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攻城略地
周一清晨。休憩一夜的小街欢腾起来，叫卖声络绎不绝。 简繁早早就起床，梳洗完毕，在早餐铺里扒拉一口早饭，然后很认真的整理着装。一双中跟白色凉鞋，一套浅蓝色职业装，肩挎一个乳白色皮质小包。简繁忐忑地站在镜子前审视自己。 云莲以赞赏的目光看着简繁，“你真棒，我特别佩服你们这些大学生。” 简繁冲着云莲真诚的笑了笑，“你也很棒，生活会越来越美好的。”简繁昨夜看到云莲偷偷的看着儿子的照片啜泣，心中不免怜惜。 生活有时是残酷的，但是对于满怀希望真诚对待生活的人，生活也必会以甘饴回报。只是有时会来得很晚，似乎在考验人们的韧性。 简繁将马尾辫又紧了紧，跟云莲抱了抱“今天我去攻城略地了，祝我好运”。 由于对北京地理比较生疏，简繁打了一辆出租车。很快来到要面试的公司楼下，远远地就看到了“云T科技”的广告牌子，恢弘大气的字体彰显出公司的实力，令人不可小觑。 简繁伸出一只脚着地，探出身子俯身从出租车内下来站稳。很多手持电脑包的人，或男或女，或急行，或三三两两嘻笑逗贫，向正对着的写字楼涌去。 简繁向前一步，本想一步迈到人行道上。可是突然感觉不对，膝盖弯曲生硬地跪在地上，幸好反应及时，双手急忙撑地，否则整个人都要趴在地上。此时简繁才意识到，自己的鞋跟刚才卡在了下水道口的箅子里，现在这个鞋跟已经歪歪的躺在箅子上，与鞋底完全脱离开来。 简繁站起身，深吸口气平静了一下。还好，膝盖只是破了点皮，有一点点渗血。回身捡起鞋跟放入包中。现在去哪里能找到修鞋的呢？这么早恐怕没有哪个鞋摊营业，更何况在这个写字楼林立的大街上更是无从找起。面试时间也快到了，就这样走吧。简繁将右脚踮起来，尽量保持着看似有鞋跟的姿势向前走去。耳边传来嘁嘁喳喳的议论声，简繁就当没有听见，腰杆挺得比直。 大楼入口是一个豪华的旋转门，门旁边站着一个装束整齐高大挺拔的男人，目光好像正向自己这边投射过来。这人是门童？真是气派得很，这个门童也太优质了。是在盯着我看吗，着装不整齐不准进入写字楼的，他看到我的鞋没有鞋跟，不会不让我进吧。 简繁将目光避开，尽量快速往楼里走。就在简繁快到楼门时，男人突然向前一步，伸出右手。简繁眉头一皱，险些撞入这个男人怀中，马上向右边移步，可惜右脚的鞋没有鞋跟，重心不稳，右脚踮着脚尖跳了几下才站稳。 “欧阳经理你好，我在此恭候多时了。”这个男人原来是要伸手和别人握手。 “穆总助，不敢劳您的架。”面对男人的一脸殷勤，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莞尔一笑。 被称为欧阳的女人用眼尾扫了简繁一眼，踩着十寸细高跟鞋高贵优雅地走进楼去。男子随后跟上。 简繁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眼眶中泛着泪光，那个叫欧阳的女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一直瘸腿的鸡。 简繁咬着嘴唇将泪水忍住，让自己冷静下来，缓缓地走入楼里。询问的目光看向前台接待人员。 前台何艾依将偷藏于掌心的小镜子放下，抿了抿刚涂过唇彩的嘴唇“你是来应聘的吗？” “是的，我昨天接到通知”简繁急忙回答。 不等简繁说完，何艾依不耐烦地递给简繁一张表格，“去左手边的一号会议室，把这个填好。” 简繁踮着脚，拿着表格进入一号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 靠门坐着的一个表情谦和，一头短发的男孩急忙站起身来，将走位让给简繁“你坐这吧”。显然这个男孩看到简繁行动不方便。 简繁很感激地看了男孩一眼，“我叫简繁，谢谢。” “我叫袁涛。” 