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顾虑

    帝都，皇宫。

    明亲王气呼呼地将通讯水晶仍到了侍从身上。

    “皇叔何事如此着恼？”一道轻柔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清冷高贵的气质，典雅肃穆的姿态，美若画卷的绝世容颜，三种风姿和谐完美地集于一身，皇宫之中，除了帝国明珠还能有谁？

    明亲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斜眼看着皇青霜，哼道：“你那驸马，胃口倒是不小，一伸手便要通灵宝石、纳灵水晶和琼浆**这等稀世宝物，要不是事先有了心理准备，他这一口咬下来，我还不得吐血三升？”

    宫中规矩虽多，在这后殿，却没太大的约束。皇青霜走进门，先是向座位上那位身穿炼金术师袍服的老者鞠了一躬，这才红着脸，有些羞恼地朝明亲王道：“这全是你们的决定，这会儿又扯上我了。”

    明亲王理直气壮地道：“我还不是为了皇室。”

    “那您就少发牢骚。”皇青霜毫不客气地斥道。

    明亲王耸耸肩，笑问道：“青霜，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对我意见很大啊？”

    皇青霜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也不问过我的想法，便将我嫁给那个尘思澜，换做谁也不会开心吧？”

    明亲王饶有兴致地上下看了皇青霜一会儿，语气暧昧地问道：“我可是过来人，扪心自问，现在你对那个尘思澜，就没一点儿好感？”

    “我……”皇青霜想否认，却感到很心虚。吱唔好久，她才哼了一声，扭头道：“要你管？”

    这小女儿样的态度，不回答胜似回答，明亲王和那名老炼金术师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那老炼金术师捋着胡须道：“那个尘思澜，可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虽弄不清他的出身，不过嫁给他，也没有辱没你。”

    皇青霜跺脚嗔道：“师傅，您怎么也来凑热闹？”

    那个老人，赫然便是帝国栋梁，与现任炼金术师行会总会长齐名的帝国顶级炼金术师——臧高琼！

    明亲王乘机道：“看，连国师都这么认为，你就知足吧，以后可别再给我和陛下脸色，多难堪。”

    皇青霜撅着嘴，不去理他。国师臧高琼点着手指，忽然自言自语地道：“通灵宝石、纳灵水晶、琼浆**……嗯，还有一头灵兽尸骨……”

    一席话没头没尾，皇青霜和明亲王都觉得莫名其妙。明亲王忍不住问道：“国师，您在说什么？”

    臧高琼道：“我是在想，这些材料组合起来，究竟能炼出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脑海中猛地闪过一道灵光。

    臧高琼如触电般一下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呢喃道：“难道……难道说……”

    皇青霜何其聪明？能让臧高琼徒然变色的事物绝不简单，她马上联想到了一件极为罕见的器物。

    皇青霜当即就瞪大了双眼，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师徒俩的神情把明亲王吓了一大跳，他略带不安地问道：“国师，青霜，你们……到底怎么了？”

    臧高琼和皇青霜互望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眼神里的含义。

    皇青霜干巴巴地道：“师傅，您想到的……不会是那东西吧？”

    臧高琼一张老脸也是很僵硬：“和你想的一样。”

    “神秘兮兮的，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明亲王愈发紧张了。

    臧高琼苦笑道：“王爷可知，我方才说那四样物品，若是辅以相应的材料将之融合，能得到什么宝物吗？”

    明亲王没好气地道：“我又不是炼金术师，怎可能知道！”

    皇青霜道：“那四件物品，是炼制法器的核心材料。”

    “大惊小怪，不就是……”话到一半，明亲王蓦地一惊，几乎是跳了起来：“你说什么？法器？”

    斗器能大幅度提升武者的战力，是每一个武者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器。而与之相对应的，便是为法师专用，无论炼金还是战斗，都能增强法力、进一步亲和并调动元素能量的法器了。

    斗器炼制已是不易，法器的炼制难度更在斗器之上！姑且不论材料的缺失与否，便是各种条件一应俱全，强如国师臧高琼，渊博如炼金术师行会总会长，睿智如灵韵阁首席供奉法藏，自问都无力独自炼制出一件法器，所以猜想韩尘可能要炼制法器，怎能不让人震惊？

    迄今为止，还没听说过哪家势力存有一件法器——炼金术师行会倒是有几件测试灵力境界的灵碑，行会对外宣称为法器，但严格的说，那并不是真正意义的法器，只不过是依照法器的基本铸造法门，掺入了一些法器合成材料炼制的“伪法器”罢了，除了测试灵力境界，它可以说一无是处。

    法器的稀罕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一件斗器就足以赢得一位顶级武者的效忠，若是更加珍贵的法器，炼金术师还不为之疯狂？

