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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刺客

    李长安走上画舫,帘幕内倩影隐隐约约,他不自觉顿住脚步。

    秦流月成名已有数年,段红鲤离开也只不到半月,她不会是她,但为何会有诸般巧合。

    帘幕内传出声音:“既然在找我,怎么还不进来?”

    李长安挑开帘幕走进去:“真的是你?”

    屋里背对着他的女人一身绛色长裙,正临镜描眉,海兽葡萄镜中她姿容甚美,比寻常烟花女子多了三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雅,想来这就是几乎半个俊来城的青年才俊为她疯狂的原因,但美则美矣,李长安对这张脸很陌生。

    秦流月描眉的时候模样可人,对眉笔爱不释手,没一会放下眉笔兴致缺缺,这善变无常的模样李长安倒很熟悉。

    他坐到她身边:“原来的秦流月呢?”说这话时李长安想起了连鹰寨中尸横遍野的景象,妖要杀人,全凭好恶,但他不想段红鲤也是如此。

    “她啊,死了。”段红鲤对着铜镜瞧了瞧,施了铅粉反倒不如原本好看。

    “怎么死的?”李长安按下她又想去拿鸦黄的手。

    段红鲤被他打断,不快道:“这么关心一素不相识之人的性命做什么。”

    李长安皱眉:“你杀了她?”

    段红鲤看了他一眼:“是她自己寻死。我从莽苍山出来,到这城里时,只想见见人间女子都是什么模样,偶然听人说起怜花阁秦流月,就好奇去看了一眼,那夜我见到她时,就恰好撞见她投河自尽了。”

    她顿了一下,似笑非笑补充道:“这样说,你可还满意?”

    “不是你杀的便好。”李长安松了口气,看着妆镜台上凌乱的妆奁,“但你为何要化作她的模样,还招揽恩客?”

    “吃醋了?”段红鲤忽的将脸转过来,抬手去勾他下巴。

    李长安抓住她手腕,皱了皱眉。

    “听她们说男人喜欢这样。”段红鲤抽回手,“看来也不见得,还是说,你不是男人?”

    “我当然喜欢,只是……”李长安笑了笑:“你学得不像。

    “再像就怕你把持不住了。”段红鲤含嗔带笑,脸上映着暧昧的灯火,唇脂像涂了一层薄油。

    李长安放开她的手:“你还没回答我。”

    “真是吃醋了呢。”段红鲤吃吃笑了,“我既然借她的形貌在人间行走,便帮她了却一心愿,也算偿她一段因果。招揽恩客么,也是为……”

    嗤啦——

    微不可查的窗纸破裂声响起,寒光忽现!冰冷剑尖席卷着一缕微腥的湖风,刺破旖旎灯光!

    段红鲤头微微一偏,避开了这一剑,李长安拔刀去挡,然而这剑的主人见一击不中,即刻远遁。

    李长安悍然破窗而出,只见夜色下一黑衣剑客踏浪而去,他拔腿欲追,又顿了顿,回头看向段红鲤,那一袭红裙婷婷立着,段红鲤没半点惊慌的神色,而怜花阁的护卫已闻声而来。

    李长安放心追向黑影。

    龙象术万斤巨力运于足底,李长安一眨眼便能奔出十丈,脚底落下时保持平直,水面在脚下如同胶体被他踏扁弹起,整个人亦踏浪而行,缀在那黑衣人身后。

    画舫本就离湖岸不远,顷刻间,二人上岸,黑衣人俯身抓了一把土抛洒而出,步伐没变,一转瞬就逃出了数十丈,李长安心念一动,运起土遁,追击时半只脚没入土中,速度倏然快了数倍,比那抓土为媒的土遁高明了许多。

    二人追逃跨越了半个俊来城,深巷尽头,李长安堪堪追上黑衣人,催动八荒刀斩向黑衣人脖颈,然而黑衣人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挥剑锵的一声挡开,李长安欺身而上,收刀回手,左手搭住黑衣人肩,黑衣人冷笑一声,回转长剑从肋下刺出,逼退李长安。

    “阁下何必多管闲事?”

    李长安冷冷一笑:“你先坏我的事。”一刀斩上剑身,这回刀剑相碰,那长剑被咯出绿豆大小的缺口。

    黑衣人似是讶异于八荒刀的锐利,转头看了李长安一眼,目露杀意:“是你自己求死。”他蓦地停下,长剑分光化影,连连刺出,快得惊人。

    只是他的剑招虽比葬剑池底血影还快,却没能逃出血影所使用的剑招路数,被李长安尽数化解,与此同时,李长安心神沉浸八荒刀中,一眨眼,见到了黑衣人身上的数道黑线,悄无声息一刀斩出,将其中一道黑线斩断。

    黑衣人刺出的一剑力道顿失,手腕一软,竟险些连剑都没拿稳,他目光大骇,与此同时却散发出困兽搏命般的决绝,一剑劈出的同时,左手一晃,一面银镜光芒大作,刺得李长安眼前一花。

    剑刃破风呼啸声犹在耳畔,李长安急退,但忽的听闻黑衣人脚步远去,他视线凝聚,只见深巷中空空如也,连忙向前追去,跃墙而过,只见墙后不远处却是一片夜市,喧闹嘈杂,举目四顾,已不见黑衣人踪影。

    ……………………

    回到沱河边,河面已空,没剩下几只行船画舫,李长安走到怜花阁边,被婢女银瓶远远瞧见,她连忙小跑过去,对李长安说:“秦姑娘等候多时了,公子请随我来。”

    李长安随银瓶入画楼,过穿堂,清吟班子里的姑娘不像一般青楼那样装饰华丽,有些地位的都是独门独院,有自己居住之处。

    见到段红鲤时,她立在水井边,像是绿芭蕉里开的一朵美人蕉,方才的刺杀好像没发生过,她回眸时眼神依旧慵懒平静,李长安走近时,她甚至闲谈说:“刚才从阁中姐妹那儿学到句撩人的话儿。”

    李长安走近,芭蕉阴影挡着一轮明月,段红鲤自顾自念道:“井中月是天上月,若你来对,下句是什么?”

    李长安淡淡道:“眼前人是心上人。”

    段红鲤讶异道:“原来你听过?”

    李长安移开话题:“今天刺杀你的人是谁?”

    “是葬花剑,自他出现,俊来城中有不少女子死于他手。”段红鲤笑了笑,“我也是最值得杀的女子之一,或者说是秦流月。秦流月死前,曾见到我的模样,非但不怕,还祈求我杀了那葬花剑,我便想瞧瞧他是什么模样。可没想却被你搅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