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当初的起点
“朕不适合做皇帝么？” “不，其实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那为什么...” “一饮一啄自有天意，改变不得。” “天意啊...” 这一日高恒带着怒气而来，却失落而归。 两年后，云中八十六岁。 高恒退位，由其长子高弘继位。 与高志开国之君，高恒守成之君不同，这位更擅长工于心计。 缺点嘛...可能是从小生活的环境和那次刺杀所带来的影响，高弘对周边的一切都缺乏安全感。 曾经有一次，他听说郊外的校场附近，有老虎出没，便立即延后阅兵，命令军士们将周边的一切危险清除干净。 在朝堂之上，他前脚刚觉得一位大臣出的主意很在理，后脚就有可能因为其他的一些事，怀疑起这位大臣的用心，而犹豫不决，最后常常是不了了之。 幸好高弘为人还算谦和，并不残暴，所以上面的这些仅仅是耽误了些时间，并没有造成大的影响。 因为有着父亲的前车之鉴，他开始整顿各方军队，并富有针对性的颁布了不少法规。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疏忽大意者，无论身份高低，都一律按照事情的后果来裁定，轻者降职，重者贬为平民永不录用。 这是相当行之有效的办法，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对大环境来说，影响是相当正面的。 从开国到现在，这么长时间，因为观点和利益的不同，朝堂上的党派之争也愈演愈烈。 这相当符合高弘的口味，所以他没事，就挑拨挑拨这边，耍一耍那边的，玩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起初这些对立的大臣们，还彼此较真，等时间长了便慢慢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都敢怒不敢言。 高弘真的就不怕有一天，他们反咬他一口么？怕，当然怕！所以在事后一般都会找被他得罪的人谈谈，如果他们态度不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如果稍有怨言... 这伴君如伴虎，可不是说着玩的。 高弘还有一点，跟前两任皇帝大不相同。他经常会亲自带着礼物去盈园找云中下棋、聊天。 理由有些可笑...因为云中是唯一在小时候认真教过他武功的人。 高弘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即便他贵为高恒的长子，也没有受到特殊的待遇。 其实也正常，在这里人人都很长寿，就按他父亲八十岁退位，这位都六十多了，还能有什么成就？ 再加上他那有些阴暗的性格，十分不讨人喜欢，很多人都没有把他当回事。 那日他孤零零的在演武场内，看着那些人飞檐走壁，舞刀弄枪的，表情充满着羡慕。 云中正巧，去帮自己的三儿子收拾烂摊子，两个人就这样结识了。 随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演武场内，就会经常出现这样一老一少的组合。 云中即便再厉害，也不能把没有变成有，所以他只能做到耐心的教...结果？他现在已经不是很看重它了。 就这样坚持了两年，高弘见依旧没有什么起色，最后只能选择放弃。 难道云中在那时就算到他会这么早继位？好为自己埋下后手？ 谁知道呢... 当然了，现在高弘的拜访也不是非常单纯的，他时常会问一些问题，而云中仅仅会在分析之后给予解答，这就如同长辈向晚辈传授经验一样。 四年后，云中九十岁，高恒逝世。 可能是因为愧疚吧，云中这次竟然主动站出来，宣读起关于高恒的各方面伟绩。 最后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便独自一人在陌生的陵园内转了起来。 “他想的倒是挺周到的。” 当他看到高志的旁边还有一个空位时，心领神会的笑了笑，这显然是留给他的。 “父皇临走的时候，交代给朕一些事情。”不知何时高弘站在了，正陷入回忆的云中旁边。 “嗯，那你打算怎么做？” “朕觉得您平时应该多走走，多看看...”高弘虽然没有直白的回答，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不会再像那两位皇帝一样限制他的自由。 “看看啊...” ...... 因为岁数太大了，云中现在的体力还没有巅峰时期的一半，虽然应对生活没什么问题，可一旦动用起真气，那可真的是在透支他那已经所剩不多的生命力。 这一日，他重新穿上道袍，梳起了发髻。 随后云中站起来，背上被布包裹着的金剑，手捻须髯，看向走神的高露。 “怎么样？” “我现在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自从跟我在一起后，就没再穿过道袍了。”可能是因为常年板着脸的缘故，她已经很难再有什么丰富的表情了。 “那你后悔么？” 高露摇了摇头，“你已经对我很好了。” 两个月后，云中孑然一身的来到了自己的起点。 他站在最高的树尖上，俯瞰着那片依旧郁郁葱葱的森林，不久后像是找到了当初的感觉，兴匆匆的沿着当初的路线，七扭八拐的，向着那条大路而去。 繁华的城池内，他听着四周嘈杂的叫卖声，像一条泥鳅似的穿过人群，来到了一片破落的大宅子前。 “你家大人在么？” “你有什么事？” 云中看着小男孩那警惕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贫道想了结当初的因果。” ...... “道长，你别见怪，我们这实在是没什么可招待的了。” “无妨。”云中将大碗里的水一饮而尽，“请问你家是否有一件祖传的‘天衣’？” 干瘦男人对他的话，仅仅是有些意外，随后表情略有几分自嘲，“有的...” “可否拿来，让贫道一观？” 这是一块残破到不能再残破的淡黄色布条...它原本的颜色早已淡去，四周还有着不少的虫洞，那缺失的部分有很明显的撕扯痕迹，估计是被人争夺过。 可能是因为材质特殊，再加上保存的还算妥当，即便过了这么些年，还有着一定的弹性。 “道长，你以前见过它？”男人看他露出了回忆的神色，眼睛不自觉的转了转。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云中略有感叹，随后便拿出与当初等量的金银，换回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