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雷夫罗的发现

    入夜，扎克来到了维嘉东部的一处住宅区。地方是雷夫罗指定的，并没有解释原因。扎克一个人安静的行走，前往指定位置。

    街道上只有扎克一个人，这因为维嘉在实行宵禁。部分宵禁，不是全城。娱乐设施集中的街区没有限制，这种住宅集中的地区才宵禁。区别对待的理由挺明显的，就是针对反异族运动那些流动人口比如游客，可以继续在维嘉中消费、享受这个城市能提供的一切。然后维嘉的常驻人口自由被限制，反异族份子，不太能趁夜搞事，受到威胁的异族家庭也能受到些许保护。

    树人的谋杀，和反异族运动没有关系，扎克其实不太明白雷夫罗把自己叫来这里的原因。

    啥都没有的街道挺无聊的，扎克又没有兴趣去窥探道路两旁住宅中的家庭。无聊的扎克只能数着路灯，看着自己的影子从身后跑到自己前面，再看着领路的影子又被前面的路灯推到自己身后。如此反复。

    突然，前面的路灯照亮的空间中显现出了一个人。是雷夫罗，他对着扎克招了下手，然后指了栋住宅。雷夫罗消失。

    扎克撇了下嘴，神秘个啥？亦或是炫耀？在托瑞多面前炫耀雷夫罗的投影能力？

    扎克懒得深究雷夫罗的心理，照着被指的方向过去了。

    住宅和扎克一路走来看过的住宅一样，两层的独栋带个小院子，和派斯英的住宅差不多。不过这在维嘉应该算是中产阶级的配置吧，巴顿的房产价格和维嘉可不再一个级别上。

    走上前廊，扎克按了门铃。

    门开了，是雷夫罗本人，“你迟到了。”也不在管扎克的返身回室内。

    “我对维嘉的街道不熟悉。”扎克倒是有礼貌的进屋后随手关了门，跟着雷夫罗往内走，顺便撇了一眼室内的格局毫无特色，“你的家？”

    “哼，我就不计较你这侮辱了。”雷夫罗走在前面的摆摆手，所以这房子，不是雷夫罗的。他开了通往地下室的门，“你先。”

    扎克实在不知道雷夫罗有什么可吊胃口的，撇了下嘴，走下楼梯，来到了地下室。

    可以看出来原来这房子的主人，给地下室安排了一个非常特殊的功能

    昏暗的灯光下，扎克看到了各种拘禁和刑罚用具。空气中也飘着一丝陈腐的血腥。扎克皱了下眉，回头看了眼也下来的雷夫罗，“谁住在这里？”

    “不重要，房产的主人早就已经在你们托瑞多的某个殡葬之家中火化了。”雷夫罗回答了，然后有目的性的走向一个摆着各种器具的柜子，将柜子推开，示意了一下露出来的挡板，轻松的拉开挡板，“你先。”

    呃，这地下室下面还有地下室。扎克无语的扯了下嘴角，又走在前面，下楼。

    新的地下室，是空的。

    扎克看着狭窄的空间，“我要看什么？”

    雷夫罗在扎克身后抬手按住了扎克的脑袋，挺无礼的动作，但扎克忍了因为雷夫罗只是在示意扎克的视线往下。

    地面上密麻的画着巫术咒文。以扎克那贫乏的巫术知识储备，扎克是不认识这巫术阵的，但，扎克耳中有认识的人塞姆，“帕帕午夜的传送阵。”

    “帕帕午夜的传送阵哈。”雷夫罗居然听到了塞姆在扎克耳边的低语，“我只以为这是什么巫术仪式，没想到功能和来头到这么大啊~”语气是显而易见的嘲讽，同时盯着扎克的侧脸他不是想看扎克皮囊，他想看的，是附着在托瑞多身上的巫师鬼塞姆！

