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阿佩普之虫
“让娜，你能闻见马匹的味道吗？”维基莉可朝让娜说道。 “没问题的维琪小姐，但除此之外，好像还有什么奇怪的气味，有点像之前泉水附近的味道。” 让娜说着聚精会神地沿着马匹留下来的气息向山下走去，二人紧随着她的步伐，来到石头山的脚下。 “石山？那些马匹跑到这里了吗？”维基莉可问。 “不像是跑，而是被什么东西赶到这里了。很奇怪，马匹的味道应该变浓了，怎么突然淡了一些。”让娜感到很在意，因为越靠近石山，那股泉水的味道就浓，那不像是什么普通矿泉的清新，而是带着浓烈的药草味。 “别忘了，那商人提到过什么‘巨龙’，虽然龙族在弗拉克图已经跟梵尼西亚文明一起灭绝了，但我想那应该是什么类似的动物也说不准，是蛇也说不定。” 梵尼西亚是比尼坎洛斯还要古老的文明，也是这片大陆上曾经最辉煌的文明，梵尼西亚人是流淌着龙血的血宗，他们拥有驯服巨龙的能力，但在南方野兽崛起之后这个文明就从弗拉克图消失了。 让娜小心翼翼地向之前的泉水走去，不知是因为太过自满还是渴昏了头，她之前确实没有太在意那股奇怪的草药味。 “我们又回到这个泉水旁边了，真奇怪，味道好像消失了一样。”让娜盯着眼前的泉水一脸疑惑，就在这时，维基莉可发现了什么异样。 “让娜？你确定这是我们之前来过的泉水吗？”维基莉可在她背后问道。 “是的，千真万确，这泉水的味道我很熟悉。”让娜回复说。 “那就有点诡异了，我敢肯定之前在这里是有个山洞的。”维基莉可盯着石山脚下一片乱石说道。 让娜突然间慌了起来，维琪小姐之前确实提到过有什么山洞让她感到不适，可能是自己太过专注于气味了，都没有怎么好好观察附近的地形。 “就在这里，明明有个山洞才对……”维基莉可指着那乱石说道。 “总而言之，我们情况不太妙……”德拉诺抽出了枪剑紧紧握在手里。虽然他的嗅觉还没达到让娜的水平，但还是可以察觉到突然消失的马匹气味。 忽然，大地又一次开始震颤，这一次明显比之前在森林里遇到的还要激烈，三人几乎要站不住脚。维基莉可所指的那对乱石随着地震渐渐滑落在地面，一面巨大的深绿色墙壁裸露了出来。 “这是……”德拉诺渐渐向后退了几步。 这面墙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遮盖在乱石下的，难道说它是一直都在那里吗？不，根据维基莉可之前说过的，在那里应该是有什么洞穴才对，可这面墙壁是从什么时候堵在那洞口的？ 德拉诺望着眼前墨绿色的弧形墙壁冒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说这就是那个商人提到的巨龙吗？ 那面诡异的墙壁开始缓缓转动，随着它的移动整个石山都被带着颤抖起来。墙壁的转动越来越快，像是拥有生命一般，而在它慢慢停下来的那一刻，一颗巨大的头颅从墙壁上伸了出来。 那是一颗巨大的蛇头，遮盖着双眼的白膜缓缓缩向了眼角，露出一双恐怖的金色眼睛。 “是阿佩普蛇！”维基莉可盯着那巨蛇的双眼不敢轻举妄动，大蛇的口中伸出一条三米长的信子，深红色的信子就像恶魔血红的叉子一样在空中上下摆动着。 阿佩普蛇是一种原本生活在亚伯大陆的物种，它们是古代以吉普神话中混沌之蛇阿波菲斯的后裔，在圣彼得大帝南征时被弥萨兰人带到了弗拉克图大陆。在弥萨兰神话中被称作是混沌之神的使徒——阿佩普之虫。 阿佩普大蛇突然张开了巨口，从利刃般的牙齿中喷射出两股褐色的洪流。众人赶紧向侧面闪开，只见身后被液体飞溅到的树木立刻冒出烟雾倒了下去。 “它的蛇毒腐蚀性很强，我们该怎么办？”德拉诺的鞋头轻轻碰到了残留的液体，立马像融化的黄油一样掉在了地上。 这种巨大而恐怖的大蛇不同于其他的蛇类，它们的视觉非常明锐，可以同时观察水平面近260°视野里一切猎物的举动。