    即使不是炼金术师，明亲王也明白法器的炼制难度。他忒自不敢相信，指着皇青霜两人问道：“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

    臧高琼摇头道：“猜测而已，我也不能确定，毕竟这太荒唐了。”

    整个帝国积累那么多年下来，各大势力不可能从没凑齐过炼制法器的材料，可至今都没听闻一件法器问世，这已不是单纯的材料问题了。

    历史上那么多位炼金术师都完不成的夙愿，一个小鬼怎么可能做到？别说在场三人，便是到处宣扬，恐怕也不会有人信。

    皇青霜思量了一番，说道：“莫不是他有炼制法器的独门秘法？”

    想起韩尘在炼金大赛上的表现，臧高琼不由点了点头：“你这么说，倒也有几分可能，但他修为那么低，就算方法正确，也未必能炼制成功啊，他怎么想的？”

    明亲王来回踱了几圈，愤愤不平地道：“哼，一定是觉得材料来得容易，所以拿来练手了，反正失败他又不亏，这个败家子，太可恶了！”

    皇青霜不置可否：“以尘思澜的做事风格，他应当不是那么随意的人。”

    明亲王更怒：“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刚才还对我的安排冷言冷语，现在便胳膊肘往外拐，帮他讲话了。”

    皇青霜又羞又怒，喝道：“我是实话实说！”

    “敢说你没私心？”

    叔侄俩又陷入了争吵，臧高琼走到窗边，眺望着一望无边的琼楼玉宇，喃喃自语道：“尘思澜啊尘思澜，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天府城，皇家行宫修炼塔。

    顾不得伤口迸裂带来的剧痛，韩尘扬手便将灵犀蛮牛的尸体放了出来。

    一股腐败的恶臭直冲味蕾，韩尘嗅觉堪比妖兽，差点就给熏晕过去。他连忙捏着鼻子退了好几步。

    汩汩墨绿色雾气从小山般庞大的尸身上逸散而出，这正是八翼妖蝰毒素在腐蚀尸体的迹象。

    灵犀蛮牛起码死了好几个月，八翼妖蝰的毒素却仍在发挥作用，这妖兽剧毒的可怕，便是韩尘自己，都深感不可思议。

    自己若要全盘激发出如此犀利的剧毒，只怕也要修炼到无极境以后了。

    “先祛除尸体中的毒素吧，再这么下去，灵犀蛮牛的血脉都要给破坏殆尽了。”脑海中传来玄冥的声音。

    韩尘却是无动于衷。

    玄冥奇怪道：“怎么？”

    韩尘两手一摊：“我怎么会晓得祛毒之法？你见过会解毒的蛇吗？”

    玄冥语塞。

    妖蝰剧毒一入身体，便会随血液融入四肢百骸，要祛毒只有两种传统的方法：要么研发出解药，要么引动妖兽之力吸出来。韩尘虽不惧其毒，可是那么大的身躯，他一个人撑死也吸不完啊。

    玄冥郁闷地道：“那么问题来了，这尸体留不了多久，吸收血脉还是炼制法器，只能二选一了。”

    韩尘默然不语。过得一会儿，他开口道：“我有一个想法，说不定能两全其美，不晓得可不可行。”

    玄冥挺好奇：“什么办法？”

    韩尘道：“我先吸收它的血脉，然后再截取自己的身体用来炼制法器，我有碧水蝾螈的再生之能，只要不死，截断的部位依然能够恢复。”

    截取自己的躯体来炼制法器？

    便是玄冥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个主意着实血腥又大胆，但却是有一定的可行性。

    啧啧惊叹了几声，玄冥才道：“这种方法，也只有你能做到了。不过炼制法器不单需要灵兽血骨，最主要的还是灵兽晶核，你莫不是要用自己的兽结晶来当材料吧？那可太危险了。你确定兽结晶能自我重聚？”

    韩尘眉头微微皱起。

    制服碧水蝾螈的时候，两界环曾将其兽核强行剥离，那时碧水蝾螈的血脉力量没有耗尽，凭借身体中残留的能量，它的确发生了重塑兽核的迹象。按照这一能力推测，只要自己处于体力充沛的状态，便是兽结晶粉碎，也应当能自行重塑。

    然而兽结晶毕竟是力量与精血之源，一般人受到创伤后基本不能再修炼，倘若兽结晶不像想象中那样能够完全复原，那他这辈子就完了。

    这次法师之战的经历便是明证。兽结晶能量枯竭后，他身体至今也未修复，说明碧水蝾螈的自愈能力是有上限的。想到要分离自己的兽结晶，韩尘难免顾忌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