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应对之策
温度越来越低,已经濒临承受的极限。如果墨香还有人类的知觉,一定迫不及待的逃跑,远离这个不适合生存的地方。可他满怀恨意,早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 “就让我化身为烛,点燃最后的温暖,为墨染挣得一线生机……“ “天意高难测……当初若知道这样下场,我说什么也不让师傅下山。这都是我的报应!“ 墨香最后的意识浑浑噩噩,靠着回想在首阳山时和师傅、师妹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才保持一点灵台清明。可煎熬到极点,他最后的灵光,就是冰冷刺骨的潭水瞬间不冷了——他的整个身体没入一张大嘴之中。 终于……结束了? 但愿一切都能如计划之中! 那么他死而无憾! …… 而此时此刻,“井字号“地牢中,墨染焦虑不安的来回走动。不时看着四角天空。这是地牢,不像外面的庭院,有飞起的屋檐棱角,上面还有各种走兽。 地牢里什么都没有,连砖瓦都是灰扑扑的,黯淡无光。 她只能数着砖块,观察阳光照射下来的角度,只能身在阴暗中看光线穿过自己的手指。 她的手指,透明而苍白,像极了妖族中的鲛人——他们也拥有白皙通透的皮肤,甚至能看到皮肤下面的蓝色血管。 墨染的思绪乱糟糟,不过这会儿想得居然是四五十年前,第一次和师傅师兄来诛妖城的时候。 那时,他们还很高傲,不屑妖族。除了妖族的几位有名有姓的高手外,对低阶妖族压根看不上。尤其是鲛人这种数百年来都是依靠他族而生,自己本族从来没诞生过一位圣女的低劣妖族血脉。 “最早,有人喜欢鲛人的容颜,还曾想贩卖鲛人去人族世俗界叫卖。后来才发现,鲛人只有符合人类审美的外表,如皮肤白皙,如五官俊秀,而实际上他们性情残暴,嗜血,不通教化,连言语都学不会。“ “后来,就绝了这门心思。“ 墨染清晰的记得,自己当时不屑一顾,“明明是人类狡猾。瞧见鲛人长得好,就像卖做奴隶!发现不会伺候人,就不想买了。我看,幸亏鲛人不擅长曲以服从,不然,说不定整个族人都被一锅端了!“ “狡辩之词!“ 墨尘浅笑,对徒弟无比纵容。 也只有这些尘封的记忆,还能对墨染的心造成一丝丝影响。 “我现在……连鲛人也不如……“ 嘴角不知是苦涩,还是自嘲。墨染缓缓的站起来,凝视着在光线中飞舞的灰尘,呆呆的想,不知师兄进行到哪一步了? 失败了,就算了。 如果成功了,她逃出生天了,可天下之大,她应该去哪儿呢? 去哪儿呢? 这个问题困扰墨染很久很久了。她一直给不出答案。正迷迷糊糊想着呢,忽然地动山摇。 呼啸的激烈风声,如同龙卷风,带着大量的冰水从天而降。 地牢是诛妖城最封闭的地方,同时也是最扎实的地方,剧烈的晃动,这里只是轻微的站不稳。 地下有猛兽,墨染早就知道了。她甚至还曾反对过,万一地牢根基不稳,直接被冲破了怎么办?到时候先死的就是他们! 后来,师傅在地牢中发现数十道“加固符“,沾染了人族大能、妖族高层的血之后,就更是牢固了。任何地方可能倒塌,唯独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墨染……这才没有逃。 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安安静静等着,等被关押了一千年的水下巨兽清醒,等巨兽挣脱了枷锁,愤怒的倾泻怒火冲破城池。 等整座诛妖城变成一片狼藉,她就可以安稳无忧的离开了。 这一刻,不会太久了。 …… 从天空看,这座建立千年的古城,似在整个晃动。剥落了老旧的城皮,倒塌了不结识的建筑,还有上面的人……逃得快的,纷纷拿出飞行灵器往空中逃。 