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祈祷
“你疯了！” 菲丽克斯赶紧捂住艾欧的嘴，将他整个人按住，不让他继续大声嚷嚷。 当然，这其实只是她下意识的行为，实际上犹卡利根本不可能听见艾欧的声音，这就好比人类不可能听见蚂蚁的叫声一样。 如果蚂蚁有叫声…… 相对于犹卡利，他们实在是太渺小了，连沧海一粟都已经不足以描述他们在犹卡利面前的渺小。 他们发出的任何声音，犹卡利都不会听见。 事实上，犹卡利也确实没有听见艾欧的声音，但艾欧的呼唤却引发了不可思议的现象。 犹卡利在虚空中游弋，眼睛本来是看着前方，接着它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左边看，瞳孔中倒映着树状宇宙的虚空。 飞船太渺小了，渺小的不足以引起它的注意。 但偏偏它的眼睛可以看到原子级别的物体，所以它注意到了飞船上的艾欧。 菲丽克斯在犹卡利视线落下的瞬间，整个人就陷入僵硬状态，额头出现细密的汗珠，甚至都不敢抬头看犹卡利。 而艾欧则挣脱菲丽克斯的手，对着犹卡利露出大大的笑容，伸出手开口道：“小卡利，做我的朋友吧！” 犹卡利并不知道艾欧在说什么，但它喜欢艾欧的笑容。 一瞬间，它猛的改变方向，直接在虚空中造成巨大的风暴，时间的力量形成一片混乱领域，而它则调头靠向飞船。 菲丽克斯这一刻都想立即取出毒药服用，但艾欧却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仿佛有无尽的勇气从这只手传递过来。 “哈哈，犹卡利答应我了！”艾欧这时大笑道。 菲丽克斯心里欲哭无泪，这是答应你吗？明明是要来干掉你吧。 “放心，犹卡利没有对我们展露敌意，肯定是听到我的呼唤，所以来找我玩。”艾欧见菲丽克斯满脸沮丧，自信的露齿一笑，伸出大拇指对菲丽克斯说道。 因为飞船是向着犹卡利前进，而现在犹卡利又向着飞船的方向前进，所以彼此距离快速的拉小。 犹卡利这时也看到跟在飞船背后的幽蓝色小线条。 对于玩家们而言，那密密麻麻的蛇尾蚁就是致命的死神，但对于犹卡利而言，那细小的线条，根本算不上是威胁。 它在靠近飞船的同时，张嘴微微一吐，一道白色的光芒就穿透虚空，直接落在蛇尾蚁中间。 能量瞬间爆开，形成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有光核疯狂的转动，巨大的引力将蛇尾蚁全都吸入光核，最后被压缩成渣。 原本在船尾挣扎的玩家，全都被刺眼的光灼伤眼睛，一个个泪流满面，好一会喝了疗伤药剂才恢复过来。 风邪睁眼看向前方，蛇尾蚁全都没了。 “刚刚那一击到底是怎么回事？”寸一惊讶道。 风邪摇头道：“攻击是从船头那边飞来，答案肯定在前面，我们走。” 许多玩家也意识到这一点，于是纷纷往船头靠近，他们发现有很多已经自杀的玩家，有的躺在甲板上，有的躺在走道边，接着他们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我们距离犹卡利是不是太近了？”有玩家问道。 另一位玩家立即开口道：“赶紧让船长停下，他在驾驶船往犹卡利靠近。” “不对，不对，犹卡利也在往我们这边靠近，不止是船长再靠近犹卡利，犹卡利肯定发现我们了，天啊，这怎么可能？”有玩家发狂的叫道。 风邪突然加速，穿过玩家跑到甲板，他立即看到艾欧和菲丽克斯站在船头。 “艾欧，你在做什么？”风邪一边往前走一边大声问道。 艾欧回头看了风邪一眼，笑道：“你们的任务结束了，接下来我会用自己的办法前往中庭，拜拜！” “等等。”风邪还想要说什么，却见艾欧亲了菲丽克斯一下，接着上前一步，走到飞船的边缘。 现在飞船正高速往前航行，如果艾欧跳下去，绝对会立即被飞船撞爆成肉碎。 “撒有哪啦！” 艾欧大声笑道，接着猛的往后一跳，同时双手张开。 这时候，风邪手持法杖，想要利用风元素将艾欧卷回来，但一股时空风暴却瞬间刮来，直接将艾欧席卷向前方，转眼艾欧就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这怎么可能……”风邪慢慢的抬头看向犹卡利，难以置信道。 犹卡利救了艾欧，这简直比人类全力拯救一颗细菌还要不可思议，但偏偏却发生了。 无法抵赖，无法否认。 风邪看着停下来的犹卡利，知道犹卡利的靠近或许真的是因为艾欧。 “果然，城主的任务不好借啊。”