坐在里面的一个年纪略显成熟，身形偏瘦的男子向前微探身子“我叫许子峰，多关照。你们是学什么专业的。” 袁涛嘿嘿笑了下，似是自我解嘲“我是学数学的。” 简繁说“我是学计算机软件的。” 许子峰甩一下额上的头发“我是学工业自动化的”，停顿片刻，接着说“找工作跟学什么专业可没有丝毫的关系，只跟工作经验有关。不妨告诉你们，我这是第三次跳槽了。跟你们说吧，越跳槽工资越高。” 袁涛和简繁都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许子峰，他们很想再听一些有关应聘和职场方面的信息，许子峰口若悬河，在这里许子峰找到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人力资源部经理办公室。 欧阳紫岚双腿交叠着坐在老板椅上，剪裁合身的衬衫紧密贴合她玲珑娇美的身躯，一条诱人的乳沟在别致的衣领下若隐若现。随着呼吸，两团软绵蓬勃欲出。 穆森在欧阳紫岚的视线内来回踱步，欣赏墙上的字画。 对于这些字画，欧阳很是珍爱，不是因为她对于丹青笔墨有多爱好，也不是附庸风雅，而是因为这些丹青都出自于她所倾心之人的父亲。 穆森踱步至欧阳的办公桌前，随即坐在办公桌上，居高林下注视着欧阳。 欧阳用力推了下办公桌，使自己的转椅向后滑出一米远。欧阳尽量与穆森保持距离，她私下里称呼穆森为妖孽。也不知道剑轩从哪里弄来这个人当助理。狭长的眼睛，一道剑眉，刻薄的嘴唇，一张永远似笑非笑的脸。一丝不苟的着装，领带夹和袖口总是明晃晃的，最不可思议的是左手腕上始终戴着由丝带编织的一条一厘米宽的红色手链。 欧阳漫不经心的斜眼看了穆森一眼，“我们的林剑轩总经理今天又不过来了？” “您应该最了解他的，他要是能按时上班，太阳都能在晚上加班了。你看我现在累的，事无巨细，除了他的生理需求我全替他办了。哈哈，就差让我替他泡妞了。” 欧阳也哈哈笑起来“你就贫嘴吧。” 欧阳表面笑着，内心却很失落。自己和剑轩是一起玩大的，豆蔻之年便倾心于他。剑轩出国多年，自己一直等着他。可是，现在自己和他说话的机会还没有这个助理多。 欧阳拿起内部电话，按了前台的按钮。“小何，应聘的来了几个人了？” “欧阳经理，已经来三个人了。” “哦，比上周多一个，那开始吧。” 穆森跳下办公桌“今天替重点客户部招聘人员，他们老大来了吗？” “他们部老大是卓瑞泽，你不了解他。他是全公司到的最早，走的最晚的。老婆孩子都在老家，在北京孤家寡人，估计现在已经在二号会议室了。走，我们也过去。” 欧阳和穆森推门进入二号会议室，卓瑞泽果然已经在了，正坐在办公桌正中间的那把椅子上，低头盯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连看都没看欧阳他们一眼。 欧阳早已经习惯了卓瑞泽的行事风格，卓简直是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 欧阳向穆森扬了下眉毛，意思是你别理他，他就这样。欧阳捡了把靠窗的椅子坐下。 穆森径直走到卓瑞泽傍边的椅子上坐下“您好，我叫穆森，新来的总经理助理。” 卓瑞泽抬头看了穆森一眼，礼节性地点了一下头，没有一句多余的言语。 欧阳双手抱在胸前，一边的嘴角微微上挑，她等待着穆森在卓瑞泽面前自取其辱。 穆森盯着卓瑞泽正在看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你看的这套软件是以色列人开发的，应用性突出，交互非常友好，产品化很成熟。我在美国研究过这套软件，有很多值得我们借鉴的地方。” 卓的眼中散发出久违的光泽，看了穆森一眼。“以后我部门的产品研讨会，希望你可以参加。” “好的。”穆森很有风度的身体前倾以示感谢。 