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盐引又涨价了
第535章盐引又涨价了 方东离心里抽搐了一下,就算我嫌烦,你肯走么?要说咱浙江官员,还有比你苏大人脸皮厚的?明明心里烦的不要不要的,可方东离还是有说有笑的陪着苏瞻走遍盐运司衙门。 苏大人来得快,走得也快,说熟悉环境,还真是熟悉环境。将苏大人送走后,方东离觉得老不舒坦了,苏立言明显是来恶心人的嘛。他来衙门走一圈,其实就是想告诉所有人一句话。浙江盐务,我苏立言来啦,你们准备好接招了么? 哼哼哼,苏立言这家伙太嚣张了,真当我浙江没人了?还想干涉浙江盐务,有本事你就来吧,看谁死得惨。别的不敢说,单说盐务方面,方东离有着百倍的信心,浙江大大小小关于盐务的事情,都绕不开他方东离,更何况还有布政使司和都指挥使司帮忙。还真就不信了,苏立言还能在盐务上玩出什么花样来不成? 插手盐务,那就是自寻死路。当然,苏大人是不会这么想的,从盐务入手,到底能不能玩出花样来,一点谱都没有,但一定能让闽中元等人慌一慌。以前一直是闽中元等人执子先手,自己只能被动反击,现在该轮到自己掌握一次主动权了。 一天时间匆匆而过,又是新的一天到来,今日大清早,苏瞻便起床洗漱一番,萧绮月也是一身盛装,二人乘着马车来到了盐运司衙门。虽然来得不算晚,可依旧看到许多人赶在他们前边来到了盐运司。此时衙门内大大小小的盐商集聚一堂,浙江四大盐商也赫然在列。不过所有人都明白,以后这四大盐商要变成三大盐商了,齐蓓虎得罪了布政使司,这个大盐商的位子是铁定保不住了。有盐商的身份,却拿不到盐,也就算个屁了。这一次,盐商们可是铆足了劲要大干一番,齐家的份额被削掉,这些份额自然要由其他人来继承。谁要是能抢走这些份额,谁就能取代齐家成为新的四大盐商之一了。 盐运司显然也在拿这事当噱头,衙门吏员故意将齐蓓虎的位子安排到了后边,这无异于告诉所有人,齐家已经受冷落了,谁想抢齐家的位子,赶紧拿出实力来吧。实力是什么?那就是钱,相当多的钱。 巳时,众人来到议事厅中,方东离坐在主位,旁边则坐着苏大人。苏大人虽然不是盐运司官员,但以他的身份,既然来了,哪怕是看热闹,你也不能落了他的脸面。下边盐商分居左右,排在前边的便是黄永山、钟富力、梁克生,四大盐商的位子上唯独少了齐蓓虎。萧绮月好像不懂里边的规矩,看到那里的位子空着,施施然的坐了上去。这下,钟富力等人心里就闹腾了,那位子是你一个新人能做的么?你现在连正式的盐商还算不上呢,你就做四大盐商的位子? 方东离心里如同吃了死苍蝇一般,虽然按照规矩,前边四个位子是四大盐商的,可也没有明文规定别人不能坐啊。现在位子空出来一个,人家萧绮月坐到了那里,难道让人家站起来坐后边去?明明想借齐蓓虎的事情,恶心下苏瞻,结果自己被狠狠地恶心了一把。 心中不怎么痛快,不过方东离是个老成持重的人,自然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影响了心虚。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后,他笑着说道:“诸位,想来大家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今年为了响应朝廷号召,盐运司特增添以为盐商名额,这个名额将由萧绮月萧小姐收走。” 萧绮月很合事宜的站起身,微微福了一礼,“谢谢诸位大人抬爱,为了感谢朝廷恩泽,绮月愿意向我浙江盐务捐输二十万两白银。” 萧绮月此话一出,下边的人就笑了。不少人甚至交头接耳嘀咕起来,啧啧啧,二十万两买一个盐商名额,萧绮月明显是被坑了啊,而是坑的挺惨的。