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一切皆为必然
梵典《僧只律》记载：一刹那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一日一夜有三十须臾。 刹那之间，黑暗之王就像是苏醒过来，难以计量的攻击落在霍金斯的身上，这种攻击不可见、不可知、不可预测。 无色、无味、无形、无迹，不知从何处来，像凭空出现的花，又像凭空出现的果。 霍金斯的身体被扭曲、撕裂、即死、崩坏、分裂、抽空、燃烧、冰冻、粉碎、异化…… 以上种种攻击都不存在过程，只有结果，而产生结果的时候，一切已经是既定事实。 正如战场上的士兵，在发现自己要害中枪之后才会意识到自己被狙击了。 攻击从何处来，士兵不知道，攻击从何时开始，士兵同样不知道，他唯一可知的信息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心脏被子弹贯穿，马上就要死了。 这就是果。 而霍金斯身上的果更加的复杂，因为这些攻击没有‘因’，只有‘果’。 简而言之，这种攻击无法治愈，因为它们就像是霍金斯本该有的东西，即使是逆转因果，因为‘无因有果’，所以根本无法逆转。 黑金的人格其实参杂了许多东西，毕竟他只是霍金斯许多无用的记忆构成的思念体，在没有人格、自我的前提下，基本上跟数据没有区别。 一段数据，本身是不可能会思考，所以黑金需要人格，张平为了用黑金阻碍霍金斯，可以说是不惜一切，他的真灵其实就寄托在黑金之中，那个前往无限城的张平，其实才是他的一部分。 毕竟无限城里的张平，只是于洪手臂血肉诞生的傀儡，借用的力量也绝大多数来自于极乐之王。 看似猖狂的张平，其实比绝大多数人都要谨慎，他现在就亲自操纵黑暗之王对霍金斯进行狙击。 “死了？” 一连串的攻击过后，霍金斯的身体已经不成人形，甚至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那是无数细小的颗粒，甚至连颗粒都极其不稳定，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溃。 但黑金依然不敢确定霍金斯已经死亡，虽然从结果看，霍金斯确实已经死了，而且死的干脆利落，每一颗粒子都散发着死的气息。 “不可能，虽然这陷阱是我为X365894准备多时的礼物，但X365894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黑金先是怀疑，接着是自我否定。 他不认为霍金斯会死的如此轻描淡写。 “X365894，出来！” 黑金突然从城堡中投射出巨大的影子，高声吼道。 但四周依然没有霍金斯的回应，仿佛霍金斯真就消失了，死了。 黑金皱着眉头，他可以感觉到霍金斯还没有死，但他找不到霍金斯，整个空间都没有霍金斯。 良久，黑金有些迷茫了。 …… 高山、流水、风吹过，竹林飒飒。 霍金斯站在竹林间，看着正在一同修炼的两个童子，两童子身穿白衣，手持木剑，在一位温和的中年女子面前练剑。 “张平，手稍微抬高一点，你看你师兄。”中年女子带着笑意，缓缓说道。 小男孩不服气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男孩，接着手慢慢的提高，但又提的比旁边的男孩高一点，女子无奈的摇头，上前矫正小男孩的姿势。 一阵风吹过，霍金斯已经消失，林间人依然如故。 接下来，霍金斯出现在各种场景之中，他就像是走过了漫长的岁月，直到师弟偷袭师兄，画面才嘎然而止。 不过紧接着画面又开始继续，但却只剩下师弟，已经没有师兄。 漫漫旅途，霍金斯看着他一步步的蜕变，有行善有作恶，救世灭世，一切终究是为了变强。 “贪婪无度，终究还是害了他。” 霍金斯一声叹息，接着就一步踏出，转眼回到黑暗之王所在的空间。 