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温小筠看到那群梅花鹿不仅没有半点晕倒的迹象,整个鹿群反而跟着躁动了起来。 其中一只母鹿忽然原地跳跃了起来,同时仰头朝天发出了一声哀婉的鹿鸣。 那鹿鸣悠长遥远,只听得人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不仅人心,梅花鹿们的鹿心更是听得心旌摇曳,角枝乱颤。 随着那母鹿的叫声,更多的母鹿都仰起了头,发出一声更比一声悠长的哀哀叫声。 温小筠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它们的动静。 突然,她发现了一件极为羞耻的事。 第一只母鹿叫完之后,跟在它最近的一只公鹿再也按耐不住似的蹦到它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扬起前蹄,附在母鹿背上就开始了一场不可描述的激烈运动。 温小筠吓得口水瞬间倒灌,一口气没顺过来,差点呛到。 然而这还仅仅是个开始,随着第一对的完美契合,鹿群中其他雄鹿也开始迅速抢占自己的配偶。 整个鹿群几乎都开始繁衍后代,组成了一场大型没眼看的不可描述现场。 温小筠脸色通红一片,即便是附在白鹜身上去参看老鲁王的大型颜色paty,她都没有这般窘迫过。 她不自觉的畏缩了下脖子,转目左右环视。 左边的鄞诺表情十分专注,没有半点羞赧,也没有半点不自然。他的目光不断在在鹿群里逡巡,好像在寻找着什么特别的东西。 再往右边看出,老盗户佘丕的目光却都定在了鄞诺的身上。 好像比起前方令人血脉喷张的情景,佘丕更关心的是,鄞诺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可是温小筠忽然发现了其中的一点不同。 那就是公鹿的数量明显比母鹿少很多。 在母鹿们阵阵此起彼伏的叫声中,其中一头最强壮的公鹿最是辛苦。 这边才刚拼完命,那边母鹿眨着湿润的圆眼睛一呼唤,便又快速赶赴下一场战斗。 温小筠看得直摇头,在心里狠狠骂了几声渣男鹿!呸,不要脸! 鄞诺的看法与温小筠并不同。 甚至可以说他双眼一直来回搜寻着,就是想要找到其中最渣的那一头雄鹿。 很快他就发现那只鹿的踪影,然后又从瓶中倒出剩下的最后一点小药粒。 他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头雄鹿,直到它临幸到第十二只母鹿的时候,他猛地挥手,将仅余的小药粒掷向那只雄鹿。 这一次,鄞诺的动作没有一开始那么小心谨慎,他甚至故意将小药粒扔到雄鹿身上。 现在的雄鹿可能是消耗了太多体力,警戒的防备心也弱了很多。 在感觉到被人偷袭了之后,并没立刻 2,拿到那份草药之后,鄞诺递到佘丕近前。 传说中,每一个鹿群之中,总有一只体力特别强悍的鹿王。而鹿群中母鹿的数量总是大于雄鹿。 每每到了繁衍后代的季节,若是优质的雌鹿数量特别多时,鹿王就会被吸引着左右临幸。 如果雌鹿的质量都很高,鹿王就会在左右奔波中越来越亢奋,最后渐渐失去理智,直到精疲力竭昏死过去。 由于鹿王在鹿群中的地位特别重要,群鹿一定不会坐视鹿王就这样死去。于是鹿群中最优质的那只母鹿便会衔来一支救命的灵药。 只要放在鹿王鼻子前叫它嗅上几下,鹿王就会恢复生命。若是醒后吃了那支灵药,眨眼之间就会恢复所有精气,从新投入耳鬓厮磨的战斗之中,再不倒下。 说来也是凑巧,路过这片树林时,晚辈刚好听到鹿群发春的鸣叫,便知道这群鹿正在相交的关键时刻。 等到接近它们的时候,看到不少公鹿母鹿正在交陪,就更证实了我的猜测。 只是鹿王的警备心极高,被群雌鹿耗得精气衰竭而亡的可能性太小,要想在极短的时间内,等到百年难得一见的鹿衔草,必须主动帮它们一把。 正好晚辈身上带了各种对付野兽的药,其中一种正可以用在这里,叫母鹿们一个个的失去理智,不断地呼唤着最强壮的那只雄鹿。 而同样吃了药的鹿王听到那些雌鹿的呼喊,再也把持不住,不断的在母鹿中奔波临幸。 