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3章 中伏
“收兵，埋锅造饭。”随着高玉瑶一声令下，原本攻城的将士如潮水般退去。而历城的守军，顿时全都瘫软在城墙上。 火凤同样是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今日总算熬过去了，除非高玉瑶连夜攻城。此刻火凤已经开始考虑放弃历城了。 历城是大城，这一点毋庸置疑。青州的州城为北海城，但其规模以及地理位置，其实并不比历城。不然的话当初高玉瑶为何不坐镇北海而是历城？ 如果守得住，火凤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但问题在于，很难，非常难。 如果原本就是自己的地盘，其实断不会守的这么辛苦，真正的问题在于，历城属于新占，百姓并未归附，发动青壮守城？人家压根不会卖力，甚至会引起动乱得不偿失。 等于说坚守历城，不但要防卫城外的强攻，还有防备城内可能的动乱，毕竟城里头还有不少原本历城守住的俘虏。 不过此时最重要的，却是秦良玉那边。火凤已经看穿了高玉瑶的打算，前不久也已经命人从另一侧出城快马加鞭前去汇报，只是不知是否能够顺利。 而城外，一支人数不过千余的人马悄然离开。 高玉瑶少见的一身请轻铠，带着自己最忠诚近卫，想早就预定的地点赶去。而大营内，则由一位宫女扮作她的样子于账内休息。换言之，此举甚至连许多自家将士都不知道。 “这便是火凤派出来的信使？”行至半路，正巧碰见自家的斥候压着一名火凤一方军服的士卒前行。了解其目的后赞道：“看来火凤能有如今成就并非浪得虚名。” 起码自家麾下好些人就没看出高玉瑶的计划。 高玉瑶也想，既然火凤能够看出，那么那位骑军将领能否看穿？ 不过也没所谓了。真当此计策这般简单？ 高玉瑶的目的，能够伏击成功自然最好，如若仍旧被看穿也无所谓。从骑军出发那一刻起，不管如何应对，就已经失去的主动权，再不能像先前那般牵制。 又是一处山道，在确定并无伏兵之后，秦良玉再次率兵行进，到现在天色早已全黑，因为赶路比预料中的还要顺利，看来并不用等天亮就能赶回。而接下来的路程，只剩两处适合伏兵之处，再往后，便是一片平坦。 “全军歇息半个时辰。”又赶了一段，哪怕时不时停下休息片刻，可仍旧多少有些人困马乏，既然时间来得及，那就再多休养一阵，总归眼下已是半夜，如果历城已破，早一些赶回也无用。若没破，也断没有半夜破城的道理。 秦良玉虽有倦意，但并没有歇息的想法，打马缓行巡视了一番将士的状态，总体而言还算不错，这让她有些满意。莫看这支骑军名义上归属火凤，可实际上，其主架构是由当初的并州骑军组成的，至少绝大多数的中低层将官，都是并州骑军的老卒。 甚至于有一部分，是当初最早一批的骑军，也就是随着周少瑜进行人口大迁徙，从并州将百姓一路护送到南边潭州以及诚徽州，当然，现在统一叫湘州了。 这么一支人马，就算抛开其他方面一提，至少长途跋涉这一条，是绝对擅长的。 此刻人人都抓紧休息，久经训练，早已习惯了赶路以及随时抓紧入睡，不过片刻，便已经安安静静，有的只是轻微的鼾声。至于那种超大的鼾声？对不住，打鼾一次就叫醒一次，长而以往，下意识都形成控制。控制不住？那更对不住了，骑军不适合你，不然你打鼾我打鼾，鼾声如雷，还玩啥快速袭扰，说不得中途就被人家探子老远就探到了。 秦良玉在军中的时间已经不短，也早已习惯这样的场景。下马靠在一颗大树下，不由扭头看向了北方。 统兵打仗，秦良玉是很有兴趣的，对于被周少瑜放到了火凤这里，她也没有半分意见，甚至于这是重视的体现。但有时候，也的确难免感觉孤寂。 当初方来，未有单独统兵只能，一直跟在李秀宁身边学习取经，怎么说呢，李秀宁虽然总是面无表情，话也少的可怜，但实际上，是个挺可爱的家伙呢。