    扎克微皱了眉，已经在开始思考了，并把这思考的过程说了出来，“是约翰，约翰最初研究了帕帕午夜在巴顿留下的共和传送阵。中部的巫师家族去巴顿的时候丝贝拉接纳了他们，让他们进入瑞默尔的通天塔三方联合一起研究巫术。”扎克是在告诉雷夫罗，现在吸血鬼的敌人，不是帕帕午夜，不用在那里阴阳怪气的嘲讽巫术之神，“中部巫师家族伪装善意的时候，丝贝拉和瑞默尔都没有设防，这个传送阵巫术，应该是那个时期被巫师家族窃取的，就像他们窃取了吸血鬼血液制造异族（阿尔法和鬼）的技术一样。”

    雷夫罗挺不给扎克面子的，他当然知道扎克所在的巴顿，巴顿巫师以及瑞默尔都是现在魔宴的盟友，加入魔宴只是时间问题（看罗伊和乔凡尼的进度）。但有些已经持续了四个世纪的习惯，是没法那么快改变的了，“巴拉巴拉，反正都是你们这些之前不是魔宴的人搞出来的事情。”

    扎克撇了眼雷夫罗，摇摇头，算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家现在都是魔宴的‘兄弟’，对方也只能在言语上嘲讽一下，“所以雷夫罗早就知道维嘉中的安全漏洞了，为什么你们什么都没有做？”

    “你听不懂人话么，我是早知道的么？我刚知道这是个传送阵！”雷夫罗撇着嘴安静了一会儿，“鲁特还活着的时候。”语气一般吧，叙事而已，大概在试图连接起一些事件碎片，“拜你第一次你来维嘉时、告诉他的帕帕午夜用巫术偷窃了西部的发展、在中部养出了巫师家族所赐。鲁特沉迷了一段时间调查被巫术窃取的城市发展线索。”

    当扎克在巴顿探索吸血鬼种族，探索自我意义的时候，魔宴的鲁特勒森布拉显然没有闲着。

    雷夫罗继续了，“不久之后，鲁特就将这份工作移交给了另一个二代勒森布拉。”看了一眼扎克，“你还记得多少关于‘妮娜’这个人的东西。”

    扎克深潜记忆，“妮娜勒森布拉，没印象。”这是实话，十三氏族集结，来到这片大陆发动殖民战争的时候，氏祖们已经选择了领导氏族的二代吸血鬼代表，鲁特作为勒森布拉的代表从来没有同意过托瑞多代表扎克的战场建议。私下，扎克根本不可能还有心情和其它勒森布拉打交道。

    “那我劝你最好快点儿了解一下这个妮娜，她会是托瑞多在魔宴中的对手。”

    扎克没啥表情，“感谢告知。”托瑞多在魔宴中的对手？不，她不配。扎克是托瑞多的氏祖，这个妮娜，不过是现今勒森布拉氏族内部争权的一方而已！充其量是汉克获得勒森布拉权力的竞争者！想碰扎克，她差的有点儿远汉克，以及，呵呵，弗兰克~

    但是，感谢是必须的不管雷夫罗的接下来的叙述是什么，扎克已经听出来了，这个妮娜，就是在树人谋杀的真凶！

    事情到底是怎么从鲁特的巫术调查，变成在维嘉的居民区内出现巫术传送阵的，“请继续。”扎克请雷夫罗继续说明。

    “中部的隐秘联盟遗孤筛选，让勒森布拉一直有接触中部情况的渠道。”雷夫罗耸了下肩，“即使是我们雷夫罗没有被你托瑞多启发，哼！”这就是幼稚的傲娇了，“开始利用现代文明的发展，建设监控网络之前，勒森布拉就一直和中部的某些脏东西，有接触。”‘脏东西’，说的显然是巫师。勒森布拉毕竟在调查中部巫师家族偷窃魔宴发展的事情。

    扎克点了下头，“中部的隐秘联盟遗孤筛选，要求的是那些外族吸血鬼主动暴露自己，证明能在文明社会中的吸血鬼生存能力（魔宴的吸血鬼优越阶级）。”如果大家还记得的话，应该能想起，当时这个方案有一半是为了故意勾-引-中部的吸血鬼仇恨势力，人或异族，甚至巫师，然后给躲在中部的堕天使提供被杰西卡营救的机会。“就算出现伤亡，也是隐秘联盟的遗孤，那些本就不重要的外族吸血鬼，勒森布拉算是白捡了一把‘枪’。”