一开始晚辈左右寻找的就是鹿群中最厉害的那只鹿王。 见到它之后,晚辈发现这个鹿群的鹿王的确非常彪悍,即便吃了一波专门的秘药,也仍然惜着气力,不敢全部搏上去。 于是晚辈就将最后一点药都用在了它的身上。 果不其然,吃了药后的公鹿更加疯狂。终于卸下所有防备,再不惜力惜命,一门心思的拼出自己全部精气。 直到最后它气竭而倒,鹿群中的鹿后便会采取行动。 说实话,晚辈当时还是有点没底的。因为这些事,都只是师父讲给晚辈听过的一个典故传说,真实情况下,我也不能确定到底能不能成功。 万幸的是,事情的发展竟然真的按照传说的方向发展。 鹿王晕厥之后,鹿后果然消失了片刻,之后便衔了一株灵药回来。 正所谓仙鹤鹿衔草,都是世间长生的灵丹妙药。 所以属下特别把这一株灵草送给前辈,正好对应前辈说的那句——‘长生的传说’。” 佘丕听了微微一滞,竖形的蛇瞳死死盯住鄞诺手中那株仙草灵药,一时竟然没能做出什么反应。 看到佘丕的反应,杨紫不觉暗暗倒抽了一口凉气。 鄞诺说的那么多,虽然复杂又精巧,而且有理有据叫人信服,但是那株所谓的仙药灵草,在温小筠眼里看来就是一棵壮阳草而已。 差点就气竭而亡的雄鹿吃了竟然能够重新抖擞精神,站起再次投身于一场比一场更激烈的战斗之中,不是壮阳草又是什么? 而且对于鄞诺身上为什么会装带着大量的摧晴药,温小筠也表示特别不理解。 这些男人平日里想的到底是些个什么东西啊?真是叫人没眼看,又不敢深想。 不过比起这些担心,温小筠最担心的还是面前的佘丕到底会不会相信鄞诺的话。 这样想着,她转过头,屏住了呼吸,静静的等待着佘丕的反应。 不过事情证明,她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犹豫了一小会儿后,佘丕试探的伸出手,接过那株灵草,放在鼻子前仔细的嗅了嗅。 温小筠不觉被他这个迷惑行为吓得后退半步。 天知道,那雄壮彪悍的鹿王在濒死之时,才嗅了两下那株仙草,就立刻生龙活虎的蹦起来,要继续奋斗。 而面前这个身形瘦弱单薄的老男人佘丕在用力的深深嗅了几下之后,又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对于这个担心,鄞诺显然也有着同样的猜测。在将灵草递过去之后,他不动声色的移到温小筠面前,拉着她的手,将她掩护在了身后。 佘丕的全部注意力几乎都被那株仙草吸引,在嗅了几下之后,他竟然伸出舌头,尝试的舔了一下,就在他的味蕾触到仙草的一瞬间,他竖形的蛇瞳瞬间一亮。随即就像碰到了什么难得一见的传奇美食一般,双手将那仙草用力挼搓成一团,猛地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子就吞了下去。 由于他才刚过生蛇,而且没有刷牙,所以随着他嘴巴张得无比巨大,一股腥臭酸腐的浓烈气味立时冲进鄞诺和温小筠的鼻窦。 要知道他们两个距离佘丕足足有三步远的距离,温小筠却还是被那股气味呛得鼻头一算,眼泪都要流出来。 将那团仙草三下五除二的吃抹干净后,佘丕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他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挺着腰身斜眼望着鄞诺,笑出了满口的大黄牙,“不错不错,不论是这份传说还是靠谱的。” 后面防盗,十分钟替换 有时他潜在古树后面,静待前方悠闲的麋鹿,抬着蹄子经过。 细碎而明璨的阳光透过层叠的齿边圆叶,闪到他的脸上,他便会静静的抬起头,看风穿过林冠的样子。 风在晃,叶在晃,蓝得醉人的天空也在晃。 他便觉得欢喜。 这一年,虎仲珊十八岁。父母皆故去,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出没于山林间,以打猎为生。 再次潜伏于一株古树之后,终于等到浑然未觉的猎物脚步悠闲的走入射程之内,虎将军却忽然松了紧绷的弓弦,放过了前面林中麋鹿。 只一眼,他就看出那是只怀了胎的母鹿。 