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这一等，就等到中午还不见刘夫人来。 白小洛已经帮董妈妈和丫鬟都换了药，还抱了雪生一会儿，着红橘出去打听，说还没见尚书府的马车。 白小洛有些心烦气躁，“算了，我不等了，我这还有事。” 红橘啊了一声，“王妃您要去哪里？” “我出去有点事。”白小洛入了寝室换衣裳。 红橘急忙追过去，“不行啊，王妃，若是刘夫人来了您没在，让王爷知道了多不好？要不，再等一个时辰？” “她说是早上过来，是吗？”白小洛把男装拿出来问道。 “说是早一点过来，也没说是早上，王妃您就再等等。”红橘白了脸，纵然她什么都不懂，却也知道这位刘夫人最好别得罪。 “她要来拜见我却迟到，是她没有守信用在先，我不能花一整天什么都不做只等她来。” 白小洛特别讨厌别人没有时间观念，虽然她认为刘夫人只是下个马威，却也不知道。 白小洛回了衙门。 长孙大人今日上朝还没回来，白小洛直接去找验尸官张老，“我想看看那几名尸体。” 张老正在办公，听得白小洛的话，他抬起头，嘴角一歪轻蔑地道：“你想看尸体？还没够资格，昨天给你的宗卷，你都看完了吗？看出什么来？” 白小洛道：“正是因为宗卷什么都没看出来我才想看看尸体，之前的验尸报告里，甚至连死因都没有。” “死因没有就是没有，其他仵作验不出来你能验出来？” “我可以！”白小洛道。 验尸官冷哼一声，“年轻人还是别自视过高，不过是初初入行也不知道师承何人便大放厥词，这行当里，多少学问在？你虚心点学习，总归会给你机会，回去等着吧，继续看以前的案例。” 高捕头在外头听得此言，连忙进来拉住白小洛，“行了，张老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千万别逞强。” 白小洛挣脱他的手，转身就走。 她问过张老，是出于尊重，但是不代表她不能自己去。 “龙九，你等一下。”高捕头追了出去拦住她，“你别顶撞张老，他有经验。” “我只是看一下，又不怎么样，兴许我真能看出点什么来呢？”白小洛有些不高兴，这些老行尊总是这样，自以为是。 “他在这一行有权威，且尸体是他亲自验过的，他都验不出什么来，你能吗？” “总得试试吧？案子是要破的，现在是连环凶杀案，案子一天不破，凶手一天不抓，就还会有人受害。” “已经加紧调查了。”高捕头没想到白小洛这么大的火气，而且，她生气的时候，还挺可怕，他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那调查到了什么没有？” 高捕头挠挠头，“现在暂时还没什么头绪。” 白小洛摇摇头，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就走了。 高捕头看着她的背影，“小子脾气还挺大的，想立功不也得再等等吗？才刚来呢。” 白小洛去了尸体安放室，门口有官差守着，白小洛道：“是张老让我来看看尸体的腐烂程度。” 官差闻言，开门就让白小洛进去了。 五具尸体，停放在冰块的旁边，天气严寒，尸体还没发腐烂，归功于这些冰块。 五名妙龄少女，就这样了无生息地躺在这冰冷的房间里，发出臭味。 白小洛带上鱼肠手套，检查着死者身上的伤口。 五名死者，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淤伤，但是只是软组织挫伤，不是致命伤。 之前她还以为，这起案子多少与现代那起连环凶杀案有些共同点，但是现在看来是没有的，至少，死因不明确。 她想了一下，手捏一朵莲花光芒没入尸体，尸体所有的伤痕都慢慢地明显起来，五名尸体的人中处，有一抹黑气萦绕不散。 是直接吸魂的。 但是，如果说只是要这五名少女的魂魄，那些阳鬼差的魂魄又为什么不见了？ 阳鬼差去收魂，前后是有时间差的，因为阳鬼差是在接到判官令之后才出任务，而判官令发出，是因为这五名少女有直接的生命威胁，判官册上名字消失，判官才会指派阳鬼差出去。 也就是说，阳鬼差收魂，一般是魂魄即将出来，阳鬼差才到场，不存在阳鬼差阻止吸魂。 而吸魂之人，也不可能故意等到阳鬼差来才把魂魄收走，除非他想有人阻挠，但是从心理学来讲，这种存在的可能性很少。 