他呆愣片刻，最后苦笑着自言自语道。 艾欧乘着时空风暴，直接落在犹卡利的身上，不过这对犹卡利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毕竟艾欧太渺小了。 “小卡利，带我去中庭吧，你知道中庭在哪里吗？”艾欧趴在犹卡利的身上，脸贴着犹卡利说道。 犹卡利没有回应，只是改变方向，继续向着前方移动。 作为怪祭师，艾欧有两个基础技能，分别是沟通术以及封祭术，沟通术几乎可以沟通任何东西，只要对方愿意回答，他都可以听得见。 但毫无疑问，犹卡利并没有回答的意思，所以艾欧并不知道犹卡利是否答应。 至于封祭术，主要用于将怪物封印到自己体内，为什么不叫封印术而叫封祭术呢？那是因为这技能不是纯粹的封印，而是祭祀自己的某个身体器官，从而用怪物替代那个器官。 比如艾欧祭祀了自己的心脏，然后对应的怪物就会成为他的心脏，一旦这怪物死亡，他也会跟着死亡。 而且不同的器官被不同的怪物替代，他自身也会因此发生变异，甚至连带着所有怪物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变化，这是一个很讲究运气的职业，运气好找到适合的怪物，并且彼此相处愉快，那么怪祭师可以很强很强。 但如果运气不好，封祭的怪物不但不适合，而且彼此还相互敌对，那就难受了。 所以这个职业在玩家中口碑两极分化非常严重，有玩家认为这是神一般的职业，但也有玩家认为这是屎一般的职业。 谁愿意身体与怪物共享，谁愿意自己做点私密的事情还得被一群怪物观摩。 艾欧尝试与犹卡利沟通，但犹卡利全程沉默，在逐渐远离飞船之后，它的速度慢了下来，眼睛落在艾欧的身上，但只是这样看着艾欧，似乎并没有别的想法。 它的眼睛实际上可以看到一百八十度内所有的画面，只是一般情况下，多数画面都会被忽视，而现在它注意力就在艾欧的身上。 “犹卡利，不如我把我的心给你，怎么样？”艾欧感觉到犹卡利的视线，开口问道。 犹卡利终于回应道：“没有心，你会死吗？” “如果你愿意做我的心，我就不会死。”艾欧笑道。 犹卡利直接拒绝了，它对于成为艾欧的心并不感兴趣，它之所以出手救艾欧，主要是因为好奇，它在艾欧的身上感受到了很特别的力量，那不是能量、精神、灵魂等等可以触摸的力量，而是一种无形物质，但又影响力巨大的力量。 它正是好奇这股力量，所以才将艾欧带到自己的身边观察。 接下来，双方一番交流。 在艾欧的恳求下，犹卡利答应带艾欧去中庭。 唯一的问题就是犹卡利也不知道中庭在哪里，所以回头还是得找一个知道的人或者别的方法，确定怎么去中庭之后才可以前往中庭。 值得一提的是犹卡利并没有开口，全程交流都是意识层面的交流，艾欧看上去就像是自说自话。 “你说我身上有很特别的力量？嗯嗯，小卡利果然有眼光，这力量就是魅力，你不觉得我很帅吗？”艾欧跟犹卡利聊着聊着就说起彼此的力量。 犹卡利知道艾欧是怪祭师后，并没有答应成为艾欧的心脏，但却同意如果遇到适合的怪物，它可以帮艾欧一起降服对方。 问题是艾欧并不想用暴力降服怪物，他希望自己可以跟怪物相处愉快，最好是彼此都感到快乐，这才是最合适的伙伴。 靠暴力降服的怪物，迟早会成为隐患，即使怪祭师的力量可以暂时扭转对方的心神，终究了差了点意思。 几个小时后，艾欧肚子就开始咕咕作响。 “饿了？”犹卡利问道。 艾欧摸了摸肚子，点头道：“唉，这破身体除了帅一无是处，饭量比别人大，力气比别人小，真烦。” “可你好像很满意自己很帅。”犹卡利直戳真相道。 艾欧笑道：“满意是满意，饭量小一点就更好了，我有点怀念妈妈做的菜了。” “我知道一个地方有人类聚集，我送你过去吃东西？”犹卡利问道。 艾欧点头道：“如果不远的话，那就拜托了。” “距离这里不是很远。”犹卡利回应道，接着就开始改变方向。 事实上，犹卡利对艾欧已经做了不少保护，它的时间流速与艾欧的时间流速依然不一样，否则它航行一段时间，艾欧就已经老死了。 它听艾欧说话，其实声音并不重要，因为艾欧的声音太小了，而且传递到它身体上就需要很长时间，听上去会断断续续，所以它其实是直接领悟其意，而不是听艾欧说话。 他们就像是不同维度的生命体，高维生命想要倾听低维生命的声音，注定需要做更多的事，而低维生命想要向高维生命传达什么，则只能听天由命，完全看高维生命愿不愿意倾听。 这就像是人类向神灵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