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 存在的本质

    虚空中，无数气泡漂浮。

    杜睿表情凝重，识海内，两个存在的气息像阴阳鱼一般纠缠着，围绕着龙珠，现如今，龙珠便是他的神魂具现。

    现如今，杜睿的神念全都浓缩在龙珠之内，龙气和逍遥游神文结合在一起，再与鱼龙变心法融会贯通，非如此，这旋转着的龙珠不但无法抵御这两个存在的气息侵蚀，单单只是这快速的旋转和融合便会让他的神魂崩溃，就此化为虚无。

    神念内收，也就无法外放。

    他只能凭借五感去观察身外世界。

    若非身边有着慧源所化的金光做屏障，他这具肉身也会被气泡所吞噬，有可能会发生异变。

    悬浮在空中，肉眼所见，无数气泡漂浮在黑暗虚空之中，那些气泡散发着各种各样的光芒，一闪一灭，有的远在天边，有的尽在眼前。

    有气泡从眼前飘过，那是一个小小的世界，有山川河流，有人类生灵，便如一个小小的星球。

    气泡内外，时间的流速截然不同。

    每一个气泡世界都有着自己的规则，对气泡内的生灵来说，气泡内的世界无比真实，就像杜睿所在的那个秘境之外的世界，因为，一切感应都是相对的。

    世界的存在和自我意志有关，所有外界的存在都和自我意志的感应有关，代表着自我意志的元神若是不存在，或者是残缺不全，或者是受到了外来力量的干扰，你对世界的认知便会产生改变，也就是说，世界的存在与否其实只和你的认知有关。

    认知若是被屏蔽，便会有着改变。

    层次高的存在对层次比较低的生灵，在这种认知上完全就是碾压。

    他可以随意扰乱你的认知，改变你神魂的感应，你所谓的真实和虚假不过是在他一念之间。

    杜睿虽然还达不到那样的层次，没有那样的力量，不过，因为他获得了神龙的一丝气息，而那头神龙是一个了不得的生灵，他所在的那个层次一点也不低，黄龙秘境之所以存在，不过是自身留下的一丝气息所化，单单只是气息的存在，便有着一个奇诡的世界流传了下来。

    这个世界亦是如此，不过是某个强大存在泄漏出来的一丝气息。

    现在，那气息正在杜睿的识海中和无尽虚空中那个石碑意志相对抗，在杜睿眼中的那些气泡，是这个存在的气息和落入这秘境中的生灵神魂相结合的产物。

    佛门有个说法，一花一世界。

    这气泡世界便是如此，也许说法不同，但是本质是一样的。

    梁凤至，萧老这样的宗师级别强者进入这个秘境，便如南宫一般都没有摆脱那个存在气息的侵袭，不知不觉便中了招，自身的神魂受到了污染。

    于是，萧老所在的世界便是赵郡李氏原本消失了的秘境，在那个气泡内，在他的感知中，这一切也都是真实的，绝无半点虚假。

    而梁凤至则是回到了一年前，回到了冯槊临死前的那个时间段，因为，那是他元神中印象最为深刻的事情，只不过，梁凤至终究是宗师强者，不会像丁贵这样的武者彻底迷失，而是有着自我认知，知道眼前的一切并非真实，所以，他并未被困在那个时间段。

    然而，他自身有着缺陷，层次不够，也没有办法破开那个存在的气息污染，如此，也就只能在没有尽头的黑暗甬道中不停地走着，无休无止。

    南宫亦是如此，虽然有着葬月神甲器灵相助，自我认知没有受到迷惑，但是，和那个存在相比，葬月神甲的器灵层次太低，故而，哪怕是站在气泡世界的边缘，面对着那一张无形的薄膜，巨大的恐怖认知却让他不敢伸手触碰，一旦触碰，便会有不测之事发生。

    慧源小沙弥则不同。

    慧源虽然也是生灵，有着自我意志，然而，它的存在本就是意外，是一种特殊的产物，邪魅本体，佛门传承，杜睿的元神为核心，除此之外，那个无尽虚空中墓碑内的存在对此也出了一些力气，故而，他敢于和这小世界存在的气息接触，虽然是一触即溃，却比梁凤至等人好多了。