欧阳没有看到预期的一幕甚是失望，轻轻哼了一声，吩咐已经在门口等待的何艾依面试可以开始了。 何艾依首先通知袁涛进来，卓瑞泽翻了一遍袁涛额简历“你是数学专业毕业的，学习数学有意思吗？” “很枯燥，但是我对于数学方面的应用很感兴趣。”袁涛很认真的回答。 “好的，我这里没问题了。待遇方面的事你跟人力资源部的人谈。小何，喊下一位。” 欧阳撇了下嘴，每次都这样，这个卓瑞泽每次问完自己感兴趣的事就立即结束谈话。就他的时间是时间，我的时间就不是时间了？欧阳看了穆森一眼，穆森一脸的无所谓，正在悠闲地玩转笔。 下一个进来的是许子峰。 卓瑞泽抬眼看着许子峰“你跳槽比较频繁，为什么？” 许子峰用手摸了下领带结“我在寻找自身的价值，我希望我能在贵公司的平台上做出更大的成绩来证明自己。” 卓瑞泽皱着眉头“你的简历中提到的项目周期应该都比较长，看来没有一个项目是你从始至终参与完成的。” 许子峰有些心慌“如果您能给我机会，我会努力的。” 卓瑞泽将许子峰的简历合上“试用期三个月，你好自为之。小何，下一位。” 简繁踮着脚走进来。欧阳不屑地看着简繁纤细的足踝和残损的皮鞋。 卓瑞泽没等简繁坐稳便问“你想从事什么工作？售前、售后、开发、测试，你选一个。” 简繁没想到面试这么简单，之前自己根据许子峰建议准备的话术都没用上“哦，我喜欢软件开发。” “小何，就这三个人吧。好。就这样。”简繁还想说什么，只见卓瑞泽已经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合上，向会议室门外走去。简繁礼貌的站起来，恭送卓瑞泽。 欧阳不耐烦的说“坐下吧，简繁你对薪资待遇有什么要求。” “哦，没什么要求，一切按公司规定就可以。”简繁缓过神来，急忙说。 “嗯，好。明天上班吧，试用期三个月，你出去吧。”欧阳一脸捡到便宜的窃笑，这丫头还真是嫩。“小何，叫袁涛进来。” 袁涛谨慎的再次走进来。 “袁涛，你对薪资待遇有什么要求。” “能提供宿舍吗？” “公司有员工宿舍，公司的规章制度和福利手册中都有注明。” “好的，我没要求了。”欧阳又是窃笑，刚毕业的孩子就是小面瓜，真容易对付。 “你出去吧，小何让许子峰进来。” 徐子峰将领带重新整理了一下才郑重地走进会议室。 “许子峰，你对薪资待遇有什么要求？” “我没有具体要求。不过，我现在还没有正式辞职。我目前的工资是3500元。” “你有一定的工作经验，但是公司的管理成本也很高。这样吧，工资暂时定为3000元，试用期期间，工资八折。一年后，视工作成绩会有加薪的机会。你自己考虑一下。如果没问题，明天就上岗吧。”欧阳紧盯着许子峰的眼睛，有条不紊的说。 许子峰将目光避开，看着欧阳手中的钢笔说“好吧，我更在乎公司给我提供的发展空间，我很期待来这里工作。” 欧阳微笑着“好吧，你出去吧。”欧阳将笔帽合上，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舒展了下肩膀。许子峰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装，我早清楚了，你在原来公司只拿到2500元的工资。我可不是吃素的，从来不打无准备之战。 “小何，你把公司的规章制度手册，员工福利手册每人一份发给他们，让他们看仔细了。有问题再来找我，没问题就让他们明天上班，直接去卓经理那报到。” “好的。”何艾依对欧阳紫岚非常的崇拜，无论是穿戴还是言谈举止，一颦一笑，何艾依恨不得都能模仿下来。 何艾依恭恭敬敬地退出去。 穆森像看了一场戏似得，甚是惬意。“欧阳，我回去向林总复命去了。” “好的。”欧阳微笑地目送穆森。也不知道剑轩一天在想些什么？找这么个妖孽来当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