逃的慢的就惨了,被压在碎砖破瓦之中,能活命的不知有几个。 “是地震吗?“ “不对!诛妖城从来没有过地震历史!一次都没有!再说,仙城的建立是看过山脉走势的!如果是在地震带上,怎么可能还建城市?老一辈的火眼金睛不敢小看!“娉婷心里飞速电转。 幸好这些年,“云符“在早就卖得满大街都是。 妖族的年轻一代,也控制不住虚荣,踩着白云悠哉悠哉的飘走,的确很拉风。因此异变之初,的确有很多人受伤。可没有第一时间被压垮的,紧接着就触发“云符“,踩着棉花糖飘到半空去了。 来到半空,才发现这比地震更狠。 整个城池都在摇晃,而且是有规律的,先是向上,上下起伏了几次之后,然后是左右。 左右的幅度不大,不过很快就是上下左右交替! 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地震,却能造成和地震一样的效果? 娉婷站在寒澈身边,寒澈身后有一道明显的阴影,护卫着他。他们没有踩着普通的“棉花糖“,而是站在神崎世家炼器师炼制的“独行舟“上。 虽然狭窄的只能站一只脚,不过这点麻烦对修行者来说,站几个月都没问题。一点也不影响继续观察。 娉婷就选择了最好的角度,居高临下看波动最强烈的地方,如果是地震,那就是震源中心了。 才观察了片刻,忽然震源中心的建筑承受不住,纷纷断裂,而碎裂的砖瓦之中,突然冲出一道水柱,一条触手顺着水柱冲天而起! 光是触手,就有十几丈长! 而且随意朝周围一扫,附近所有东西全部倒塌! 这是…… 阴影是寒澈的护卫,不动声色之间就将“独行舟“升高了,避开了那触手的肆虐。 “天啊,该不会是一只……乌贼?“ 没误会是蛇,因为蛇没有吸盘。 这只乌贼似探出一条触手还觉得不够,吸盘牢牢的系在地面,就要扩大战果,继续猛烈的晃动四周,想把拘束听的全部挣脱! 第二条触手又弹了出来! 这一条更粗,也更长,更大,朝着半空的“独行舟“而来,目的明确,阴影手起刀落,刷刷两下,斩断一条失去活力的触手。 触手落下,流了几滴血,血液也是浅蓝色的。 “不是人族,也不是妖族!“ “只是触手就这么大,要是完整的出现,那诛妖城还能存在吗?“ 娉婷对当城主不感兴趣,可是既然当了,这几天她过的也蛮有趣的,自然是想着有始有终,把这个城主做好。顺便安插几个信任的人,待她走了,还能想着她,为她的小金库源源不绝的注入资金。 她是天底下最不希望诛妖城出事的人! “快来人,去寻摩罗嘉大人!“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闭关不闭关了,摩罗嘉是前任城主,是正式接了命令接管诛妖城的,对此城的前因后果一清二楚。不像她,赌博赢来的,怎么看都像是儿戏。 “摩、摩罗嘉大人已经出来了!“ 众人之中,顶着一头鲜艳红色头发的摩罗嘉是最醒目的存在。看得出来,他正在紧要时刻,可惜,为了诛妖城的存亡,他不能有丝毫犹豫。 直接斩断最后晋升的机会,破关而出。 “是江阿巨兽,它居然还活着!“ “江阿巨兽?靠,摩罗嘉,你开什么玩笑?分明是一直霸王乌贼!“ “因为它从前出没在江边,见到它的人只会‘啊啊啊’,才得了这个名字。“ “有什么办法困住它?“ “本来诛妖城的四方城,就是镇压它的利器。肯定有人故意松动了结界。“ “那现在重新焊接恢复,有没有办法困住这只可恶的乌贼?“ “焊接?“摩罗嘉听得不太懂,不过他大概知道娉婷的意思。 “没有用的,结界在底下三百米的深处。就算我们找人重新修复了结界,也要有人能压住它,不准它一半的身躯逃出来!“ “没用也得试试看啊。不然,就纵容它毁灭诛妖城吗?“ 幸亏今日来的都是贵客,诸多仙城城主,都是一方霸主。几人一商量,派几个可靠人手去封印结界。他们几个,就留下来,专门对付触手。 触手再多有什么用?