不过今日的收获已经足够,可以下山了。 背着弓箭,肩扛着一匹捆好的公狼,虎仲珊脚步轻快的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 忽然他脚步一滞,恍然回头,目光穿过错落的林木,直直望向不远处的一处开阔地。 那片开阔地位于半山腰,上面建了一座小小的道观。 道观里只住着两个老道士,平素采药炼丹,极少跟外人往来。 即便是常上山的猎户们,也很少能与他们说上两句话。 叫虎仲珊奇怪的是从道观偏房烟囱里腾起的阵阵白烟。 现在还远不到烧晚饭的时候,他也从没在这个时间见过道观的炊烟。 他一时静住了,看着那缕白烟,扭动着上浮,直到蓝天之上,一点点变淡,竟然有些呆。 他并不想去做些什么,只是好像在冥冥之中,有一种奇妙的预感。 预感那山,那道观,从今天起,会开始变化,变得和往常不再一样了。 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缘分存在。 就在虎仲珊呆立在林间时,道观斑驳破败的小木门,忽然吱扭一声,开了。 虎仲珊目光瞬时一滞。 从门中走出来一个女子。 上梳着一个斜斜的堕马髻,发上没有任何簪钗,只用一条柔顺的粉色缎带系着。 身上是质地轻盈的一袭粉蓝衣裙,腰肢柔软,腕间还挎着一个小篮子。 像是要出去采些什么东西。 女孩回手关上门,转身就要向林间走来。 弗一抬头,却看到了林间肩披着狼裘的挺拔少年。 她的脚步瞬时一顿。 虎仲珊却觉得呼吸都在一时间停滞了。 那女孩可长得真好看。 小小的脸蛋儿又圆又白,只比山间最饱满的桃子还要水灵儿。 而最水灵儿的,还要数她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 俊眼修眉,顾盼神飞,仿佛只要叫她看过一眼的事物,都能跟着生出一片莹泽的光辉。 看到虎仲珊的女孩,却没有他那般失态。她只是平静的移开视线,转身又要往道观方向走。 虎仲珊的目光忽的一凛,动作迅速的举起手上弓箭,从身后箭篓中取出一支箭搭在弦上。 只听得嗖的一声破风音,箭矢便风一般的掠过林木,朝着女子背影笔直而去。 女子身子顿时一僵,等她反应过来时,旁边一截树枝啪地一声跌在脚下。 女子脸色微变,却见一条通体碧绿的毒蛇正被一支箭矢射穿头部,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在地上徒劳的扭曲抽动。 她这才知道自己方才旁边的树木上挂了一条欲要她性命的毒蛇。 而射出这一箭的虎仲珊却又呆傻在了原地。 危机已然解除,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要不要上前询问人家有没有被吓到? 还是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上前拾回自己的弓箭,顺便捡走那条可以泡酒的毒蛇? 短短一瞬间,虎仲珊脑中闪过很多想法,可是能说出口的话,一个字儿也没有。 女子回过头,望着他展颜一笑。 虎仲珊望着她那弯弯的眼眸,唇间露出的一点皓齿,顿觉后脊都僵硬了。 女子挎着篮子转过脸,闪身走回道馆,无声的关上了木门。 虎仲珊顿觉心中空了一块,没着没落的怆然若失。 顿了一会,他才收拾了心情,扛着灰狼抬步走出树林,朝着小道观的方向走去。 走到方才女孩站过的地方,他俯身拾起毒蛇,拔出箭矢,用泥土擦拭干净后,别回箭筒。又将毒蛇串进绑狼的绳索里,才起身要走。 他到底犹豫了一下,最后无声的走到道观门前,将腰里别着的雄黄都挂在了门环上,这才带着一狼一蛇大步离开。 从那天起,虎仲珊再去打猎,总是有意无意的经过那座小道观。 有好几天,虎仲珊都再没见过那名少女。 不过只要能看一眼那不合时宜的炊烟袅袅摇升,他的心就觉得很满。 他也不知少女为何会忽然出现在这荒山野岭中,也不知少女与道观的关系。 不过他也没有想过去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