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鼓掌

    詹姆士的委托——他在让扎克去格兰德墓区的北园准备十几个坑，说要埋人。

    扎克不至于怀疑詹姆士干了什么，这城市中谁做这种要求，扎克都会怀疑，但詹姆士，扎克不会。

    另外，与其说是委托，不如说是詹姆士一如既往的要求扎克做某件事，然后扎克做了。但这确实是件委托，因为詹姆士付钱了，并在一开始就对扎克直说了等事情结束会付尾款！

    扎克把这当做一次……升华。

    这感觉，试着描述一下吧——

    有没有在生活中遇到那种不想走公事公办的程序，想要靠人情关系解决那种事情？例子很多吧，不细说了。

    这里的詹姆士和扎克，就是反过来。你我的私人人情关系放一边，让我们走公事流程。

    那我们就来看看詹姆士和扎克对应的公事身份是什么。一个是警局的人类警察，一个是异族灰色职业者。

    升华。

    就仿佛人情社会往法制社会的转变，这就是进步。没错，是讽刺。但道理大家懂就是了。

    就冲着詹姆士这个成长，扎克原谅了詹姆士的无礼，“闭嘴就闭嘴吧~你今晚睡在格兰德么？”

    “不！我家里还有个孕妇需要照顾。”

    “好吧，那……晚安，走之前要把委托完整的告诉我就好。”

    詹姆士不再看婴儿亚当了，起身出卧室，“你开车！开格兰德那辆旧货车！”

    “装人？”

    “对！装人！”尸体，毕竟是要埋到北园去的。

    “现在？”

    “现在！路上和你说！”

    ……

    路上。

    南区的车程过于安静，车里车外都安静的那种。

    车外的南区自然是因为到了南区人休息的时间，不会有人在27号公路上乱晃的安静。车内的安静是因为詹姆士没说话，扎克看人的表情，猜测是詹姆士在组织语言，于是也没打扰。

    出了南区，进入北区的时候，扎克必须要开口了，“开去哪里？”

    “警局。”詹姆士也准备好了，人不算平静，看的出在压抑什么。

    扎克挑了下眉，“所有人都知道这货车是格兰德殡葬之家的，我就这样开去警局？”

    一进入北区，车外的环境就不同了。北区和南区的夜生活区别也说过很多次了，不重复了。

    扎克的意思是：作为灰色职业者，能接手警察的委托，值得炫耀，但也不至于炫耀到这个地步，让所有人都看到。

    不想詹姆士仿佛已经把整个委托计划好了，“就这样开进警局。”

    扎克看了眼詹姆士，还有一段车程，能问出这委托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你说这样就这样吧。那，至少你要告诉我等会儿这车里要装的人，是些什么人吧。”

    “死人。”

    这不用詹姆士说。“什么样的死人。”

    “海滨公园里死的瘾君子。”詹姆士回答了。

    扎克挑了下眉，这案子扎克有预期会被拖住——不是无法结案的那种拖。而是韦斯不是对扎克讲过么，是巴顿对瘾君子态度的决定的。巴顿市民对这一群体的无视，使用市民纳税维持的执法者自然就不会对这种案件上心。

    说起来是扎克把詹姆士害了，扎克让詹姆士接手这案子的。当时扎克考虑的是冈格罗和瑞默尔。现今冈格罗不在了，瑞默尔的动机也明了，是为了压制丝贝拉代表的巫师鬼，海滨公园的事件已经转了性质，成为北区三个隐秘联盟旧部氏族之间的交涉。亚瑟被诺扣在安全屋中拘禁着，倒是让詹姆士这个警探没有路可走了。

    但扎克是不会对詹姆士道歉的，没有了冈格罗和瑞默尔的纠纷，詹姆士依然能在这案件中有所发挥，因为西区的史密斯家族还盯着这案子。詹姆士在巴顿的作用可不止是他对异族的了解，还有他的政治生涯，不是么。

