。 他胯下骏马跟着放慢了脚步。 路两旁的人发现状元郎速度慢下来,尖叫声更大,尤其是年轻人跟疯了一般往前挤。 “状元郎,状元郎!”人们如痴如狂喊着。 突然一名女子被挤了出去挡在路中间,队伍中的护卫条件反射举起长矛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