他一出来，一道道贯穿数百亿光年的攻击就瞬间落在他的身上，不过一切攻击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他就已经将攻击吸收。 一切恶果，他来之不拒。 瞬间，巨大的血肉堡垒从未知的迷雾中显形，黑金冷道：“X365894，我就知道你没死！” “不，你不知道。”霍金斯轻轻的把玩黑暗中的迷雾，突然对黑金笑道。 黑金顿时一怔，明明霍金斯就在眼前，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但下一秒他真就产生了怀疑，霍金斯真没有死吗？ 可如果死了，那眼前的霍金斯又是谁？ 未知！ 黑金恍然惊觉，明明霍金斯就在自己面前，自己竟然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机关算尽，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那就是我的目的从头到尾就跟你想的不一样？”霍金斯悠悠的开口道。 那些被抛弃的记忆？ 抛弃的记忆既然已经抛弃，那就说明他其实并不需要那些记忆，那些记忆并不能影响他的人格，他始终是他，多那些记忆无妨，少那些记忆无碍。 黑金露出一丝动摇，因为他真不知道霍金斯需要什么，难道他真不重要？ “你知道无限城的人口是多少吗？”霍金斯问道。 黑金疑惑，皱眉道：“多少？” “从无限城创立开始到如今，无限城的总人口是935355252232260944135185466，这些玩家的命运与我相连，他们各不相同，有勇敢开拓者，有稳重守成者，有积极进取者，也有消极怠慢者，无数不同的个体，提供了难以计算的经验、能力，你猜猜看，我现在的实力应该在什么程度？”霍金斯慢慢的说道。 黑金知道无限城有很多人，但确实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主要是无限城的常住人口其实不等于所有的玩家，还有许许多多的玩家离开无限城，前往各种不同的世界，甚至有很多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回来。 这些玩家只是需要一个起始点，接下来的人生都属于自己，在探索的道路中漫漫而行。 “猜不到吗？”霍金斯淡道。 接着他身体就冒出不同颜色的光芒，密密麻麻的光团在他背后浮现，每一个光团就是一种能力。 “我几乎集齐了世间可能存在的一切能力，接近于全能的状态，但说到底终究只是接近而并非真实的全能，我进入这里看到了你，于是补全了记忆，然后看到了未知，于是得到了未知，那么现在你认为我还缺少什么？”霍金斯淡淡的说道。 黑金面孔分裂成两半，身处于无限城的张平整个人如同木偶，已经停止活动，两张面孔异口同声的问道：“你缺少……什么？” “死亡，一次真实的死亡，说来可能你不信，但我真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死过，所以我没有体会过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你不是还藏着后手吗？使出来吧，如果真能杀死我，那就算你赢了，如果我能在死中获得新生，那你也不亏，不是吗？”霍金斯笑道。 这话听起来相当的凡尔赛，但却是大实话。 霍金斯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而能够杀死他的存在少之又少。 超脱者确实可以杀死他，但杀死他的手段却不是他所需要的，也有可能导致他真正的死亡。 唯有张平，因为无数的因果纠缠，最适合做这个角色。 “死亡？” 黑金与张平都没有想到霍金斯想要的东西，竟然就是他们想要给的东西。 他们希望霍金斯去死，没想到霍金斯自己也想要去死。 “来吧，你们肯定还有别的手段，尽情的使出来，我把的一切能力都已经分离出来，你们不需要担心我留有后手，这一次……真没有后手。”霍金斯微笑道。 