    某种程度上，慧源小沙弥乃是杜睿的一句分身。

    如此，这未知世界的意志也就以慧源为通道和杜睿接触，这气息的可怕之处便在于能够无声无息地污染其他生灵的元神，一接触便会中招。

    然而，杜睿的识海中却有着那个石碑意志。

    对于这些存在来说，空间界限毫无意义，哪怕是相隔无尽虚空，只要有着感应，一念之间气息便能穿透无尽虚空而来，不存在什么延误。

    对杜睿来说，这是因祸得福。

    当初，哪怕是有着石碑意志为磨刀石，他也需消耗十多年的时光方才能够让自身的元神打磨得纯粹无比，让所获彻底融会贯通。

    如今，两个恐怖存在的气息在他识海中一接触，便逼迫他原本散落在识海中的神念全都凝聚在一起，三魂七魄以旋转的龙珠为核心。

    逍遥游神文，鱼龙变心法，电字符文……所有的收获全都凝聚在龙珠之内，融为一体。

    如此，也就无须十多年的光阴来打磨。

    这是意外之喜！

    只是，相比较于他所面对的难解的死局，这点收获又算不了什么了，他若是不能解决识海内的那两个存在，不能将这两个存在的气息驱逐出去，那所有的一切都是空。

    平衡只是相对而言。

    现如今，两个存在以他的识海为战场，相互争斗，相互侵蚀，暂时来说旗鼓相当，然而，终究会分出胜负，不可能永远这样，这两个存在一旦分出了胜负，杜睿作为这三方中最脆弱的存在，最后的结局也就很是悲催，将成为胜者的猎物，被其吞噬，彻底失去自我意志。

    面对这个无解的死局，一时间，杜睿找不到办法来解决。

    他现在不过是在勉强维持，两方对垒，一旦其中一方略落下风，他便会加入落入下方的那一方，协助对方抵御另一边的攻击，一旦协助的那一方占得了上风，他立马调转头来，帮助另一方。如果说那两个存在分别在天平的两端，他便是天平上的砝码，一旦失去了平衡，便加上砝码。

    然而，砝码终究是有限的，一旦用完了，也就没有办法再维持平衡，一旦失衡，天平便会坠向其中一边，那样的话，一切皆休。

    要想破解这个死局，须得另寻蹊径。

    首先，须得了解对手方才行。

    一个蚂蚁若是被人践踏，想要了解这灾祸的成因自然是不成的，只不过，若是这蚂蚁有着人类的思维，那么，他就会明白自己所受到的灾祸来源于何处。

    毕竟，除非熊孩子，大部分人对蚂蚁都是无视的，那一脚之所以踩下，不过是无意。

    杜睿有着龙气传承，那是神龙残留下的一丝气息，哪怕不熟悉识海中交锋的这两个存在，却也对这层次的存在有着了解，明白他们的本源。

    如此，杜睿也就相当于有着人类意识的蝼蚁。

    首先，他非常清楚，不管是这个未知的小世界存在，还是无尽虚空中的那个石碑，他们层次相仿，其特性也相同，吞噬转换便是其生存的规则，只不过，途径不同。

    石碑相当于一个祭台，讲究所谓的等价交换，只不过，你一旦无法进行他认可的等价交换，你的元神便会成为祭品被他吞噬转换为自身的资粮。

    石碑内的存在并没有人类的情绪，它的运转是按照这种规则而来，所以，它沉睡在无尽虚空之中，时间空间对其毫无意义，只要规则不灭，它就会永恒存在。

    如果某个存在按照他的规则与他交换，拿出来的物品昂贵得让他没有办法兑换，这种规则便会崩塌，如此，他也就会不复存在。

    杜睿的一丝分神也在石碑之中，因为本体存在，在石碑气息的侵袭之下，仍然不曾签下等价交换的协议，故而，这分神不曾被石碑吞噬，也因此，他方才能够知晓这石碑的运转规则，当然，若是没有神龙气息的保护，他也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虽然清楚石碑的底细，却也没有办法对付这石碑。

    就好比一只蚂蚁知道自己会被一只脚碾压而死，也知道生死大敌是一个人类，他也没有办法对付那个人类，最多不过是做到避开而已。

    杜睿先前的所作所为便是在躲避。

    要想杀死这个生死大敌，除非他有着一口毒牙，牙齿中的毒素能够置人于死地，并且，他必须通过一些途径爬在那个人的身上去，钻进衣衫里面，一口咬下，如此，方才能够成功。

    那么多限制，谈何容易。

    这仅仅只是石碑，天平的一端而已，要知道，天平的另一端还有一个不比石碑差的存在。

    这个存在同样没有人类的情绪，同样是按照某种规则在运转。

    任何生灵只要进入牌坊内的这个小世界，便会被这个存在的气息污染，困在气泡世界之内，哪怕是宗师级的强者也不能例外。

    杜睿是唯一的例外。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识海中有着能够与之对抗的石碑意志。

    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