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围观
贾亮昨天从东府一路闹回来,自然是有意的。遇到这种事,与其等着被御史弹劾,还不如自己全倒在别人面前,反得个干净。 他闹就是要让人看到,他因神仙散的事儿跟东府发了脾气,就是在证明自己是反对贾敬吸食神仙散的。若是日后真被人拿这事儿找茬,他好歹也能为自己开脱一二。 可他这次却不能如同以前一样,立刻上表请罪,并来个大义灭亲,恳请圣人责罚了。 以退为进一次还能奏效,两次也能让人忍受,可第三次就未免太令人恶心了。换做贾亮自己是上位者,也不会喜欢下人一次次的装可怜扮同情。 早在东府骂贾敬的时候,贾亮心里就已经快速的想好了该怎么应对,并任由自己的怒火越发越大,最后被贾珠一路劝了回去。 想来就算日后贾敬的事发,他也能以自己早就反对过为由,保住自己这一家。若是有人以知情不报为借口要搞他,他只需一句“敬为兄,弟不可言兄之过”就行。 再说贾敬还是贾家的族长,这无论换了谁家,族长犯了事,大家都不敢真的把族长推出去关了,这可关系到一家脸面的事情,大多数人也都能理解。 法律不外乎人情,这个时候的律法还是圣人的一言堂,所以贾亮敢肯定,他应对的还算不错。 果真,在听到小参子来打听的事情后,贾亮心里松了口气,并把这里头的利害关系分析给了妻子听,最后安慰妻子道:“圣人派他来,想必是早知道我昨日那番闹腾了,且敬大哥的事,他也早知道了。所以他特地派小参子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事儿他不会再责罚我。 “不过小参子到底年幼了些,他不过才十六,哪里听得懂这深层的含义。别说他了,就是你不也没明白么?好在圣人没传召我,说明你那通发火圣人也没放在心上,所以就别担心了。” 邢霜心里尚有些余悸,拍了拍胸口问丈夫:“那咱们是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圣人的监视下生活?咱们说话这些……” 贾亮又笑了起来:“若是前朝倒有可能,可咱们的圣人却不是那种人。他每日勤勉国事,哪有时间关心这些个家长里短的。只不过爵爷吸食神仙散少见,这东西多是那些不懂事的年轻人玩的,偏被敬大哥染上了,暗卫能不报上去么?” 邢霜想了想,压低了声音对丈夫道:“你虽这么说,我却也放心不下,日后咱们还是收敛着些,无论在哪儿,都别乱讲话了。” 贾亮点了点头,默认了妻子的提议。他其实心里也怕,说实话贾敬吸毒的事圣人是怎么提前知道的,他都不敢确定。 他虽然知道圣人一直命暗卫监视京中王爵贵族的行踪,但具体监视到什么程度,他也不可能知道。好在之前他和妻子讲的那些话,圣人并没有任何表示,那至少证明这后宅里是安全的。 只是就算安全,以后也不能为所欲为了,就怕有什么万一,被人知道他们夫妻俩是异类,说不定被绑起来烧死都是有可能的。 夫妻俩自此不再提这事儿了,邢霜也跟没事人似的,真的派了几个丫鬟过去给小参子的宅子打扫了一番,还扫的挺干净。 贾敬这边倒是挺了几日没去碰神仙散,只可惜几日过后他又忍不住了。偏偏往日存下的神仙散不知怎么受了潮,皆不能用了,他无奈之下只得派小厮又去道观里拉了些回来,准备再次享用。 谁知才吸了两口,刚飘飘欲仙之时,贾亮竟带着贾家一干老人,并着西府的老太太,一齐闯进了东府上房里。贾敬被抓了个正着,神志不清间,他似乎听到西府婶娘的怒吼,他心想这是幻听吧? 可当他清醒之时,却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床上,四肢被栓了个严严实实。 贾敬吓得一抖,心知这是露馅了。再想开口叫人,却发现嗓子干燥叫不出声来。他懊恼不已,想起往日大弟的手段,不由害怕起来。 就在此时,两个丫鬟推门进来,一个手里端着水盆,另一个提着茶水。 贾敬扭头一看,见这两个丫鬟面熟,却不记得在哪儿见过,想说话又说不出来,一时间急的唔唔直叫。 “大老爷醒了?”提茶水的丫鬟走近床前看了看,语气不失恭敬道:“奴婢适才去烧了水,大老爷莫急,此时水还有些烫,待奴婢凉凉些了来。” 贾敬听她语气恭敬,心里倒也放松了不少,再看向那边那个端水盆的丫鬟,就见她拿着帕子在水盆里洗了,走过来用湿帕子给自己抹脸。 这脸一抹,人也立刻精神了不少。贾敬彻底清醒了过来,再看这两个丫鬟,隐隐记起她们是谁了。 等水凉好了,一杯温温的水进了喉咙,贾敬彻底舒坦了起来,话也能说了。 “你两个是谁?不是我们东府的人,莫不是西府过来的?” 倒茶的丫鬟福了一福笑道:“大老爷好记***婢袭人,是咱们大太太的贴身丫鬟,这位是鸳鸯姐姐,是老太太身边的贴身丫鬟。” 贾敬一听是这两个,忙不迭道:“是老太太和弟妹叫你们来的?” 鸳鸯上前也行了礼回道:“老太太担心这边的人伺候不周,特命奴婢前来伺候。大老爷解毒这段时日,就由我们两个伺候大老爷了。” 贾敬听到解毒二字,莫名的就想抗拒,可再一想,连老太太都知道了,那他之前的就不是幻觉了?大弟真的带着族里的长辈老人都过来围观他吸食神仙散了不成? 贾敬一时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他心里知道吸食神仙散不妥,可又恨大弟不给他留情面,害自己曝光在长辈面前。自己都一把年纪了,又是家中族长,有什么不能私下说么? 袭人默默的在一旁看着贾敬,见他面上青一阵紫一阵的,知道他心中只怕是记恨上了自家老爷,便心里暗自盘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