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吸魂之人，是故意要引出阳鬼差，他是要阳鬼差的魂魄，又或者，他要阳鬼差和这些少女的魂魄，因为收走阳鬼差的魂魄之后，少女的魂魄也失踪了。 “你在做什么？”一声暴喝，倏然在白小洛的耳边炸起。 白小洛回头，只见张验尸官恶狠狠地冲进来，指着她的鼻子厉声怒骂，“你好大的胆子，谁许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白小洛也有些微愠，“我怎么就不能进来？我是仵作，验尸是我的工作。” 张验尸官怒道：“你的工作就是回去看宗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凭关系进来的吗？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不外乎是贪图仵作的公食钱多，想进来混日子。” 高捕头刚好路过，听到张老愤怒的声音，快步进来不由分说地拉住白小洛的手臂道：“龙九，不得无礼，快跟张老道歉。” “不道歉！”白小洛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你……”张验尸官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铁青着脸把怒火转移到高捕头身上，厉声痛骂，“瞧瞧你，什么人都往衙门里领，小小年纪如此张狂，以后还了得？你等着，等大人回来，我马上去禀报，这种人，不能留在衙门里。” 高捕头暗暗叫苦，这位老验尸官的脾气可不是说着玩的，大人都不敢得罪他啊。 “张老您消消气，他年纪小，一时不懂规矩是有的，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 “没得商量，他若不走，我就走。”张验尸官背着手气呼呼地走出去。 高捕头跺脚，哎，判官大人啊，您怎么就介绍了一个这么轴的人来？还这么不懂规矩，如何在衙门里混下去啊？ 张验尸官说到做到，长孙大人一回来，他就马上去告状，且威胁长孙大人，若不把龙九开了，他就走。 长孙大人还没见过龙九，只听得是高捕头介绍过来的年轻人，如今张验尸官这样威胁，他自然不会因为一个没有经验的年轻人而得罪老验尸官。 因此，他安抚了几句，承诺会开走龙九，张验尸官这才息怒。 白小洛才上班两天不到，就被开除了，心里别提多憋屈。 一个京兆府衙门里的仵作，就那么三两个人，人事关系却这般的复杂。 白小洛直接去找长孙大人，却被官差拦阻，高捕头生气地道：“好了，你不要再胡闹了，大人从来说一不二，他既然下了命令叫你走，你就走吧。” 白小洛道：“我不是要他继续留我，我只是有些发现想告诉他。” “你发现了什么？”高捕头眼睛一亮。 白小洛道：“算了，我不进去了，你转告大人，就说受害者不止这五名少女，应该还有五个人，至于这五个人，身份未明，但是，可以查查失踪人口，这几天，可有人来报过失踪？如果有，往这方面追查一下。” “你怎么知道？”高捕头问道。 “尸体会说话。”白小洛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你应该知道，高捕头。” 高捕头看着她透彻的眸子，心中微微一怔，莫非，自己是阳鬼差的身份，叫这龙九得知了？ “我走了，如果想找我……”她凑近他的耳朵，压低声音道：“找判官，便可找到我。” 高捕头一怔，“你是？” 白小洛淡淡一笑，转身走了。 骑着毛驴回去，她却浑然不知，府中已经有一场风波在等着她了。 今天申时左右，刘夫人便来到了王府。 只是，白小洛却在未时离开，所以当府中下人来告知的时候，白小洛已经走了，红橘遮瞒不过去，只得如实告知说王妃有事出去了。 这本来嘛，主家不在，刘夫人回去便好，只是这刘夫人听得红橘说白小洛外出，执意要在王府等她回来。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花千万便回来了。 