黑金与张平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反而没有急着出手，但下一秒霍金斯却少了一条手臂，两者同时脸色微微一变，意识到黑暗之王的本能还在。 “我已经没有遗憾，希望这一次可以给我惊喜。”霍金斯的身体逐渐消失。 但他没有死，他的真灵依然存在，而且黑暗之王也无法抹灭，这真灵就像是黑夜中的明星，耀眼的无法直视。 “我都只剩下真灵了，难道你们还不敢动手？” 霍金斯的意念在黑金以及张平的脑海里响起，这是一种纯粹的意念，如果两人想要防御，简简单单就可以防御。 “动手！” 张平从不是一个悠游寡断之人，当初他决定要刺杀自己的师兄，说干就干，从出手到得手，心态都十分稳定。 当他做出决定时，瞬间黑暗之王就像是彻底的苏醒。 黑金突然产生一种极其不妙的感觉，果然下一秒黑暗之王攻击的并不是霍金斯而时他。 但他没有反抗的余地，他的一切都是张平所赋予。 “为什么？” 黑金死前如是问。 而张平的答案很简单，他担心会出意外，而黑金跟霍金斯终究是一体，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放心过黑金。 所以在动用最后的手段之前，他必须先解决黑金这个潜在的麻烦。 黑金死了。 他终究只是张平的傀儡，而现在随着他的死亡，血肉城堡也化为黑雾消失，同时整个空间的雾气涌来，空间开始崩塌，黑暗之王在凝聚实体。 原本这个空间的大小是未知，但随着黑暗之王的凝聚，空间就因为变得可知而崩溃。 霍金斯并没有反抗，任由自己被吸入黑暗之王的核心。 另一边，无限城中张平睁开眼睛。 他很清楚，黑暗之王凝聚之后就会从未知转向可知，但可知的本质却与黑暗之王冲突，所以彻底凝聚的结果就是爆炸。 这将是一场波及整个世界洞的爆炸，甚至可能会导致世界洞提前大爆炸。 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掌握永恒空间的核心。 他不知道霍金斯会不会死，也不知道世界洞大爆炸会不会波及到永恒空间，但他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说来奇妙，他没想到永恒空间的核心竟然是一张海图，而且霍金斯并没有带走，反而就放在永恒空间。 在解决维克多等人之后，他一番寻找就找到了这张海图。 但想要彻底掌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发现这张海图已经被大量的因果缠绕，其可怕程度丝毫不逊于黑暗之王所在的未知空间。 他甚至连碰触都无法碰触，宝贝在前他却有些束手无策。 这显然是霍金斯的阳谋，东西就摆在你面前，可你有办法吗？ 他微微咬牙，伸手抓向海图，下一秒他就脸色微变，整个人被海图吸收，人恍惚之间就出现在了七海。 “感觉如何？” 霍金斯的声音传来，张平猛的转身，只见霍金斯坐在一块礁石之上，头上带着斗笠，正手持鱼竿钓鱼。 “这才是你的真身？”张平眯眼道。 这么一想一切就说的过去了，他的终极大招，恐怕全都落在空处，这次他被霍金斯算计了。 “船长，我感觉不太好。” 突然，海里传出一个声音，张平顿时一愣，紧接猛的跳跃到礁石之上，立即看到霍金斯的鱼竿居然挂在一个人的身上，那是马克！ 张平自然知道马克，可以说霍金斯早期的团队，张平都有了解过，甚至评估过他们的危险程度。 此时，霍金斯似乎正用马克钓鱼，不过究竟想要钓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霍金斯？” 张平上前，发现霍金斯并没有看自己，甚至连马克都没有看自己，他们正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有着自己的目的。 整个世界，似乎是一段记忆。 张平了解之后试着攻击霍金斯，他举起手中的极乐之剑，直接刺向霍金斯的咽喉，但攻击落在霍金斯身上却刺不进去。 接着他又尝试攻击马克，同样没有办法造成影响。 这里的一切都是固态的记忆，不受外力的干扰。 