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青石雕塑
韩颂游一脸不敢相信，叶安不得不现场演示了一下。 随手找来一个石块，他两手握着石头，十指如同滚轮一般，自那石头上滚过、碾过，那石块就变成了一个小猫石雕，全程用不了两分钟。 韩颂游张大嘴巴，脑子有点懵。 这笔账很好算。 两分钟一个雕刻，那一个小时就是三十个，一个时辰六十个。 若是火力全开，一天工作八个时辰，那就是四百八十个！ 每个价格即使按照一百钱算，若是统统卖出，拢共也能赚将近五十贯钱！ 这是一天五十贯！ 一年下来，岂不是有近两万贯？这是抢钱啊！ 一个妙武境强者，一年赚的钱也不过是千贯啊！ 万贯，已经是蜕凡境强者赚钱的门槛了，还不能是那些战斗系的，必须是那些制造系、生产系，在某些领域里有技艺成就的蜕凡境。 这一个九岁的小孩儿，赚钱能力，竟然能跟蜕凡境强者比拟？ 韩颂游盯着叶安，一只右眼闪着金光，那彻彻底底就是金钱的光！若是有几个像叶安这样的雕刻手，他还开什么锻造坊啊！ “韩伯伯……” 韩颂游凑过来，左眼上的伤疤笑得像绽开的嘴：“小安，韩伯伯跟你商量一下，这些雕刻品韩伯伯帮你卖，我再给你一成……不，两成股份！你把卖雕刻得到的钱再投到我的锻造坊里，这样如何？” 叶安听明白了，韩伯伯原本还要去借两千贯，但如果自己的雕刻卖得顺利，自然不需要看别人脸色借钱！ 叶安为难：“我每日还要练武、做菜、学艺，恐怕没多少时间来雕刻！” 他只是想偶尔赚点快钱改善生活，如果整日投到其中，耽误了修行就不值得了。 “不用多不用多，有了你的一千贯，我们的锻造坊已经可以运转起来了！往后的钱一点点投入就成了！” 怕叶安不认同，韩颂游续道：“只要锻造坊开起来，你有四成股份，过一年就能值数万贯了！往后就再也不用为小钱烦恼了！” 这句话打动了叶安，他思索了一下：“我可以尽力做，一天大约能出两百件！” 韩颂游打了个心算，两百件，至少也有二十贯，每日都有投入的话，足以让自己的锻造坊运转到第一批成品上市了！ “好！好极了！不过，这般售卖肯定不容易，咱们得想点别的办法！先打个名声！” “名声？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先出几件更好的作品？” “不错！”韩颂游不愧是大族生意出生，立即有了明确方案：“湘云城是旅游大城，城里有一家名为‘名爵工坊’的展览馆，极其有名，乃是标志性景观点。若你能雕刻出一些极好的作品，我帮你运作一下，能被名爵工坊看上买入，就能炒个话题！到时再卖小雕刻品，销路更好！” 叶安点点头，跟在齐国一样，当那副《海兽凶潮图》出现之后，自己的《奴隶》图价格就涨了一倍。 可惜他不敢画画，否则不用这么折腾，来钱可就容易了。 “也好！那我这两日仔细雕琢一下，兴许能有一两件好作品。” 韩颂游狠狠地抱了抱叶安，上下看着叶安，真是越看越欢喜。 “小安！你真是我的福星啊！湘儿的婚书给你了没有？可惜女子不到十三不能成婚，否则我恨不能明日就给你办婚礼！” 韩湘儿在一边黑着脸：“爹！你说什么胡话！” “哈哈哈！湘儿害羞了！” 韩湘儿一脸无语，这哪里是害羞，分明是被你的异想天开打败了！ 临走前，韩湘儿偷偷看了一眼叶安，明明跟自己年纪相仿，怎么修为高也就算了，还会这么多别的东西呢？ 眼看着秦小曼爱不释手捧在手里的两个小老虎，再看看自己手里简陋的剑偶石雕，韩湘儿忽然生出羡慕和嫉妒。 下次，也得让他给自己雕一个特别的，不，得三个，要比小曼多一个！ —————————————————— 沉浸于雕刻的时候，就跟当初沉浸入画作之中一样。 雕刻跟画作其实道理相通，都是将现实形象一点点描摹绘制，不同的是，画作是在一个平面中呈现远近高低的形象，而雕刻则是完全立体。 既然要正式雕刻，叶安必须先选定一个主题，雕刻最常见、最难雕、也最有感染力的，当然是人像。 雕什么人呢？ 叶安很谨慎，认识的人只能作为素材，绝不能雕。 他思来想去，有了！那个使出《三如手》的高手！ 他当时那一指的风姿，就跟烙印似的刻在自己脑海中，忘也忘不掉！自己雕刻起来容易很多。 而且，描摹雕刻他的形象，肯定有助于自己领会那一指的意境！说不定，自己能雕刻出一点他睥睨天下的气势，那价值就大大增加了！ 韩颂游效率奇高，一回去，就已经派人在云光山脉中开采出三块人高的优越石材，悄悄让人送上妙山。 叶安准备好了一桶水、一块巾布，活动了一下十指，便正式动手开始了！ 手指如刀，锋光凌冽，叶安每一指下去，就有层层的石尘飞散而出，他有不死之心支撑，也不赶时间，所以续航力极强，每一指都稳稳当当，挥出漂亮的弧线。 秦小曼在后边看得是又惊又怕，人的手指这儿脆、这么软，一指头戳到石头上，真的不会断吗！ 