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君生我已老
告别的时候，卓东霖耐心嘱咐丁秀芳，让她对李有才说，她是他的远房小姨。 “丁姨，正好我妈妈也姓丁，您回头就对李有才说您和我们家是远亲，这样，李有才必然不敢怠慢您，我这边也好吩咐他做事。” 卓东霖有热情的过火，丁秀芳起初有些疑惑，后来见卓东霖对其他顾客和周到细心，再想到自己家也算得上是卓东霖的大主顾，按下了心中的一丝惊恐。 慕清妍一开始也懵懂，后来见卓东霖与沈潇然不断交换眼神，即刻明白了：沈潇然一定是郑重地嘱咐过卓东霖，否则人家不会对她们特别关照。 她可比丁秀芳看得仔细，卓东霖对别的顾客好是好，却没好到主动认亲的地步。 虽然很感激沈潇然的关爱，但卓东霖的义气、真诚和细致也让慕清妍由衷敬佩。 沈潇然担心慕清妍误会卓东霖的太过热情是别有居心，趁丁秀芳和卓东霖说点收佐料的时候，他飞快地凑到慕清妍耳边低声说道：“东霖是我的铁哥们，你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 温热的鼻息落在脸颊上，慕清妍的小脸腾地红了，于是沈潇然不经意目睹到一幅如诗如画、娇艳欲滴的美人图。 看着女孩娇羞的模样，沈潇然很为刚才有些暧昧失礼的莽撞懊悔，正要道歉。却见俏脸含霞的美丽少女一本正经地点轻轻颔首：“我知道，谢谢你，沈大哥。” 女孩脸飞红霞，看上去娇柔羞怯，然而一那双密长睫毛掩映下的美眸却纯净得仿佛月光下的湖泊，荡涤了他心中所有的杂念。 沈潇然莫名静下心来。 他也轻轻点了点头：“嗯。战友来接我了，我要走了，你要保重，我会尽快来找你还债的。” 本来是句半开玩笑的话，因为他说的郑重其事，结果一点不好笑。 虽然沈潇然的话不好笑，慕清妍却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了，她轻轻答应一声，俏皮地伸了伸舌头，对沈潇然做了个挥手再见的动作，小跑去丁秀芳身边。 她看上去仿佛一点不留恋沈潇然，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不舍，她有多难过，她有多……想他。 看不到时想，看到了想，离别更想。 若沈潇然与她再多她说几句离别的话，她不能保证自己不流泪。 大街上流泪？ 太丢人。 她才不要。 沈潇然也有些不舍，可是早已等待多时，按了无数次喇叭的骆峻已经急得从车上下来了，他只得匆匆和众人作别。 沈潇然和骆峻接了杨保国和杨奶奶，快要出弦阳城区时。不经意又看见了慕清妍和……丁秀芳。 有着清丽纤弱背影的女孩，右手和她妈妈共抬着一个半满的麻袋，左手手腕上用布条缠着两株带根带花的茉莉花苗，看上去柔弱、滑稽……喜感。 让人莫名想笑、 沈潇然欢喜得勾起了唇角。 他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很欣赏这个聪明善良的女孩。 他忍不住再次感叹起的他和她的年龄——真是太小了。 竟然只有十六岁。 这让他怎么狠不下心下手？ 若不然，他真的真的会拐带回去当媳妇。 沈潇然以为只有他一个看到了慕清妍，谁知杨保国也看到了。 他惊喜异常地对着车上的人大喊：“哎，沈大哥，你说那是妍妍妹妹吧？你说妍妍妹妹胳膊上绑的那些是茉莉花苗吧？奶奶，我们家以后也种几株茉莉好吗？茉莉花的味道我也很喜欢。” 杨奶奶闻声去看时，慕清妍和丁秀芳已经没入了街头的拐角，没有看到救过自己孙子的慕清妍，杨奶奶颇觉遗憾，微皱着眉头对杨保国点头：“好啊，你喜欢的话我们多种几颗，我以前养过茉莉的，这种花可容易养活了。” 杨保国就差拍手叫好：“好的奶奶，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慕清妍手上绑着的两株小茉莉苗是她在集市上买的，费钱两毛。 如同杨奶奶所说，茉莉花很好养活。好养，又香，还可以晒花茶，慕清妍前世就喜欢在家里养茉莉，今天无意看到，二话不说就买了两株。 她要让自己家里芳香而温馨。 慕子谦考完期末考的第二天，据说是黄道吉日。清晨五点半，慕清妍期盼中的“好香熟食店”在响亮的鞭炮声中开业了。 一切从简，开业这天丁秀芳没有请人来志喜，自己放了一架一千响的小鞭便和慕清妍一起推着崭新的三轮车去了菜市场。 丁秀芳之所以没有在开业这天接来亲友给熟食店送祝福，不是不喜欢，也不是怕麻烦，是因为娘家那头不好安排。 母亲、小弟和大哥大嫂视同水火，若将他们一同请来，不欢而散……是一定的。 那还谈什么热闹和喜庆？ 所以这次她宁可让人说闲话，让人说慕正辉一死人走茶凉，再没有人给她们孤儿寡母撑场面。 也不想看到母亲借此机会刁难大哥大嫂，弄到大家心里都难过。 虽然没有收到丁秀芳的邀请，听到鞭炮的响声后，郝慧如和丁秀芳另外两位好友还是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 余桃枝和赵桂珍两人都是丁秀芳的好姐妹，也是特意来帮忙的。 事实是，丁秀芳她们的确需要帮忙——生意比她们想象的还要好，加上第一天有些事不熟练，若没有郝慧如她们几个帮忙，只凭母女俩还真忙不过来。 因为服装厂同事们的宣传，很多人，尤其是服装厂女工们的亲友，早知道了慕家要开熟食店的事，早就盼着了，故而慕家母女的三轮车一出现，立刻哗啦啦围了很多人。 顾客们首先给那四散开来的诱人异香给迷住了，走近细看，色泽也诱人。然后听说还可以试吃，试吃出美妙的感觉后，听说还不贵，纷纷掏钱。 这么美味实惠的东西，不买是傻子。 的确很实惠。 除开荤菜，那些诸如卤海带、卤豆筋和凉拌海带丝、凉拌黄花菜、凉拌木耳什么的都很便宜，只要一毛五一份。贵一点的凉拌木耳和卤千张也只要两毛一份，和那些时令蔬菜的价格差不多。 大家都会算账，算过账之后心里都清楚，虽然慕家的熟菜价格比之时令蔬菜，像茄子、豆角什么的差不多，但买熟菜明显比买蔬菜划算，蔬菜买回去还有用油盐烹制，熟食可以直接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