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难哪
“陛下，您是在问，神灵能给予我们什么吗？”天闲缓慢而清晰的问。 “是的！”龙渊大帝清楚明了的回答。 皱起眉，他继续沉声说道：“我曾许多次的祈祷，希望我的子民安居乐业，希望我的子嗣能够茁壮的成长，但这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早早跪下来向天祈祷的人们无不带着震惊之色望着龙渊大帝，在这种公开场合指责神灵的话，曾经的两千年来，没有任何一个君主敢说出口。 龙渊大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龙渊帝国这几年动乱不休，我的子嗣十去四五，许多有才华，有能力的皇子和公主相续凋零，他们或者是死去了，或者……是叛逃了。” 哗然之声在人群中传播，死去的……自然是王宫内斗中的王子和公主，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被龙九一枪钉死在城墙上的那一位。 而叛逃的，远的不说，在火叶城可就有两位，虽然这种事是不可能公开的，但大家心知肚明，龙四和龙九分明就是从前帝国的公主和皇子，只是逃亡到了火叶城。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火叶城的特殊性，否则就说这种在龙渊帝国边上的地理位置，龙渊帝国早就踏平这敢于庇护逃亡皇族的小国了。 龙渊当地说这些话时，目光没有一丝移动，也并不去寻找龙四和龙九的身影，仿佛只是在说什么和自己没有太多关系的事情。 “除此之外，帝国动乱不休，乱臣贼子横行，军队反叛哗变，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国力衰减了很多，子民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曾经无数次祈祷，但这一切都从未改变，直到我亲自理政，将这一切完全拨正反乱，帝国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停顿一下，龙渊大帝的话锋显得锋利起来，“在这些动乱中，不计其数的人死去，不计其数的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他们都是忠诚的信徒，这一切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神的忠诚信徒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和灾难？” “而最终，挽救他们的并不是竭尽全力信奉的神灵，而是我这个被万人唾骂的君主？”龙渊大帝的目光逼视着天闲，带着淡淡的寒光。 “神，也有打盹的时候吗？” 天闲不得不佩服龙渊大帝的魄力，这种话敢当众问出来，恐怕也只有他老人家一个人了。 不过，这可是给自己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啊！ 其实，天闲现在就很想说，没错！神也是会打盹的！他们不仅会打盹，而且要是睡起来时间就更长了，他们也会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只是他们的力量比我们更加强大而已，其实他们也没有那么的了不起。 但是，天闲清楚的看到，在广场内外的人群中，无数张惊讶，甚至是畏惧的面孔，他们对于龙渊大帝的话不仅仅感到愕然，更多的是一种本能的畏惧。 对于神灵的畏惧！ 如果怀疑神灵的话，一定会受到惩罚吧！ 人类世界，神的威严虽然一再被削弱，但神权凌驾于一切的认识依旧根深蒂固。 龙渊大帝作为这个大陆上最强大帝国的君主，站在世界之巅的他可以仰天发问：神！你到底能给我什么？是否能给我的子民我所不能给予的？ 但是其他人，却没有这种身份，也没有这个勇气。 这一问！气干云霄，但注定无人应和！ 圣灵殿是打着诸神的幌子才有今天的地位，断然不会应和龙渊大帝，而其他国家，就算心中也是如此想，但却也不会冒这个风头的，毕竟有一个出头鸟就够了。 这样的声音只要有人发出来，结果是什么，并不重要。 天闲知道自己不能将龙渊大帝的这种质问完全一竿子打死，这种自己最最期望的人类疑问断然不能就这么毁在自己的手中，否则今后还有谁敢对神发出质疑？ 如果连质疑声都没有，那么就更不要提及如何去对抗那些强大的存在。 但如果今天被龙渊大帝问倒了，对今后的一些列计划自然是大大的不利，或许龙渊大帝会因此一跃成为大陆的精神核心，但终究只是普通人类凝聚的力量，天闲清楚的明白，面对诸神人类必须团结，但是需要的并不仅仅是团结的力量。 作为一个知晓真相的人，天闲明白自己必须有话语权，必须能够在适当的时候引导人类这个团结体的前进方向。 “这个小子可是被问着了！” 在寒古塔顶端，几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老怪物都在关注广场中的情况，希波站在最顶端，小小的人儿站在那看起来有些滑稽，但她已经实实在在的霸占了白的位置，现在白只能在下面的小瞭望台上懒洋洋的靠着。 “这可是个不怎么好回答的问题，依照这个小子的聪慧程度，恐怕……”希波用挑剔的眼神望着神色微微显得凝重的天闲，甚至连天闲脸上细小的汗珠都看的清清楚楚。 “人类和神灵之间的矛盾……”骑士深深的叹气，“两千年了，时间过的真快，曾经我们都不敢想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人类竟然可以公开质疑神灵了。” “质疑从来都是存在的，人类什么时候真正的信服过神灵，只是斗不过人家，只能忍气吞声而已。”白晃着手里的酒壶，慢哟哟的说，“说实话，过了两千年才有一位君主站出来说这样的话，我都觉得人类已经足够克制自己了。” 灵官刻板的说：“或许，这个孩子才是导火索，就在几年之前，圣灵殿还将诸神的光环擦的很亮，一切都显得可以长久的维持下去，却没想到短短的时间内，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或许吧……这个小子，嘿嘿！”