他们齐心合力,一次只斩断一条触手。 不过,派遣去封印结界的人选,应该选谁呢? 几位仙城城主互相看看,还是万妖城的城主第一个推荐,“我儿万思成,理应进一份力。“ “万公子智勇双全,自然可以信任。“ 铁林城应该推荐自己的女儿许了了,不过许了了……还真没有这份勇气。许铁耘也不敢冒这么大风险,不管是折了女儿,还是女儿无能耽误了大事,都是不好的。索性闭嘴不说。 摩罗嘉点了“娉婷“的名字, “我的代理城主,这种时候自然是当仁不让。“ “或许,寒澈可以算一个?“ 正说着,孤雏也漂浮上来,她顺手还带着一个人,正式墨尘的徒弟墨染——后者双眸呆滞,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诛妖城也是妖族的城市,孤雏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不过她来得急,心腹都没带,只能送了一件护身的圣物,递给娉婷。 娉婷袅袅娜娜的拜谢了。 随即,便和寒澈、万思成等一道下了地牢。按图索骥,果然找到了千年前真正的牢狱,是什么样子。 “是水牢啊!“ 寒澈担忧的看着娉婷。 娉婷却笑了一笑,安抚的看了寒澈一眼,随即冲万思成道,“请吧!“ 封印的手法都差不多。 三人同时开始封印,被墨香挖开的结界裂缝并不算大,封印起来也没有那么难。 不过,各人都有各人的心思。 万思成封印了一多半,忽然将封印符对准了娉婷。一柄长剑遥遥朝着寒澈的眉心刺去。 娉婷是什么人,能轻易的着人暗算?万思成几乎刚有动作,她就敏感的察觉了。 “想算计我?看来你是好了伤疤忘记疼了!“ 娉婷随手一招,万思成额头系着的鲛绫就飘落下来,落在娉婷的手中。 娉婷缠绕在手上,一面封印术加快,一面却隐隐按住鲛绫上。 “你做什么?“ 万思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鲛绫清凉如水,怎么可能被点燃了? 他抬起眼眸,重新打量娉婷城主,这才发现,她娇俏的外表下,或许藏着不容小窥的实力! 而这个念头也不过刚刚闪过,他的后脑勺就受到重击,彻底昏厥! 寒澈也是一样,什么也没反应过来,就倒下了。 前者出手的,是寒澈的影子。 而对寒澈下手的,是他最亲近,毫无防备的娉婷。 “多谢您援手。“ 影子晃动了一下,就守在寒澈身边,一声不吭,沉默无比。 娉婷也来不及再次道谢,估算了一下封印术需要消耗的能量,立刻在地牢里找了一个安静地方,第一次画符。 这个符特别奇怪,是一只眼睛。 遥遥的,和远方某个存在呼应上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千万别关键时刻断线啊! “封印……巨兽……我能量不足了……“ “可你是这个世界的守护神。底下藏着这么强大的巨兽,是最大的威胁!光是重量就能碾压了。总得想办法解决,是不是?“ “除非……你帮我!“ “我?我要怎么帮你?“ “我要借力……“ “可以,你要多少灵力,我都可以!“ “你的……不用借……不够……要那几个人类的……“ 一瞬间,娉婷闪过一丝明悟,“哦,是问心城主、铁林城主、和摩罗嘉他们啊!“ “他们会不会借,我不知道,但我的问题是,我怎么能借的到?“ 半空中,战况正烈。 七八条触手肆意舞动,所有正面碰触的非死即伤。 诸多城主们不轻易出手,一出手必然带起一串浅蓝色的血液。 就在这时,他们发现天空的云层渐渐增厚。 而云层中间似乎露出一张闭眸的面容。 这是一张秀美的容颜,无法形容,不是浅显的美丽与否,而是一种独特的韵味,望之便觉得洗却一切尘埃。 触手们也愣了一下,随即疯狂的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