张平没有继续做无用功，而是停下来思考：“这张海图就是掌控永恒空间的钥匙，所以这里的一切肯定代表着某种寓意。” 问题是他对霍金斯的了解其实非常有限，毕竟霍金斯后期大多数时间都在无限城的城主府，几乎将一切威胁都阻挡在永恒空间之外。 当初天启四剑暗中盯了霍金斯很长一段时间，但霍金斯从头到尾就没有露出过破绽，直到后来天启四剑已经拿霍金斯没有办法，霍金斯才再次出现，但已经没有意义。 所以，这段记忆，或者说海图里的场景，到底有什么意义？ “船长，我们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不等张平得出答案，马克就先开口询问，同时还抓着一条鱼不放。 霍金斯手持鱼竿，笑道：“在很久很久以后，会有一位陌生的老熟人站在我的背后看这一幕，他会思考这到底有什么意义，这就是我们在这里做这件事的意义。” “船长，我完全听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我感觉好冷！”马克无奈道。 而张平则脸色越来越差，甚至憋成了红色，他被霍金斯愚弄了，霍金斯在这个时候就已经预知到了一切。 不好！ 既然霍金斯早已经预知到了一切，那现在霍金斯所作所为，岂不是早就安排好了。 霍金斯肯定还有后手！ 张平想要脱离这一处空间，但却发现这空间的因果缠绕极其的稳定，他想要破坏几乎找不到破绽。 最后，他只能使出所有的手段，疯狂的攻击整个世界，一道道可怕的剑气横贯八荒，金色与红色的火焰疯狂的燃烧整个世界，但没有用处，霍金斯还在钓鱼，马克还在颤颤巍巍的在水里折腾。 他似乎被困在这个世界了。 与此同时，法尔加手所化的小蛇也一路尾随而来，他是跟着张平来到城主府。 “那人呢？” 因为对方很强，所以他不敢跟的太紧，因此并没有见到张平进入海图的那一幕。 不过很快他就注意到了海图，毕竟海图正悬浮在书房的书桌上，散发着不一般的气息。 “这是什么东西？” 法尔加快速爬到书桌上，他的尾巴轻轻的碰触海图，下一刻就感觉到不妙，身体直接被吸入海图之中。 一切似乎都归于平静。 大战过后的无限城，许多人都反应过来，纷纷开始收拾残局，维克多等人纷纷复活，然后满世界的寻找张平。 而原典空间，突然大量黑色的力量喷涌而出…… 未知空间破碎，首当其冲的就是原典空间，当原典空间破碎时，压迫向更深处的空间，同时上层空间也因此坍塌。 整个世界洞开始高速收缩，无数世界支离破碎，妄界内无数诅咒遗物也纷纷崩溃。 那些苟活在妄界的咒师们纷纷惊恐的发现，世界末日来了。 世界洞的爆炸，跟所有人想象的并不一样，这爆炸的本质是剔除一切杂志，将原本并不纯净的能量归于纯净。 这也是一个新世界诞生的前提。 诸天万界，无数强者都感知到了世界洞的巨大波动，他们都意识到一个大千世界即将形成。 大千世界必然有无数资源，许多强者纷纷心动，但却没有任何人行动，毕竟世界洞爆炸可不是开玩笑，甚至临近与世界洞的世界都有可能遭到波及，顷刻间毁于一旦。 大家都只是各施手段观测，等待着新世界的形成。 眼先生遥望世界洞，可以感受到坍塌、缩小的世界洞蕴含着多么可怕的力量，他不禁微微叹息，一个新世界的诞生却导致无数世界的毁灭，这一次死的人会非常多吧。 可惜了，如此多的潜在顾客，提前死在了世界洞。 明明世界洞的爆炸，至少应该在三个宙灭纪之后，为什么会提前呢？ 突然，眼先生的眼睛猛的一痛，鲜血从眼睛流下，他总算露出慌张之色，刚刚他看到了大恐怖，那是什么东西？ 世界洞，在酝酿着某种本质极其可怕的存在！ 诸天万界许多强者都发现了这一点，甚至有人尝试占卜，结果直面无限，当场暴毙。 数万年后，世界洞终于在无数强者的关注下爆炸，但跟想象中的大爆炸并不相同，这爆炸之下，竟然有无数的泡沫横飞，在泡沫之中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在走动，最后消失于光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