白满脸的坏笑，“这个小子可是难得一见的家伙啊，不仅仅因为他是那个世界的人，其他的方面也是极其罕见的，极其的罕见，我想这一定是绝无仅有的机会了。” 希波忍不住抢白：“是吗？这就是你认定的人，在我看来，这个小子除了运气好一些，各个方面都十分一般，一直能熬过那么多的困难简直已经是奇迹了，但这一次……奇迹或许不会出现了，你看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啊……这算什么！”白满不在乎的哈哈一笑，“这个小子在这之前，可是经历过许多更困难的情况，这种事……嗯让我看看，果然已经在紧急准备了。” 希波微微一愣，“准备，准备什么？” 灵官忽然笑了一声，“这个小鬼，或许各方面有些欠缺，但是他最不欠缺的，就是朋友……” 这边，几个老怪物对天闲指指点点的时候，天闲的耳边已经传来了露娜细细的话音。 “啊呀！小鬼，要不要姐姐帮你啊？” 天闲不由苦笑，到了这个时候露娜还不忘那自己开涮，这话问的……现在自己也没办法说要帮忙啊。 好在露娜的话音接连传来，“那个蠢货的话没什么，既然他想要，我们就给好了。” 天闲顿时一愣，这……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谁？我们？ 人家是在问神能给予什么？难道神要给予的东西我们来给吗？ 天闲的脸色有点精彩，露娜的话说的，说的可是有些吓人啊！神灵能赐予的东西火叶城能够给予吗？ 难不成我还真的是神启者，头上有神灵罩着不成？ 露娜的声音持续的传来：“告诉那个家伙，我们是仁慈的，一点点祈求是不会拒绝的，嗯……说的委婉一些，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一起想办法。” 停顿了几秒钟，露娜补了一句，“这是我们大家商量的结果，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天闲心想这个问题大了！ 难道我们从装神弄鬼要升级成真的去做鬼了！ 不过，一时间天闲又想不出太好的办法来应对龙渊大帝的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可谓是人类面对神灵最最直白，最最尖锐的疑问。 如果现在不想讲这个疑问的尖锐除抹掉，而又不想被这种尖锐刺伤，那么似乎真的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自己这个神启者的身份更高，高到这个问题的尖锐也无法刺到的高度。 万一摔下来，可就不是粉身碎骨能了事了啊…… 心中轻轻叹了一声，天闲的脸色却十分平静，看了看龙渊大帝，看了看广场内外无数的人们，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虔诚而圣洁的神色。 “看看，看看……这个小鬼又要开始编瞎话了，我最佩服他的就是这个本事！”寒古塔上，白一脸兴奋的喊道。 “诸位！”天闲用自己最最庄严而肃穆的声音沉沉说道，“你们是否都在想，神到底能给予我们什么？” 龙渊大帝微微皱眉，天闲如此模样，竟然似乎胸有成竹。 人群更是一片片的目瞪口呆，这个事情……多多少少大家心中都是会想的，毕竟有所祈祷就是有所祈求，都是希望能得到什么的。 “好的，现在我来回答这个问题。”天闲稳稳的说着话，双手轻轻放下，整个人从内而外散发出一层金色的微光，双脚离地的慢慢飘了起来。 这不由引来一阵阵惊呼声，等大家看清天闲的情况，惊讶之声更是练成一片。 天闲的身上没有圣痕的能量波动，浑身金芒闪烁，周围一串串古老的符文缓缓飞旋，双眼开阖之间金色光晕外露，俨然一副天神降临的模样。 更多的人跪了下去。 “诸位，神所能给予人类的，并非一草一木，并非一餐一饭，神灵虽然可以分身万千，但也并非凡事都会有所回应，虔诚的人未必就是善良的，承受痛苦和灾难的，未必就是最应该庇护的，神有所选择，神有所判断，神有所给予，也有所夺取！一取一夺，皆有判断，神为何给予，神为何夺取，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种愚蠢。” 天闲倍显沉厚的语音在广场上回荡，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半空压下，人群在持续的跪下来祈祷，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而龙渊大帝的脸色则显得越来越难看。 “当然！”天闲继续说道，“神是仁慈而宽厚的，愤怒和质疑都可以被宽恕，可以被忘记，但凡有所疑问，都可以在身的意志下得到完美的答案。” 以手指天，天闲放开音量，“神能给予什么，那就是答案！那一座城市是给予龙族的礼物，心怀信仰，或给予信仰者帮主，神不会忘记，而且会有所赏赐，龙族来到大陆，背井离乡无处容身，这座城市是急需的生存之所，是神所给予的最好礼物。” 放下手来，天闲遍指所有人，“而我们，其实已经得到了最好的礼物，诸位！难道你们忘了我们是为什么而聚集在这里，忘记了我们即将要去做什么？” 指向远方，天闲用无比煽动的语调说道：“新世界！诸位！一个崭新的世界在等待我们，无尽的财富和土地，这些难道不是最好的给予吗？而我就是携带这份礼物的使者。” 哗啦—————————— 无数人跪了下去，这一次整个广场周围还没有跪下来的也就只有广场内有限的一些使臣了，而现在他们的脸色无一例外的十分难看。 天闲继续说道：“各位，神的赐予始终存在，请大家用心去体会，很多时候并非是一点一滴的得失都是神灵的意志，那其实是你们自己的意志，神是仁慈的，是宽厚的，也是给予我们自由的，许多事我们要自己去做，自己去承受后果，但只要你们心怀信仰，就一定不会被神所抛弃，就一定会得到你们想要的。” 欢呼声终于响起！ 欢呼声就好像瘟疫一样在海洋一样的人群里响起，并且迅速连接成一片，火叶城的中心广场很快被巨大的欢呼声所淹没。 而一身金光，犹如神灵般的天闲则只好张开双臂，迎接着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难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