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什么？我先要替他活！（八）
“我没有问题。”周游转头看向赵有望的车，借机躲开了马警官怀疑的目光。“碰上这样的事情，只请两位警官多多费心，把这个事情查清楚，要不然，要不然…” 周游说到这儿，开始哽咽起来，之后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由抽噎到呜呜哭泣，最终放声大哭起来。 刚才还冷静的如同一名侦探，现在却哭得好像一个孩子。 太不自然了！ 太做作了！ 太奇怪了！ 两位警察互相对视了一眼，虽然都怀疑周游在演戏，但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不过，周游并不在乎这些。起初他还有些做戏的想法，但在蹲下去的一刹那，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终于释放出来，而且这一释放，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毕竟只是一个二十二岁，还未正式走出校门，还未经历过太多世事的学生。早晨还信心满满的去面试，如今已经改头换面，陷入了一个诡异，他至今仍旧无法理解的世界，陷入了一个精密，他根本无法看透的阴谋之中。 今后该何去何从？ 赵有望身上的死结，该如何化解？ 他该如何面对赵有望的妻子、儿子，还有父母？ 不知道！ 只能随机应变了。 前路的或然性太多，无法控制的事情也太多，他感觉前方一片黢黑，而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多年一来，周游从未把朋友看作生活的必需品，但现在，他多么渴望能有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能有一个让他倾诉这所有的一切，能够给他一些温暖，一些安慰的人。 孤独！ 原来这就是孤独的滋味！ “周游，别哭了，好吗？”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在痛哭了一阵之后，周游的心里舒服了很多，如今听到小龙女的声音，如同在漆黑的夜晚看到了一盏明灯，心绪更加的平稳了。 对！ 我还有他们！ 这时，周游才明白那位不常规的观音姐姐，为什么先把她的两个助手介绍给他。 虽然占据了宿主的身体，但作为灵使的他无法感受到任何归属感，哪怕将戏份演足，完全融入宿主的生活，与宿主的朋友、家人打成一片，内心仍旧只是孤身一人。 因为这样的生活并不属于灵使，即便演得再好，也只是在演戏。 所以，观音才会选择我吗？ 一个理性的如同机器人一样的人类。 可是，即便性格怪异至此，周游还是哭了。 哭过了，就好了，爬起来，还要继续前行！ “嗯，不哭了。”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周游收住哭声，重新恢复了理性。“让姑娘见笑了。” “没有，你是我迄今遇到的，最优秀的灵使！”小龙女的声音仍旧轻柔，听得周游心里痒痒的。 有她在的话，应该就不会再孤独了吧。周游心中暗想，表面上却不敢表达出来，毕竟交往尚浅，他实在无法确定，这位温柔善良的姑娘，是否真的表里如一。“多谢姑娘夸奖。” “喂，这位同志，冷静下来了吧。” 耳边响起马警官的声音，周游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真对不起，一想到撞死人了，我就，我就…”说到这儿，周游又哽咽起来了。 演戏！ 这次的的确确是在演戏了。 不过，有了刚才的铺垫，马警官倒也并未再露出怀疑的表情。“是，每个人都这样。”他直起身子，看了看地上周游的尸体。“有的人像你一样，现场就放声大哭，有的人会在询问室哭，有的人会在拘留所哭，有的人会在被释放的时候哭。虽然各有不同，但都是会哭的。”马警官叹了口气，一脸的沧桑。“毕竟是一条人命啊。” “是啊。看样子应该是个就要毕业的大学生，真可怜啊。”另一位警察似乎也被触动了。作为交通警察，这样的事情，他们应该处理过很多次吧。“你也别太难过了，毕竟这儿是十字路口，光摄像头就有十几处，只要你们说的是真的，我们肯定能还你们清白。”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周游也不宜再哭下去了，他站起身，冲两位警察深鞠一躬。“谢谢！谢谢你们！” ……… 大概五六分钟之后，救护车、拖车陆续赶到。之后，又来了两辆警车，下来五六位警察，在和马警官聊了几句之后，便各司其责，开始拉警戒线，疏散围观人群，拍摄现场照片，绘制现场草图，各自忙碌开了。 周游和吴涛一直站在吴涛的车旁，两位警察一直陪在旁边，四个人谁都没有再说什么。 等其他警察开始工作之后，马警官从腰里拿出手铐，向周游和吴涛晃了一下。“两位一直配合我们的工作，没有抗拒、逃跑的行为，所以，警械就不用上了。但是，毕竟出了人命，为查明案件事实，我现在要对你们进行口头传唤，请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 “好的。” “嗯。” 周游知道这是法定必经程序，而吴涛早已经没有了脾气，两人顺从的点了点头。 “另外，这是两份扣车决定，请二位收好。还有，车钥匙请交给我们，如果车内有贵重物品，也请带在身上，到了队里，我们会帮你们妥善保管的。” “对了，我的包还在车上，我去拿…” “我陪你去。”周游话没说完，马警官立刻接过了话头。“走吧。”他一只手抓着周游的胳膊，手上的力道令周游有些疼痛，但周游并未挣扎，而是顺从的跟着他，向赵有望的车走去。 在警察的指示下，围观的人少了很多，但还是有人在远处举着手机。 自媒体时代，任意一个人都能够独自完成一次在线直播，也都可能因为一段视频而成名，获得不菲的回报。只是身为被拍摄对象的周游，总有一种被人冒犯的感觉。 有人可以通过拍摄我死亡的现场获利，而我却只能听之任之，这样的事情合理吗？ “喂，你要干什么！给我站住！” 就在周游有些怅然的时候，背后传来另一位警察的呼喊声。周游本能的想要转身查看，但他尚未转过身来，身旁的马警官已经出手了。 “给我趴下！” 马警官抓着周游胳膊的手猛得向下拖拽，另一只手摁住周游的脖子，右腿同时伸到周游的脚下。 噗通！ 周游被摁倒在地上，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呼吸也随之一滞。不过，他仍旧挣扎着抬起头，急切的向身后看去。 砰！ 哐！ 嘎吱！ 嘎吱！ 后方传来剧烈的碰撞声和尖锐的刹车声，在周游的视线中，吴涛高挑的身影横向飞出，撞在前面车辆的后窗上，之后，如同一滩烂泥一样，缓缓滑动，滑过后备箱，滑落在地上。 死的与周游，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