    雷夫罗斜瞄了一眼扎克，回归了嘲讽，“这些事情归根结底，都是你在巴顿搞出来的，告诉我，托瑞多氏祖，当时的你否有意识到你在给勒森布拉接触中部巫师的机会？”

    扎克回答的很坦然，“我意识到了。”总是被雷夫罗冷嘲热讽也挺没意思的，“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那么有把握魔宴会同意隐秘联盟遗孤的筛选？光一个十三氏族血统统一的宏愿么。”扎克摇头，“因为我知道获得中部的情况对魔宴有利。鲁特聪明，他知道魔宴扩张向中部是早晚的事情，隐秘联盟不在了，中部的巫师家族就是魔宴的最大阻碍。但你们哪个氏族谁愿意一头扎入完全不了解的中部去当先遣队？”都还记得从魔宴去巴顿的吸血鬼一个个在前期怂成什么样了么，中部？怕对魔宴吸血鬼来说，是地狱。“当然是用中部本土上本就可以利用的资源，那些隐秘联盟的遗孤。还有问题吗？”

    雷夫罗被噎了一下，非常‘成熟’的选择不回应，继续他的叙述，“然后鲁特死了，我们雷夫罗也在纽顿的试点成功后，开始往魔宴外延伸监控网络。”他皱眉了，“但有些在我们雷夫罗碰触之前，就已经被控制了的中部某些渠道。”低头看向地上的传送阵，“就不是我们雷夫罗再能够碰触的了。”

    这话很有意思。扎克挑着眉，“妮娜霸占了一部分在雷夫罗之前和中部建立的信息渠道，现在看来，就是和中部巫师的沟通渠道！”沟通都是扎克委婉了，这是传送！！

    雷夫罗就不会像扎克这样委婉了，“这是背叛！”

    现在已经退出了魔宴社会的所有实业，专心的建立现代文明的吸血鬼监控系统所有被光照着的地方，都在雷夫罗的视线下！按说，这完全成为魔宴后勤的氏族，充当的是整个魔宴，所有联邦吸血鬼的情报供给者。

    但是，雷夫罗现在承认了，他并没有手握所有情报渠道。一部分流通于吸血鬼和中部之间的信息，根本不在雷夫罗的监控中！而这部分雷夫罗不知道的东西，现在他给了定义，背叛。雷夫罗脸上是愤怒，“现在，你知道我不爽她的原因了！”

    是了，雷夫罗答应和扎克合作，就是因为他不爽勒森布拉中的某些人！现在可以指名道姓的说雷夫罗不爽的人，就是这个拒绝被雷夫罗监控、制造了雷夫罗监控系统漏洞的妮娜！！更好，雷夫罗现在得到正当讨厌这个妮娜的理由！

    扎克没给什么表情，只是点了下头。扎克的疑问依然没被解答，“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发现巫术传送阵的？你又是怎么把这些东西连接到妮娜身上的？”

    雷夫罗回答了，“不是我，是你。”雷夫罗歪了下嘴，看来是不想在这里多呆的上楼了。

    扎克只能跟在后面。

    雷夫罗：“当你维嘉警局发现树人身上的致命伤来自巫术时。”在地下室底层，满是刑具的房间中，雷夫罗又盯着扎克的脸看了。和上次一样，他想看的是塞姆，是已经知道扎克的巫术知识来自巫师鬼了，“我最先想到的，就是之前发生过的，巫师袭击你的后裔查理选定的托瑞多候选者事件。”雷夫罗停在充斥着陈腐血腥的地下室中，“这就是当时勒森布拉处决那个巫师的地方。”

    扎克微张了下嘴，再次环顾了一眼这个地下室，闭上了嘴，“勒森布拉处决的么。”这是重点。

    “哼，是。”雷夫罗脸色阴沉的摇着头，“我们当时还都以为勒森布拉是为了彰显他们在魔宴的地位依然是绝对的制高点，才要亲自处理威胁了魔宴安全的巫师，就由着勒森布拉去做了。现在想来，不过是妮娜勒森布拉在处理后患！”

    扎克没有炫耀什么，“而勒森布拉那么积极的制裁威胁托瑞多的凶手，一定有所隐瞒，这个结论，是我在和查理讨论后得到的。”