好多人都想不通,人家盐运司摆明就是要坑你,你还往里边跳,就算你成了盐商,盐引怎么拿?引岸怎么拿?光一个名额就二十万,你后边靠什么拿盐引和引岸?二十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哪怕是四大盐商,也得经营个两三年才能回本,更何况萧绮月这种情况?若是拿不到盐和销售权,靠嘴皮子回本么? 大家疑惑的很,苏大人和萧小姐也不像傻子啊,怎么偏偏干出这样的蠢事呢?难道真的是隔行如隔山?众人的议论声,自然会落到苏瞻和萧绮月耳朵里,二人相视一笑,什么都没说。 方东离笑得很开心,当萧绮月答应拿二十万两买名额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赢定了。一口气拿出来二十万两白银,你后边还能折腾出个花来?方东离在笑,苏大人也在笑,方大人顿时有点愣神,你苏立言怎么还笑得出来,你钱多烧得慌?思来想去,为了免得影响心情,方东离决定不管苏瞻了。笑吧,有你哭的时候。 萧绮月与大家见过礼后,接下来就是今年的重头戏了,那就是吃盐引,传说中的抢份额。盐运司吏员将今年的官盐份额报了下数,然后把规矩说了一下。盐商们全都变了脸色,今年官盐份额又少了,也就是说,同样的钱抢到的官盐数量也少了。此时一名青衣男子坐在末尾位置,一直没有说话,趁着方东离说话的机会,苏瞻冲这名男子使了个眼色。 此人名叫杨凯吉,也算是苏大人的半个朋友了,自从到了杭州后,二人也经常联系。萧绮月能顺利入盐运司,也少不了杨凯吉的帮忙。 得到苏瞻的示意,杨凯吉不等方东离说完话,立刻站起身来,“方大人,杨某甚是不明白,最近也没听说盐场减产啊,怎么今年的份额又少了呢?往年一斛盐也就一引,折算下来购买一引的盐不到一两银子,可是去年的时候就涨到了一两,今年份额更少了,那我们岂不是要用将近二两的银子,买原来差不多一引的盐?前些年,一引差不多一斛盐,三四百斤,现在倒好,一引不足半斛,引岸价格还不变,以后这盐引谁还吃得下?” 杨凯吉此言一出,那些颇有怨言的小盐商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嘀咕起来,“是啊,方大人,我们年年钱不少拿,拿到手里的盐引也不少,可给的盐却是越来越少。以前一引相当于一斛三百多斤,现在倒好,一引一百多斤,价钱还不变。我们提了盐,还要水陆运输,如果拿到手的引岸就在浙江附近还好说,要是引岸是两湖江西那边,光运输费就是一大笔钱,到时候盐价腾腾往上涨,老百姓还骂我们盐商喝人血。方大人,求你想想办法,我们也不容易啊。” 方东离沉着脸看着众人表达意见,等着说话的人坐下,他淡淡的说道:“最近潮水涨的快,钱塘江也不平静,这两年盐丁还经常闹事,官盐产量减少又有何稀奇的?盐就只有这么多,诸位如果觉得吃了亏,可以选择不要。本官只想问一句,份额是多是少,大家可曾吃过亏?” 众人哑然,吃亏倒是没怎么吃亏,可骂名没少背啊。江西那边盐价已经到了半两银子一斤盐,这是什么概念?如今大明朝百姓普通人家,一个月收入也未必有一两银子,结果一个月收入,一半要用来买盐,这是坑谁呢?盐价比肉价贵,此话一点都不夸张。老百姓们大骂盐商喝血吃骨头,可盐商们也没办法啊,既然贩卖官盐,就要有足够的利润。如果没有足够的利润,明年哪来的钱买盐引,拿不到盐的盐商只会越来越惨,你今年买不起盐引,明年更买不起。为了保证利润,只能涨价,最后这些钱还是落到老百姓身上。 方东离说的话有道理么?似乎很有道理,可仔细一琢磨,有个屁道理。盐可是民生之根本,盐务之所以重要,就是因为盐务影响到了国家安定,盐价疯涨,会造成国家动乱,这话一点都不夸张。盐运司的任务就是控制盐价的,可你方大人居然只管赚不赚钱,不管民生如何,这有点脱离朝廷组建盐运司的本意了。 