听得刘夫人在等白小洛，花千万大震雷霆之怒，在荣华阁发了一通脾气，然后命人去找白小洛，他则陪着刘夫人坐在暖阁里。 一直在后门等着的红橘，见到白小洛回来，急忙拉着她回去换衣裳，“王爷这一次很生气，您快去给他赔罪啊。” “刘夫人什么时候来的？”白小洛一边换衣裳一边问道。 “您出门没多久就来了，一直等到现在。”红橘手忙脚乱地帮她弄弄发髻，“她等了一会儿，王爷就回来了，命人来找您，但是没找到，这又派了人出去找，可吓死人了。” 白小洛穿戴整齐，红橘又千叮万嘱，“王妃您一会儿见了王爷，可千万别顶撞他。” 白小洛看着她紧张兮兮地脸，不禁笑道：“怎么？你怕他会杀了我啊？” “王妃乱说什么呢？”红橘连忙呸呸呸了三声，“可不许胡说的。” 白小洛看她嘴唇都微微颤抖了，她忽然明白，其实红橘心里是很的害怕，真的担心她。 她轻轻叹息一声，凝望着红橘，“红橘，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红橘睫毛都湿了，“王妃，您千万忍耐。” 白小洛点头，“好，我答应你。” 白小洛带着红橘来到暖阁门外，便听得里面有一道温婉的中年女声传了出来，“王爷，这所谓强扭的瓜不甜，王妃既然不喜欢我们佳音，不如，这门亲事就作罢了，也不怕跟王爷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们家老爷子，也着实舍不得孙女做妾。” 花千万沉声道：“夫人别多想，婚事既然已经定了下来，就不会因为任何人更改，至于一些无谓的人，更是不需要理会。” 刘夫人幽幽地叹息一声，“其实也是佳音这丫头死心眼，虽说是侧妃，可到底，也只是妾啊，她执意如此，我们从小又是惯着她的，这才由得她的性子胡来，只是，希望王爷真别委屈了她才好，王爷之前曾说，与王妃……” 铁痕眼尖，看到了白小洛，连忙就道：“王妃来了！” 白小洛瞧了铁痕一眼，慢慢地走进去。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花千万那双焚烧着怒火的眸子。 她看向贵宾座，坐着一名三十多岁的贵妇，梳着云髻，满头珠翠，青色绸缎衣裳绣着富贵的牡丹图案，手腕上各带一只金翡翠缠丝手镯，贵气逼人。 再看五官眉目，端庄稳重中可见容颜秀丽精美，妆容恰恰，不失贵重又不显得浓烈，是大家主母的形象。 “王爷！”白小洛福身。 “你还知道回来！”花千万难掩狂怒，“刘夫人昨天便送来了帖子说今日来拜访，你若不得空，为什么不使人前去通知一声，叫人白白跑了一趟。” 白小洛看向刘夫人，刘夫人眉毛微微扬起，露出一双精明的眸子，仿佛是在先等白小洛赔不是才起来行礼。 只是，白小洛并没有赔不是，只是用一双乌黑沉静的眸子看着她，“夫人等很久了？今日本妃有些事情要忙，等了夫人半响，见夫人没来便先去忙了一会儿。” 刘夫人微微一怔，不是听说这个白小洛已经失势了吗？怎地还摆起王妃的架子？ “刘夫人？”白小洛坐下来，眸子里便蕴了几分不悦。 刘夫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起身行礼，“妾身失礼了，王妃恕罪。” “白小洛！”花千万气得七窍生烟，“你迟到还要让刘夫人给你赔不是，你好大的脸啊。” 白小洛微微一笑，“王爷，我并没有让刘夫人赔不是，是刘夫人礼仪周到，向我行礼而已。” 她看着刘夫人，温声询问，“刘夫人，是不是？” 刘夫人尴尬地笑了笑，“妾身自该向王妃行礼的。” 白小洛这才微微笑，对花千万道：“王爷，夫人昨天送来拜帖，说与我有事情要说，王爷能否移步？” 花千万看着她的脸，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但是碍于刘夫人在场，想来，刘夫人今日特意过来，定是有话要跟她说，遂冷着脸站起来，想了想觉得不妥又跟刘夫人道：“夫人有话直说，天大的事情，有本王。” 白小洛闻言，眸色微冷，却沉默不语。 刘夫人含笑道：“王爷，妾身与王妃不过是要闲话家常，没什么要紧事，王爷若是忙着，便先请。” “嗯！”花千万狠狠地剐了白小洛一眼，才背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