再加上它那强腐蚀性的毒液，一般的野兽都很难是它的对手，更何况作为外来物种的它失去了亚伯大陆的天敌，面对这样一条强大的成年巨蛇，众人都感觉凶多吉少。 维基莉可冷静地观察了周围一圈，似乎想到了什么办法，她连忙翻滚着躲入了草丛中，朝二人喊道： “我来引开它的注意，德拉诺，你爬到石山上好好观察，一定要抓住机会！让娜，咱们得想办法让这东西变成瞎子！” 说着，维基莉可抽出背包里的弓箭迅速射向大蛇的眼睛。可和她预料的一样，弓箭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对它的眼部造成威胁，大蛇的眼睛又张开了坚硬的白膜，将飞来的箭矢弹开到了空中。 那庞然大物受到了袭击，开始愤怒地朝草丛里喷射着毒液，维基莉可敏捷地闪过身去，避开毒液覆盖的范围又一次躲入茂密的草丛中。就在大蛇闭上嘴仔细观察着草丛里的动静时，让娜趁机爬到了洞口旁的一颗大树上。 “让我来给你开开眼！”让娜怒吼着从树干一跃而下，她拔出匕首狠狠地刺向了那颗金色的巨眼。 刀刃刺穿了坚硬的白膜，血流从蛇眼的裂口中喷向高空，它倒在地面上疯狂地扭动着身子，发出的震动让石山再一次颤抖起来。 德拉诺看见洞口上方的一颗巨石立马反应了过来，他冲到石山脚下向上爬去。让娜连忙拔出匕首躲回了森林里再次寻找着机会，维基莉可也穿梭在草丛中不断射出箭矢吸引大蛇的注意。 大蛇怒睁着仅剩的一只眼睛盯向草丛，它察觉了维基莉可的动静，向草丛再一次喷出剧毒。毒液喷到了草丛边的树干上，大树轰然一声倒在泉水旁的石头上，像一只长矛般对准了巨蛇的下颚。 让娜又一次跃上了巨蛇的脑袋，抽出匕首在它的另一只眼睛上也划开了一道口子。 “机会来了！” 维基莉可冲出草丛朝着山腰上的德拉诺大喊一声。德拉诺将双脚插进地里，使尽浑身解数推动着三米高的巨石。 巨石缓缓向下落去，在山腰越滚越快，最终翻腾在了空中，旋转着向山下砸去。大蛇扭动着身躯将让娜甩到了一旁的树丛中，失明的双眼让它看不清四周的环境，只能依靠信子察觉到维基莉可的气息还停留在原处。 就在它蓄力准备向维基莉可袭来时，巨石如流星般划破天空砸中了它的后脑。 强大的冲击力将它硕大的头颅狠狠地向下压去，卡在石上的树干刺穿了大蛇的下颌，染着鲜血从它的头顶冒了出来。一阵剧烈的挣扎后，大蛇如雕塑般停在了大地上，不再动弹。 “让娜！”维基莉可顾不得大蛇的死活，赶紧冲到了让娜的身边。她被巨蛇甩到了树丛中又摔在了地上，肯定是伤得不轻。 “维琪小姐，太好了，终于干掉它了！”让娜依然面带微笑地对维基莉可说道。“我没事，被树枝划破了几处皮肤，只是摔得有点重了。” 利寇斯人不愧为强悍的民族，让娜从五米高的树上摔下竟然没有一处骨折。维基莉可终于松了口气。 “真是不好意思……在德拉诺先生面前丢脸了，趁他还没下来我们赶紧去山洞里看看吧，大蛇离开洞穴后我好像闻到了马匹留下的味道。”让娜望着向山下跑来的德拉诺。她赶紧站了起来，带着维基莉可向山洞走去。 维基莉可走到大蛇的身边，发现它浑身涂满了植物的液体，全身都无比的光滑，她断定自己之前踩到的怪东西肯定就是这条蛇的尾巴。 “果然，那个奇怪的草药味就是从这蛇的身上传来的。”让娜用手指沾了些蛇皮上的液体凑近鼻边轻轻闻了闻。 “怪不得你没有闻到蛇身上应该带有的怪味儿。”维基莉可说着朝大蛇的腹部踹了一脚，她靠近大蛇身边闻了闻那种植物的气味，那像是一种松树的味道。 维基莉可曾经跟父亲一起打猎时就会用到一种带有这样特殊气息的植物。它叫松香草，会长在潮湿而寒冷的枯木周围，将这种草混合着松针放在石臼里捣碎，再滴上几滴松油，就能制成简易的狩猎除味剂。 “没想到这家伙还挺懂伪装的，如果它不是野兽，我还想试着驯养一下，说不定哪天打猎还能用得到呢。”