虽然如此,却没有人敢反驳方东离。苏瞻饶有兴致的看着众人的表演,仔细想想,盐务还挺有意思的。 方东离重新落座后,旁边的吏员拿着公文读了起来,“诸位,今年官盐共有四百五十三万引,定价一引五两银子,现在大家可以出手了,具体能拿到多少,看大家的实力。” 一引五两银子?以前一引三百多斤,相当于一斛,现在也就一百来斤,五两银子一百斤盐,盐商倒手卖到老百姓手中的时候,就要二十多两银子一百斤,若是路途遥远的,恐怕涨到五六十两一百斤一点不稀罕,这是要一两银子一斤盐的节奏啊。 许多盐商都无奈的摇起了头,这吃的那是盐引,简直是金疙瘩啊,可是再肉疼也得吃,这边涨价,那咱们卖盐的时候也涨价呗,总之,维持住原来的利润就行了。按照规矩,肯定是四大盐商先开口吃份额,剩下的人捡汤水或者跟在四大盐商后边分杯羹。今年四大盐商剩下三个,事情就更简单了,黄永山等人依次开口,很快就吃下了三百五十万引。苏大人坐在椅子里,突然有种哔了狗的感觉,三百五十万引,一引五两银子,一千七百多万两银子啊。除了上税以及各种成本后,一年至少盈余几十万两,你麻痹,这钱可真好赚,而且,盐商真的忒有钱了。 不知道朱佑樘等人知道这边的情况后会作何感想,大明户部和内帑加起来估计也不到一百万两银子,人家盐商买盐引出手就是几百万。富可敌国,听上去很讽刺,可这就是事实啊,要怪就只能怪大明国库太穷酸。当初齐家去清晏楼捧场,掏了十万两银子,哼哼,还特么哭穷,唬谁呢? 三大盐商抢完份额,剩下一百引则由剩下的盐商瓜分了。方东离坐在苏瞻旁边,一直留意着萧绮月的动作,他可一直等着萧绮月动手吃盐引呢,倒要看看萧绮月能有多少钱拿出来烧。苏瞻不是从清晏楼弄来许多钱么,拿出来试试啊,看看能不能砸平这个坑?可萧绮月一直按兵不动,可就让方东离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今年说官盐份额锐减,一引价格也翻了倍,就是冲着萧绮月来的,故意把价格提上来,倒要看看你萧绮月能吞下多少。就苏立言把海运司所有家当拿出来,也只能吞下一百多万引。不怕你吃盐引,就怕你不吃。萧绮月越是按兵不动,方东离越是心慌,等着剩下的盐引分完后,萧绮月依旧坐在位子上没有动作。 方东离彻底懵逼了,萧绮月这女人是来搞笑的么?好不容易砸钱成了盐商,却又不吃盐引,难道指望齐蓓虎买的十万引过日子?就算把齐蓓虎的份额吃下来,也赚不到多少钱啊。这可真是见了鬼了,头一次看到不拿盐引的盐商,萧绮月到底在搞什么鬼,拿出这么多钱,就为了顶着盐商的名头逛逛风景? 恰在此时,萧绮月冲着方东离腼腆的笑了笑,这一笑如百花盛开,搞得方东离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由自主的,方东离转头看了苏瞻一眼。 苏大人比萧绮月还稳当,端着茶杯喝着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似乎感受到了方东离的目光,苏瞻抬起头,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方东离眉头狂跳,苏立言,你特么有病啊,你倒是让你家那娘们吃盐引,你不吃盐引我下边的计划还怎么实施?偏偏苏瞻没有动作,笑一笑,继续低头喝茶。 苏瞻心头冷笑,当本公子是傻子呢?今日来之前就做好打算了,总之,一引盐都不会吃,只要动手吃盐引,那肯定会掉进坑里去。要知道,盐引后边还有引岸呢。你费劲吧啦,倾家荡产的抢盐引,好不容易抢到足够的份额,后边麻烦事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