    没错，之前就说了，在过去的一周中，扎克其实已经大致理清了树人被谋杀的真相。真凶扎克虽然还没揪出来，但责任方，扎克已经推的差不多了。因此才建议不再有参与这件谋杀能力的警方退出

    扎克看着那些刑具，“巫师是魔宴社会共同塑造的恶人，在你们的电影里都是屠城的巫毒反派。社会各界齐心协力的制裁凶手，看起来很合理。但来到魔宴的巫师，没有屠城，也不去搞魔宴氏族。杀了一个还没有掌权的托瑞多后裔备选。”扎克看了眼雷夫罗，“然后托瑞多掌权后，在反异族的大环境下又杀了一个托瑞多看上的树人。”

    前者，啧，都现实点儿，在托瑞多没来魔宴掌权前，杀一个托瑞多后裔备选，影响不了魔宴社会的安危！引起案件社会重视的不是托瑞多后裔，是巫师！查理能够发现自己选的后裔备选是被巫师谋杀，那是查理曾经是中部吸血鬼外族。查理的身体中曾经流淌的是战斗氏族，布鲁赫氏族的血。

    后者，大家指望维嘉警察有查理的见识？魔宴中这帮四个世纪生活在西部的人，谁有巫术辨认能力？如果不是维嘉警局因为对托瑞多有好印象的请了扎克去警局。猜猜如果扎克没有去辨认遗体，谁会知道这又是一起巫师谋杀。还不是将案件归于反异族运动中的悲剧了事。

    然后，妙的就在这里

    精准攻击托瑞多的在魔宴的每一步前进：托瑞多后裔备选的人类，和被已掌权的托瑞多看上的殡葬业应聘者。还在这两个事件中，要么避免伤害魔宴社会的根本，要么有背锅的大环境，但都能刚刚好的让相关人发觉凶手是巫师！

    在魔宴中的强权氏族里，有做这种事情理由的氏族是……

    “目标是托瑞多，工具是巫师。这是两个案件共同的关健。”扎克不过是把之前已经得到的推断再说一遍，“将托瑞多和巫师对立起来，谁能获利？”不，扎克不说了，让格雷夫罗说。

    “勒森布拉。”雷夫罗终于如愿的看到塞姆了。塞姆从扎克眼中现身，开始挥洒不知道有什么功用的巫术咒文。别管塞姆，听雷夫罗说话，“托瑞多是用吸血鬼-巫师组合，避免完全体的发起者。是所有吸血鬼未来必会面对的问题。托瑞多，刚来魔宴，就开始领导吸血鬼了。此时勒森布拉，却在浪费时间内部争权，他们很不爽。尤其这个掌握了某些资源的妮娜……”

    当这地下室中的刑具，在塞姆的巫术下，开始显现暗红的缚带飘摇晃荡时，雷夫罗也把话说完了，“我之前出于尊重勒森布拉四个世纪为魔宴做出的贡献，不去插手妮娜试图对我隐瞒的东西。但今天，既然你这个托瑞多氏祖亲自给我打电话，请求协助……”

    扎克无语的摇摇头，跟正雷夫罗，“相互帮助。”

    雷夫罗撇了下嘴角，略过，“那我就要好好查一下妮娜勒森布拉隐藏的东西。”展示四周，“看看我找到了什么~”

    雷夫罗找到了这里，曾经勒森布拉处决巫师的地方。接下来，塞姆将这发现推进了一步。

    “找到了。”塞姆飘向了一件刑具，牵扯着飘摇的缚带，“一片在灵魂和**彻底死亡前，被巫术转化成缚地灵，抓住现世的事物，绝地求存的灵魂印记~”塞姆捧着这片明红的灵魂印记，一脸微笑，“不愧为在优越环境中享受教育的家族巫师~对付吸血鬼都会留一手呢~”塞姆的手一抬，灵魂印记塞入嘴里，嚼了两下，“让我们期望这片灵魂印记中包含了那个妮娜勒森布拉在和哪个巫师家族同流合污的情报吧……”

    塞姆歪了头。

    “说话！”雷夫罗没有耐心。

    塞姆看向扎克了，吐出两个字，“稀云。”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