维基莉可笑着说道。 “哈哈哈，如果你希望猎物变得跟那些树木一样腐烂的话，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让娜也跟着笑了起来，站起了身和维基莉可向洞穴里走去。 这个幽暗潮湿的洞穴里四处都是巨蛇蜕下的皮，看起来像是战士身上卸下的锁子甲一样。维基莉可觉得这东西应该会有用处，便收集了一些放到背包里。 忽然，洞穴里传出了响亮的马蹄声，还有几声嘶鸣。二人赶紧朝声音的方向跑去，血宗和利寇斯人的眼睛都适合在黑夜里观察环境，她们一眼就看到不远处一座巨大的巢穴。 那是一个用碎骨、树皮还有砂砾堆积成的蛇巢，但对于这样一条巨蛇而言还是太小了，巢穴的四周立着几个巨大的圆形石块，马匹们被那些石块围在狭窄的空隙中间难以动弹。 二人连忙赶了过去将沉重的石块挪开，马匹依然处于惊吓之中，在原地挣扎着跳腾。 “喔……乖孩子，乖孩子，已经没事了。”维基莉可轻轻摸着马鬃安慰着马匹，将其中的两匹马牵到了巢穴外。 就在让娜牵着那两匹马正准备先离开洞穴时，维基莉可察觉到还留在巢中的那匹马似乎有点异样。 那是匹没有阉割过的烈马，长长的鬃毛搭在黑色的长颈上，它看到维基莉可靠近的身影时立马抬起后蹄向她踹来，维基莉可一个侧身躲了过去。马蹄重重地踹在了石块上，不料那石块竟然破出一个裂口。 那裂痕不是在一般的石头上能见着的，石块的碎片掉落在地上，还粘着一些令人作呕的黏液。 “呃……让娜？你知道那条蛇是公是母吗？”维基莉可慢慢向后退着说道。 “是母蛇，维琪小姐，这种蛇只有雌性才会有固定的巢穴。”让娜站在洞口说道。 维基莉可感觉情况有些不妙，忽然那个裂开的石块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一张碗口大的嘴突然窜了出来，一口咬住了烈马的脖子。 “喂！这可不是给你吃的！”维基莉可从手边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向蛇的脑袋，没过三两下，那蛇就失去了力气挂在蛋壳边上。 “真是的，到死都和你妈一个德行。”维基莉可一脚踢开那条蛇的尸体，赶紧查看烈马的情况。 但很不幸，那匹马的喉咙已经被咬穿，毒液顺着血管已经蔓延到了全身，它的身体变得像泥土一般软趴趴的。 是该杀光这一窝小蛇还是就这样一走了之呢？维基莉可清楚，如果放过这些还未孵化的小蛇，它们总有一天会长成和巨蛇一样的怪物威胁这片森林；但要是不留一个活口，那她又何那群屠杀生灵的野兽有什么区别？而且确实是自己没有听从老者伊戈尔的话，擅自离开山路闯入了母蛇的领地，它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才会袭击路过的人们。 “森林里到处都是野兽，没有母亲的保护，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们的造化了。”维基莉可留下了马匹的尸体，收起那条小蛇的头颅离开了洞穴。 “你们在里面干嘛呢？”德拉诺终于从山上下来站在了洞口。 “哟，你终于下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成山顶洞人了呢。”维基莉可调侃道。 “德拉诺先生，您没事真是太好了，之前的身姿很帅气！”让娜一如既往地夸赞着德拉诺。 “哈哈哈，没那回事……”德拉诺脸上快要笑开了花，环着手抱在胸口说道。 “对，没那回事。那么，帅气先生，还是请你先帮我们把马牵回去吧！”维基莉可给德拉诺泼了凉水，一把从让娜手里扯过了缰绳，塞在德拉诺怀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