而且姐妹们都各有特色各有优点，都是好相与的人。说起这个，大伙都挺佩服李清照，毕竟眼下姐妹之间的氛围，是李清照一手打理出来的，一旦形成了习惯，就再难以出现交恶。 而被李清照寄予厚望放到北方来打理协调姐妹之间关系的卞玉京，一直以来也兢兢业业，其淡雅又不乏自傲的性子，也很好的成为了知心大姐姐，让人信服。 不过说起来，这么久了，也没见她和周少瑜之间有什么过分的亲密，也不知将来到底是何打算。 想到此，秦良玉就有些哭笑不得，她这个义兄啊，哪都好，本事是有的，性子也是好的，或许这种性子作为高位者并不合适，但更让人觉得有人情味。真若是像曹操那种枭雄，反而叫人亲近不起来。只是，妻妾委实太多了吧。 如果是她的话…… 好吧，秦良玉觉得自己处理不来，李清照是好的，但其他的姐妹哪个又差了，这种选择可不好做。 罢了罢了，反正这事轮不到她这个义妹担心。 看了看手腕上的机械表，不得不说这东西委实好用，见时间差不多，便开始呼唤了起来，该赶路了。 顺利通过山地，前路一片平坦，除了草丛并无过多的遮挡物，秦良玉不疑有他，直接率领骑军经过。然而也就是这时候，意外横生。 “啊……”伴随着最前方一声惨叫，紧随其后的人仰马翻不断，仿佛平地上忽然出现了众多绊马索，将人带马掀翻在地。 “杀！”下一刻，众多步卒从简易伪装的土坑中杀出，几乎瞬间形成包围之势。 与此同时，无数火把照亮夜空，尤其远处一杆大梁金龙旗尤为明显，以及边上那面‘高’字大旗，依然表明了此刻领兵之人的身份。 “高玉瑶！”秦良玉顿时大惊，怎么都没想到作为大梁太后，居然亲自到此。 如果只是寻常将领，哪怕是中伏，秦良玉也仍旧有自信杀出去甚至反杀。但来人却是高玉瑶！这是何等的自信，如果没有十全的把握，高玉瑶又怎么会亲自压阵。 几乎瞬间，秦良玉就想明白了整个前因后果，到底实战经验还是太缺乏了啊，居然这时候才想明白，可已然晚了。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减少损失。 “快，速速传令，后军便前军，后撤！亲卫队以及前五骑队随本将一起殿后杀敌！”这便是秦良玉最终的决断了，必须要有人殿后，决不能让对方形成合围。 亲卫队加上五个骑队，人数依然超过两千，或许在对方密密麻麻的伏击中掀不起太大的浪花，但至少能阻挡片刻，但想要牵制更多的时间，单是阻挡是绝对不够的。 因为长期的训练，又有经验丰富的老卒为中基层将领，哪怕现在突然中伏略显慌乱，但在指令下达之后，最快速度便听令行事。不多时，后方的骑军已经在对方未彻底合拢之前杀出缺口，而秦良玉身边，也集结了两千。 “目标，大梁太后高玉瑶，骑军冲锋！”伴随着秦良玉一声厉喝，两千骑军义无反顾朝着那面招展的大梁金龙旗奔去。 然而哪怕集结速度再快，可供他们冲锋的距离已经很短了，未等马速全力提起来，就已经和对方的步卒发生碰撞。不过数十米，整支队伍的速度便彻底慢了下来。 “莫管两侧，继续向前，杀！”秦良玉一枪捅翻一名靠近的大梁普通将官，长枪一指，腿夹马肚，一马当先带头往前杀去。 秦良玉的目的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跟随秦良玉的将士也几乎抱着必死的决心，伴随着嘶吼，就这般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而这短短时间内，两千人马依然死伤过半，永远的躺在了草地上。 “保护太后！”随着这一队人马愈发靠近，大梁一方的兵马也开始慌了。如果高玉瑶出了什么事，哪怕此战大胜又如何？十条命也不够他们死的。 更莫说此时伏击的主力，乃是高玉瑶从京师带来的援军，而京师的兵马，早已彻底效忠于高玉瑶，后者若身死，后果压根不敢想。 “到是一位骁将。”不远处的高玉瑶却是不慌不乱，作为最高统治者，哪怕真慌也得表现镇定，何况人家真心不慌。