    扎克挑眉的疑惑是，如果案件结了——那种拖到不想继续浪费警局而结案的情况，为什么现在会是自己接了詹姆士的委托，开格兰德的车，花詹姆士的钱，处理尸体？

    如果案件没结，詹姆士搞这么一出又是什么意思？

    詹姆士好像‘听’到了扎克的疑问，“案件没结，但所有相关人员都被调离，处理其它案件去了。”

    就是被闲置的意思么。终究还是巴顿对这种事情不上心，也就是海滨公园的地理位置（靠近上北区和赖普特高中）让这事热了几天，现在巴顿的执法者连给公众一个交代的义务都懒得完成的把事情丢那里了。

    詹姆士没说完，“按警局的标准流程，相关证物都会保存。”看一眼扎克，“但根本没什么证物，现场并没有知道到引发毒-品-过量致死的东西，有的也只是几份鉴识颗提供的血液报告而已，归档就解决了。”

    那剩下的就是那些死掉的人了，尸体。

    詹姆士继续，“尸体按流程会给存放到福特殡葬和警局有合作协议的太平间保存。尸体对案件的作用不大，有家属认领的会归还所有权，没有认领会一直被放在太平间里等待案件重新有线索的调用重新检查。”

    提到福特殡葬，扎克就知道事情必然在这里出了问题。撇了下嘴。

    詹姆士安静了一会儿，“一直到昨天，都没有人认领这些死者。”强调，“哪怕我们在调查了死者身份后联系了家属。”

    哎。别觉得不可能，被毒-品-崩毁的家庭还少么，再加上巴顿的风气……这个结果实在不值得奇怪。

    詹姆士的脸阴沉起来，“然后昨天，福特殡葬突然提交了全部死者尸体被家属认领的申请。”

    “全部？”扎克听出来了。

    “全部。”詹姆士点头，“我随便回访了几个家庭，就试探出了他们是收了钱才这么做的。”

    几乎不用扎克动什么脑筋去猜，“史密斯家族做的。或者说，是瑞默尔。”

    同样的点头，“是瑞默尔。”可没有否认史密斯家族没参与，“福特殡葬提供的运送服务地址，都在派斯英。”

    詹姆士不否认史密斯参与的原因是詹姆士知道非常清楚福特殡葬会交易尸体给异族。没忘吧，詹姆士参与过。所以如果只是吸血鬼瑞默尔买下了这些尸体，直接和福特殡葬在地下交易就够了，不用走法律规定的正式流程。

    但事实就是走了正式流程，那就一定是史密斯家族内部的史密斯先生和伊芙或莉迪亚达成了什么共识，这进程的根本是瑞默尔要回收尸体，但在台面上操作的，是史密斯先生。

    扎克思考了一下，“毒-品-是瑞默尔走私带入联邦的，中途被冈格罗看上的后裔预定劫走，在海滨公园弄出这件案子，现在是瑞默尔想要回收这些死者止损。”扎克侧了下头，“研究？”有些情报是可以告诉詹姆士，“我可以告诉你这些毒-品-在共和是政府推广的疫苗，对付共和异族的。”耸下肩，“在联邦却导致了大量的死亡，恐怕是谁都没预见的结果。”

    詹姆士的脸抽搐了一下，看了一会儿扎克，“疫苗？”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

    扎克摆了摆手，不想多谈，也没什么可谈的，更多的扎克也不知道。

    詹姆士一摆手，“算了，现在我不关心这个。”

    扎克突然意识到，“等一下，那现在你让我代表格兰德去回收这些尸体，难道是为了中途截下瑞默尔的进程？你故意让我招摇的开去警局，就是让史密斯和瑞默尔都知道，是格兰德拿走了他们的尸体。”

    詹姆士直视前方，“是。”

    扎克醒悟，“这就是你非要走委托的原因？让我去得罪史密斯先生和伊芙·瑞默尔。”

    詹姆士看一眼扎克，“是。”蛮平静的，“我已经付钱了，你不能拒绝了。”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

    “因为以警察的身份，我已经失去对这件事的控制能力了，瑞默尔要干什么，史密斯要干什么，我都无权插手。但如果我抓住你，我就还能控制这个城市里发生的所有事！”

    鼓掌。

    詹姆士已经比安东尼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