秦小曼自己尝试了一下，疼的钻心，指甲盖差点儿都被掀开。 每一次叶安挥动手指，她心里都是一颤，但随着叶安一指一指地挥舞，她看得渐渐入迷了。 好像叶安的手指有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之美，每一下都仿佛一道漂亮的光影旋律，让她不自觉痴迷进去。 叶安的指法毕竟已经步入意境，偶尔释放出的韵律感，自然极富吸引力。 随着叶安左一指头、右一指头，他终于完全沉入其中，再也不理会外面发生的事情了！ 他的不死之心、游离气息都有了极大程度的增长，雕刻不像画画一气呵成，他完全能够完整支撑下来。 所以这一雕刻，就持续了整整一天。 秦小曼忍不住抱怨，明明都说好了你做饭，你怎么又不做了？ 但她却精心地自己动手，给叶安做饭、端水，只可惜叶安沉溺其中，只是饭来吃饭、水来喝水，却半点没理会秦小曼。 一天后，整个雕塑已大体成型，一人等身，青衣飘飘，剑眉方脸，眼神中睥睨天下，却又含着莫名之悲，活灵活现。 但叶安雕塑的是那青衣强者一指出手的情景，此刻虽然面貌已成，可最后那只手，也正是那青衣强者探出的手指，却始终没有雕刻出来。 那一指实在太可怕了，倾天绝地，如同一片崇山峻岭，也正是因此，要将那种山峰般的指法意境镌刻下来，可谓难如登天。 叶安两眼迷蒙，坐在这石雕面前一动不动，就好像一具尸体似的，但脑中却在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回忆那《如峰》一指。 如峰，如同山峰一样的指法，手指变成了一座山峰，从天而降…… 整整一夜，叶安一动未动，两眼都已经冒出血丝，却始终炯炯有神，精光四射。 秦小曼也在叶安身边呆了一天一夜。 昨晚叶安魔怔似的样子，让她很害怕，不得已她把秦奉先拉了出来。 秦奉先检查了一下，告诉她叶安没有问题，让她先回去睡，她才稍微安心一些。 但是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连跑出来看了叶安三遍，最后干脆就不睡了，坐在叶安身边盯着他。 此时天空翻白，已是清晨，她有点儿支撑不住了，蹲在一边，上下眼皮不停打架，一手撑着脑袋，脑袋一磕一磕，忽然后仰要睡倒。 一个胖硕黑影一闪，秦奉先伸手轻轻抱住了秦小曼，他另一手提着酒壶，显然是边喝酒边等，也一夜未睡。 看着叶安，他低低说：“老二，你真是弄来一个大麻烦！” 正要抱秦小曼进房间，叶安忽然站了起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两手十指如同十片寒光刀锋，朝着那青石雕塑不断交错，石屑翻飞，如同幻影，仅仅刹那之间，雕塑的最后一只手，就已经栩栩如生，展露出来了！ 也正是叶安雕完最后一指的瞬间，忽然一种凌厉的气机自那雕塑上冒了出来！ 那雕塑竟仿佛活了一般，在那伸出的一指中，汹涌出无垠的气势！ 刹那间，原本昏睡的秦小曼就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一样，浑身鸡皮疙瘩惊醒过来，迎面而来是一根手指！ 那手指比山更高，锋利无比，直落而下，竟然要将她碾成粉碎！ 秦小曼脸色煞白，她感觉自己就要死了！ 秦奉先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只听咔咔碎裂之声，他手上的酒壶碎成裂片，残酒射开，但那股可怕至极的气机也随之消散收敛。 随着气机消弭，青石雕塑身上，渐渐出现些许浅浅的裂纹，点缀在青衣人衣着之上，竟像一层细细密密的网，覆盖了雕塑全身。 叶安清醒过来，急道：“小曼，你没事罢！” 刚才那一瞬的可怕气机，竟然差点儿伤到小曼！ 秦小曼揉揉眼睛：“你，你终于醒啦！哼！你说话不算数，昨天是我做饭的！” 叶安松了口气，后怕不已。 秦奉先深深地看了一眼叶安：“这是老二教你的？” 叶安摇摇头，又点点头：“秦叔教了我意境的知识。” 秦奉先详细打量叶安：“后生可畏！记住，今后若要再雕刻这等灵性雕塑，千万小心！否则一不留神，就会伤人！还有……不要轻易让别人知道！” 叶安心神一凛，这是跟灵画一样的东西！ 看来以后若想再尝试些什么，必须找个无人之处，他衷心道谢：“多谢秦伯！” 秦奉先随手丢开手里的破酒瓶，朝秦小曼说道：“你快回去睡！” 秦小曼傲娇别开脑袋。 秦奉先也不管她，摇摇晃晃回去房间了。 叶安心中感慨，刚才秦伯挥手之间，就将那阵气势破除，他的实力，必定也是惊天动地吧？ 不知道跟秦叔比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