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永恒的孤独
所有门扉都在光影间渐次关闭。 使得那完美脸庞的少女被紧锁在城堡中央。 她咆哮完了，发泄完了，似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而瘫倒在地，双手捂脸。 还在往着门外走的九头浮空城女皇似有所感，而微微顿下脚步。 但下一刻，城堡之中的什么机关似乎启动了，而所有的监控，所有可能存在的监视顿时都被隔离了。 洪后凝视身后紧闭的门，她知道自己与女儿之间的信任又崩塌了一层。 但是，城堡之中。 那前一刻还露着悲伤神色的少女，很快切换了面部表情，变得慵懒而冰冷，涂抹着粉蝴蝶的玉白小脚踩踏在黑色石板上。 搭上尖头水晶鞋，她一路小跑向着深处而去，绕过回廊，小花园，茶会厅，再之后，则是一间城堡的地下室。 随着她的走入，地下室里所有的灯光都亮起，映照出她完美身段。 哒... 哒哒... 水晶高跟的恨天高尖，与冰冷的地下阶梯做着亲密接触，发出挠动人心的撞击声。 甬道的尽头，是一间绝对隔音的监狱，里面关着她收藏的奴隶。 此时一只巨大的缝着两只头颅的布熊正捧着关押少年的囚笼，缓缓走到一处空旷的地方，然后将那囚笼从两个囚笼之间插放了进去。 它刚刚放妥，便是突然静止不动了。 不止是这只双头巨熊玩偶，包括正发出疯狂嘶吼的囚犯们也全都停止了。 是时间突然停止了。 然后监狱大门被一脚踢开，少女依然裹着领口松开的雪白睡袍，踩着水晶高跟，哒哒哒地走入这寂寞到孤独的世界。 囚笼中各种油绿、火红的瞳孔依然在闪烁，像是路边黑夜里绽放的花。 花成两排，则是圃。 公主正在花圃间行走，走到了双头巨熊玩偶时才停下，她面无表情的将巨熊一把拍飞，即便是时间静止，但那巨熊依然是在半空炸成了无数碎布料，纷纷扬扬洒下。 像是雨。 雨水，在时停的监狱里流落。 公主蹲下身子，懒懒往囚笼里喊了声：“喂。” 同样懒懒的声音传来：“看来你也想遵从规则，那你玩你的，我玩我的，我们互不干扰。” 洪雪道：“不交流下吗？” “有什么好交流的，我不打你，你就应该庆幸了。” “不是，我知道你能打，但是有些小把戏你却不会...” “小把戏？” “昂。” “...我认识你这么久，真没见你发出过这种声音，你是疯了吗？天道紊乱，便是无限世界的大乱，反正我无所谓。” 苍白如火的少年，与最完美的慵懒少女，在时停的监狱里，隔着冰冷笼子聊着完全不符合气氛的话题。 “你为什么来这里？” 这次轮到夏纪先开口了。 “无聊。” 洪雪道，“看你玩的开心，就过来了。” “你早就发现我了？” “三千年前，你在掠夺整个天中洲气运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了。你以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种话是说着玩的嘛？ 无限世界，我可是设置了几条界限的，凡过界者，我会第一时间知晓，而气运恰好就是其中一条。” 夏纪疑惑道：“那你还让我掠夺气运？” 洪雪冷冷道：“哥哥，我不是也无聊嘛。” 夏纪无语：“世间有你，真是个祸害。” 洪雪傲娇地抬起头：“彼此彼此...对了，我可是很诚心地来这里的。” 夏纪道：“你是说六道轮回里，我的转世吧？” 洪雪点点头。 夏纪道：“也对，若不是你干涉，我怎么可能进六道轮回再安然转世换个身体？以前跳这种台子，都是把轮回道里的命运轮全部崩裂了。 我这样的存在，就算彻底毁了六道轮回台，也不可能转世。 怎么想通来找我的？” 洪雪道：“以前我引出概念之流，培养了一堆异道和我进行道战，可是这么久了，是真的玩腻了，无聊了。 你之前对自己进行的那乱七八糟的自杀法，也是我悄悄帮了忙，否则你以为自己能沉睡，能换一具身体？” 夏纪并无任何意外之色，神色淡然：“我就知道，自己怎么可能死亡呢？” 洪雪道：“我也是。” 两名存在突然安静了下来。 永恒的存在，固然是短生种的渴求，长生，无限的去探索、去创造、去所谓的拥有一颗永恒的心。 但除却死物，又有何种具备思想的永恒，会不觉得孤独？ 活上三千年，意犹未尽，三万年，三十万，三百万，三千万，三亿...三亿亿...三亿亿亿亿，活过了一个个开始与终结。 活过了生死都失去了概念。 经历过无限时光里的沉睡，封印，认真去学习弱者们的技艺，但明明挥手就可造就，何必又要去学？ 大梦一场，就是无限世界里的某一处宇宙的生灭。 弹指一挥，就是破灭。 所有的记忆都无所谓记忆了，因为会模糊，会消失。 有时候也会去疑惑自己究竟从何而来，但无因深渊的渊底都已探索结束，概念之流那无穷的尽头也被她无穷的思绪占据。 无所来，也无所去。 没有因... 就是这样的。 幸好，这无限里终究还有个怪物与自己一样。 又幸好，这个怪物还有着兴趣来玩“角色扮演”，那就演下去吧。 夏纪突然开口道：“我已经安排好了这个时代的第一幕。” 洪雪冷冷道：“恰好我也安排了。” 短暂沉默后，夏纪道：“那我们对接一下。” 洪雪点点头。 时停终止，慵懒而完美的少女搭着水晶尖头高跟，哒哒哒走在地下密闭的监狱里，她走过之处，两侧牢笼里关押的各种奴隶全都禁声了... 大门临关闭前一刻，少女也没有再回头。 ... 三个月后。 九头蛇浮空城，巨型升降平台。 “小雪，还有三分钟，我们就要出发了，你还有什么东西忘了拿？” 黑裙桃红上衣的女皇坐在一条巨蟒傀儡上，视线里那白裙如雪，裹着冬日浅灰绒衫的少女正在往回奔跑，她忍不住开始提醒。 今天是去那座乐园的第一日。 远海上的龙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