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爱是黎明后的决然，亦是自私的蜷缩
易春从未见过这样的星球： 紊乱的大气层，在断裂的大陆板块上疯狂地搅动着。 大量浮动的灰尘，在气流的交织下，宛如一条条褐色的长虹。 炽热的岩浆，从地核中不断喷涌而出。 很快，便在冰冷的虚空中凝结。 大量迅速逃逸的空气，在外部的星界中形成了雾状的瑰丽景色。 不需要多么渊博的知识，所有能够宏观地目视这个星球的存在，都能够在第一时间了解到它正在面临的命运…… 这是一个小型的位面，它没有浩瀚的宇宙或复数的附属位面。 这颗或许不那么庞大的星球，便是承载它一切的全部。 也是那不知凡几的生命，赖以生存的家园。 一种难以形容的愤怒，充斥着易春的意识。 他的身体猛然在虚空中膨胀，化作顶天立地的法相模样。 随后，便一脚踢向那正在啃食着星球的宇宙巨兽！ “咚！！！” 巨大的冲击，将那头宇宙巨兽从星球的表层重重踢开！ 在没有足够引力的情况下，它被踢到了外层的星界之中！ 它的形态与易春所遭遇的自然生命都有所不同。 粘稠的、宛如某种聚合物一般的物质，构建了它庞大且污秽的躯体。 从外表上来看，此刻处于蜷缩状态的它，更像是一个未知的星球。 只是易春见过它张开血盆大口的模样。 那是犹如深渊般的邪恶面孔。 “乌……瑟……” 巨兽发出某种未知的长鸣。 它似乎没有清晰的理智，某种混乱的逻辑构建了它邪恶的生命。 易春觉得，它也许来自混沌虚空。 但不管它从哪里来。 现在，它只有，且只能去一个地方！ 在愤怒的形态之下，无量劫化作巨型的禅杖形态出现在易春的双手之中！ 炽热的杀意，让易春的竖瞳紧缩成一道锋利的红线！ 不再有任何多余的言语，易春挥杖而上！ “轰！！” 狂暴的诸界之力，直接将宇宙巨兽的表层撕扯出无数狼藉的痕迹！ 它看起来并不具备多少类法术能力。 强韧的生命力和诸多复核的防护能力，便足以让它在虚空之中生存。 无量劫的轰击，直接将它砸向了星界的里层！ 无数逃逸的灵魂和路过的智慧生命，宛如见了鬼一般疯狂逃窜！ 许多位面的星界是互通的。 也因此，星界是位面旅行极为重要的渠道之一。 易春按捺住心头的怒火，等待那些灵魂逃窜开去。 他是为了救赎而来，而不是造成更为狂暴的毁灭。 而在易春充满恶意的凝视下，那头宇宙巨兽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神性的力量，让易春的攻击造成了碾压式的恐怖伤害。 它那复核的防护能力，只有最为内圈的几环，勉强消减了易春的攻击。 尽管就目前易春遭遇的情况来看，神性攻击的优势，似乎很容易被抵消。 但事实上，那部分群体已然是多元宇宙中的极少数存在了。 而这头宇宙巨兽，显然不是其中的存在。 虽然，它仍然能够成为一个世界破灭的噩梦…… “乌……瑟！” 这头未知的宇宙巨兽发出了某种痛苦的哀鸣，它并没有选择和易春战斗。 而是转过身，朝着星界之中航行。 混乱的意志，也有极为简单的判断逻辑。 和易春战斗并不能获取更多的生存资源——那个星球已经被它吞噬得寥寥无几了。 它只需要摆脱易春就行了，就像它曾经做过的那样。 “跑？” 然而，随着某声愤怒的质问，一个庞大的阴影挡在了它前进的道路上。 下一瞬间，熟悉的撕裂感和重击再度将它淹没…… ………… ………… “倒霉的家伙，它挑错了食堂。” 星界某个蜗牛状的飞船之上，一个人形生物如是说道。 在距离飞船颇为遥远的星界之中，两头庞然大物正在厮杀着。 或者严格来说，是一头庞然大物对另外一头庞然大物的蹂躏…… 随着飞船的悬停，飞船内部纹路裂开一个口子，另外一个人形生物钻了出来。 “见了鬼！是厄运还在纠缠着我们吗？一头乌瑟拉比环巨兽？” 它看见远处的那两个庞然大物的存在之后，顿时一脸惊恐地说道。 “不必惊惶，我的朋友，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最先站在外面的人形生物笑了笑说道。 它看起来有些像是人类，但浑身皮肤泛着生物少有的蓝色光泽。 而在它的脖颈之上，有细微的、如同鱼鳞一般紧密的褶皱。 “正如您所言，伟大的预灵者，我想我们或许可以把飞船离得更远一些。” 刚刚走出来的人形生物脸色难看地说道。 它当然需要惊惶——因为不是谁都如同御灵者一般，有着瞬间从灵界传送至物质界的能力。 就连那些无智的游魂都知道逃窜。 它觉得它们应该更加聪明一些…… 但显然，那位御灵者并没有采纳它的建议。 “如果那些约瑟尔人给我们的地图没有出错，这周边是那位翡翠长者的领地。” “很显然，这头懵懂的乌瑟拉比环巨兽招来了长者的怒火。” “我不太了解那位长者会如何处理这家伙，但我想，即便只剩下些许内部结构，也是不错的样本和材料。” 一个宛如鱼皮般的方状物体，在御灵者前方的虚空处缓缓摊开。 上面浮现出诸多错综复杂的标识和图样。 它伸出纤细而修长的手指点向了其中的一环。 那里标识着一团旋转的深渊，而深渊之后，是某个庞大的、冰冷凝视着外物的人类老者形象。 随后，御灵者如是说道。 而很快，这场屠杀便以那头乌瑟拉比环巨兽的陨落结束。 御灵者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然后，它便与它的随从一起，目睹了扭曲的虚空将乌瑟拉比环巨兽的尸骸彻底吞没…… 只剩下那尚未被消化的星球物质，以某种污秽的形态悬浮在虚空中。 御灵者：…… 它那蓝色的脸上，闪现出些许错愕的神色。 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计划之外的命运，才是真正的现实。” “走吧，可不是谁都有运气能够目睹一位长者的战斗。” 御灵者笑了笑说道。 而星球的残骸之上，阿塔玛-繁星抱着孩子站在已然被狂风刮去屋顶的房间中。 她看到了一个身影超出她视野范围的庞大人形生物逐渐逼近。 然后，祂将一团粘稠的大地放在了星球破碎的残骸上。 回归的物质，让大地发生剧烈的颤动！ 而紊乱的大气层，更一时之间难以平复。 “很遗憾，我无法修复它，这是我现在所能做到的全部。” 随后，阿塔玛-繁星听到了某个陌生的声音。 然后，她看到了突兀出现在她眼前的持杖老者。 一种酸涩、苦楚的情绪，在阿塔玛-繁星的心头涌动着。 她的嘴挪动了几分，干裂的嘴唇似乎黏在了一起。 但某种力量驱使着她，让她朝着长者发出了声。 “我乞求您为一个自私的妇人抚养她。” 阿塔玛-繁星将孩子缓缓伸出，想要弯曲的膝盖却似乎被什么力量所阻碍了。 “无需跪拜，那不会让我感到有半分荣耀可言。” “我会协助你们的世界，帮助它重新恢复秩序。” “你可以自己履行你母亲职责” 长者如是说道。 “是的，在繁星陨落之前，我便做出了选择。” 阿塔玛-繁星低声喃喃道。 “我看着他带着无尽的光与荣耀，被那头怪兽吞噬。” “我们在神圣的祭祀面前，许下了血与骨的誓言。” “蜜水或者毒酒，都应对半而分。” 阿塔玛-繁星的目光中，带着某种深沉的思念。 “请应允一位妇人的自私，他不应孤独地面对黑暗。” 阿塔玛-繁星乞求道。 “她叫麦迪瑞-姿德-繁星，如果可以，您可以去掉繁星的后缀，我愿她如同我们所期望那般，自由而快乐地生活……” “而繁星，将与我一起逝去……” 阿塔玛-繁星将孩子放在地上，然后缓缓转过身，迈向那由大地撕裂的口子形成的深渊。 易春没有阻止她，他只是弯腰将孩子从地上抱起。 当阿塔玛-繁星纵身一跃后，她便是这个世界仅存的智慧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