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节 此情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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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说完这件事儿后,又向他禀报了些不痛不痒的大小事情,比如某位将军没有丝毫战功却升为了右千牛卫,某吏部侍郎才干颇著,可任劳任怨地熬了二十多年,却被最终因说错一句话被贬至岭南做了一个小司马。 他听后或是不置可否,或是略略点头,直至夜幕降临,华灯初放。他心想时候已到,于是从椅上站起身,大步向院外走去,刚出院门便与一个人影撞个正着。 来人是个满头扎着小辫、面容秀丽的姑娘,身穿箭衣,背后插着两柄唐刀。 他凝眼一看,不是李菁是谁。 “你……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李菁仰脸看着他,眼中有丝丝泪光,“你从雍州回来都好几天了,为甚么一直不告诉我?” 刘驽低下了头,目光瞥向别处,”夔王告诉你的吧?事情太多,我本想料理完以后再去找你。“ “别问谁告诉我的,我只想问一句,假如事情永远都料理不完,你会不会一直不来找我?”李菁歪过头,向他反问道。 “不管怎样,过几天我都会去找你的。”刘驽自认为说的是实话,却又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他赶忙转身向屋内快步走去,再次出来时手里捧着用荷叶紧裹的半包桃干,“这是我从雍州带回来的,很是鲜香,菁儿,你快尝尝。” 李菁看着他手中的桃干,淡淡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只买了半包,荷叶还是破的?” “这……”刘驽本想向她解释丁铁之事,可一来二去说来话长,很难说得清楚,索性道:“正好有朋友也喜欢这桃干,所以就送给了他半包。” 他的话彻底激怒了李菁,李菁哭叫一声,双手伸向背后拔刀。他站在原地并未闪躲,任凭李菁刀光向自己齐绞而来,将他手中的半包桃干尽皆化为齑粉,洒得满地皆是。 李菁两行眼泪不禁顺着脸颊流下,“这么说,我还不如你的一个朋友重要。我想知道,那人究竟是甚么样的朋友,静能让你如此为她着想?” “其实也说不上是朋友,难道你不信我?”刘驽显得有些愕然。 “早在草原上的时候,我就已经不信你了。当初我害怕你遇上了甚么危险,于是拼命地找你,可你去昧着良心和那柳哥在床上做不要脸的事情,让我一个人在夜里淋着雨!” 李菁忍不住哭出声来,双手一撒,两柄唐刀落地,她十指蒙着眼睛,任眼泪顺着指缝流淌。 “我当时真不知道有这回事。”刘驽忍不住为自己辩护,他走上前尝试着将李菁拥在怀里,却被她一把推开,并就势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不要碰我,你始终都在骗我。我曾经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和其他人不一样!” 李菁使劲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虽然眼睛哭得红肿,但在月光下看起来依然轮廓秀美。 “随你怎么想吧!”刘驽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突然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厘清,日积月累的误会早已成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李菁冷笑着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就和所有的负心男人一样。” 两人在月光下的院子里对峙,许久不再说话。众隐卫和仆役待在屋子里直是不敢出声,悄悄地躲在门后、窗后向院子里张望。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刘驽首先开了口,“我还要去趟皇宫,其余的事情等我回来后再和你说。” “但凡甚么事儿,都比我重要吗?”李菁从地上捡起双刀,将刀尖对准了他。 “黄巢大军马上就要进攻长安,我必须和皇帝商量一番,那些王公大臣固然可恨,但不能让全城百姓因此遭殃。“刘驽耐心地解释道。 “呵!”李菁冷笑一声,“贼军围城之事,整个长安城里已经妇孺皆知,只有你们这些人躲在隐村里才这么孤陋寡闻。不用你去说,皇上应该早已知道。” 她将双刀向旁伸出,拦住刘驽的去路,“告诉你,你心里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是不是那个千人骑万人骂的骚狐狸柳哥?” 她企图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即便这个答案令她伤心,与她心中所想大相径庭,也无所谓。 “不许你这么骂她,她也只是个弱女子!”刘驽听她折辱谢安娘,不禁有些生气,嗓音不禁高了起来。 “原来,你心里的那个人真是她!”李菁哭喊出声,舞起双刀,像一只暴跳如雷的小老虎,径直向刘驽扑来。 她的潜龙九吟功已经练至第四层,袈裟斩的功夫更是已经练到了逆袈裟的境界。 只见她刀出如影,在夜空中划出道道霜华。 刘驽见她来动真格,身形一晃,一股强劲至极的真气包裹着他向旁横掠而去,与其刀锋擦身而过。 李菁见状大叫一声,双刀舞得更加起劲,招招不离刘驽要害。 刘驽只躲闪,不招架,更不还手。 两人就这么过了百多招,他突然长叹一口气,停下身形,静立不动,等着李菁的双刀招呼过来,“罢了,你杀了我吧!” 他万念俱灰,觉得任自己怎么解释都是徒劳,果然哪怕再豪情壮志的男儿,只要陷入俗套的儿女私情,都会显得手足无措,进而被这俗套的事情耍得狗血淋头。 “好,我这就杀了你。”李菁的双刀没有停,而是交叉从他的胸口掠过,将他的袍子前襟割成四片,露出里面那件残破、绣着金鹰的青袍来。 袍子虽然残破,但绣工甚好,一看便是做工不凡,定是出自心灵手巧的女子。 李菁不是笨人,在看见青袍上的金鹰后便明白了一切,她抹了抹眼泪,一阵冷笑,“乖乖,草原上的雄鹰!知道你这个称号、并能给你缝这件袍子的人,估计也只有那个骚狐狸柳哥了。这么破的袍子你都穿在身上,你果然无耻,无法对她忘情!” 刘驽只感一股苦涩泛上心头,索性道:“好罢,你说的都是对的。” 李菁顿时哭得伤心欲绝,撑着两柄刀,身子向前倾斜,只差贴进前方的泥土里,“既然如此,你们俩就私奔啊,浪迹天涯啊,你为何还要回中原来找我,捉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