毕竟她身边还是有不少亲卫的，真等对方杀到眼前，也剩不了多少人。 以高玉瑶的智慧，哪里看不出对方的打算。 秦良玉是骑军的最高将领，最有身份，军功也最大，本就是最吸引人的，然后亲自为饵冲击高玉瑶所在并有一定的进展，自然更吸引所有将士的目光，如此一来，自然就给了剩余骑军脱离战场的机会。这压根就是以己身换取大半骑军的平安。 “传令下去，不可击杀此将，哀家要活的。”高玉瑶到是兴趣不小。 原因不仅仅只是因为秦良玉的举动，其实更多还是因为好奇。在她的情报里，此将名为赢优，来历不明，甚至可以说突然，一经出现，便被火凤委以重用，甚至还特地为此清洗了不少原本的军中将领。 高玉瑶本就开始怀疑火凤与周少瑜之间的关系，那么这位突然出现的高级将领，是否有什么关系呢？最起码，能逼问出一些问题吧。毕竟这位的存在，在火凤一方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若能俘获此人，哪怕放走了大部分骑军又如何？在她高玉瑶看来，此将的价值要大得多。 此令的下达影响很大，使得靠近秦良玉的士卒颇有些束手束脚，原本打算放冷箭的将官也放弃了弓箭冷射。如此情形，反到让秦良玉一时间大杀四方无人能挡！ 这样类似的时间不少，最有名的便是三国演义当中的赵子龙，长坂坡之战，七进七出，几乎无敌！而不少人的分析是，赵云固然武力值奇高，但主要还是因为曹操想要抓活的，让将士放不开手脚，从而造成了对赵云有利的条件，才杀出这般惊人的战绩。 如果说这只是演义，没关系，真是历史上同样有类似的时间。 那就是曾经因为徐妙锦而对周少瑜下达过击杀令的明成祖朱棣！ 不得不说，朱棣以绝对劣势最终攻入京师登基为皇的结果简直叫人觉得开了挂，而在其攻伐的过程中，也犹如战神在世，所过之处，杀得令人心惊胆寒。 为啥？人家朱允炆说了，虽然朱棣无情，可他这个侄儿不能不顾念亲情，所以断不能伤害杀害朱棣。 得，这句话无疑成了朱棣的护身符一半的存在，朱棣亲自一冲阵，谁敢挡！？你挡一个试试？玩意磕着碰着了，朱棣这边就算不对比咋地，信不信一回头，朱允炆就找你麻烦。谁让这家伙要扮仁义之君嘛。也是傻乎乎的，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现在的秦良玉就很有这么个意思，一名将官一刀砍出，随后猛然一惊，不对啊，这刀要是砍中了，不死也重伤，急忙忙收力转变方向，然而就是这么一变，完了！转手就是秦良玉一枪刺出，因此一命呜呼。 在厮杀数十人之后，秦良玉固然早已气喘吁吁几近力竭，但大梁这边，已经没有将士敢靠近送死了。一来的确是束手束脚，二来么，那可是几十人啊，就这么没了，杀到这地步，谁都怕，威名已然杀出来了。导致秦良玉每进一步，身边包围圈边后撤一步。 身下的战马早已毙命，不剩多少气力的秦良玉也将手中的长枪丢弃，体力缺乏的她，已经不适合再用这种轻巧灵活武器的，而是抽出腰间的长剑，一步一步坚定的往前。 而她的身后，最后百余名将士紧紧跟随。 身后的厮杀声已经不在，也听不到战马嘶鸣，这意味着自家骑军已经顺利脱离。他们的任务也顺利完成，只可惜，他们自己却是难以再冲出去了。 即便大梁士卒不敢对秦良玉如何，但秦良玉同样也没力气再杀下去。 就在秦良玉准备英勇就义之时，前方的大梁士卒忽然散开，一声轻铠高玉瑶打马靠近，身边的亲卫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原来，是个女的？”高坐战马之上的高玉瑶轻笑一声。说什么来着，就说火凤和周少瑜之间绝对有问题吧，证据？这需要证据么？火凤是女的，现在连火凤手下第一将领也是女的，仅此一点，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