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黑猫奇遇记
这个世界，是名为「现实」的残酷维度。 没有奇迹、没有魔法、没有神灵与天使……是除了家人之外没有一点温度的冰冷世界。 五更琉璃对此其实一直都非常的清楚，即使心底深处一直抗拒承认这样的真相也好，但是并不代表她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一直以来，特立独行。 一直以来，标新立异。 以哥特萝莉的裝扮示人，实际上是在Cosplay自己喜欢的动画《Maschera》当中的角色「夜魔女王」，言行举止都透露着中二病的气息，所以被好友称作邪气眼电波女。 ——但是，那又怎么样？ 在她看来，其他人之所以对自己指指点点，说自己是中二病，只不过是因为只有自己是特殊的。 没错，自身是已经被注定好了的「孤傲之人」的命运，天生就是不被那些无知的凡人所理解的存在。 咳咳，总而言之，其实也就是……自欺欺人。 不，不对，什么自欺欺人，这种无聊的污蔑性说法根本就是胡说八道！错的不是我，是西园寺……是世界啊！ 反正她本人就是这么坚信的，哪怕明知道这些都只是自己的设定。 因此，在看见自己用来举行「仪式」的魔法阵发出了光芒的时候，在发现封闭的房间之中出现了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旋风的时候，在感觉到宛若高压电流灼烧身体的冲击力的时候…… “骗人的吧……这一定是骗人的吧？” 心中无力的下意识呻吟，少女理所当然的感觉到了全身都一阵一阵的战栗了起来。 只不过她虽然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如同任何一个无辜少女那样变得六神无主，但是他的潜意识的深处除了惶恐之外，无疑更多的却是充满了期待。 来了吧！终于来了吧！虽然说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要来了。 但是眼前的一切明显都不可能是幻觉，因为她下意识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结果却是很疼很疼，非常疼，这感觉是如此的真实不虚，绝无半分的虚假的可能性。 五更琉璃并不知道真正高明的幻术以假乱真，幻实为虚，完全足以做到“缸中之脑”的那种恐怖的程度，只要模拟出脑电波讯号，人类的大脑就能够确切的受到欺骗，以为自己接收到的那些信息是真实的。 所以只是通过这样漏洞百出的方式，她就认为自己现在所看见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这在面对真正的非常识领域的时候毫无疑问是相当不智的行为。 不过，虽然她推理的过程很不严谨，但是得到的结论却没有什么差错就是了。 也就是说接下来出现在她面前的，的确是超出了人类的认知甚至是当前的这个世界的常识范畴之外的存在，并不是什么幻觉。 只不过，这个存在似乎……有些出人意料。 在耀眼的闪光之中，混杂在落雷般的轰鸣声响中的，是依然清晰可辨的话语。威严浩大，仿佛深入灵魂直接响彻意识那般，带来了不容置疑的判决—— “你把我召唤出来了，你要实现我一百个愿望！” “……” “……” “诶诶诶？怎么可以这样！”少女的悲鸣声在半晌之后，于凌乱的卧室之中响起。 如果说之前，五更琉璃还只不过是在惶恐之中带着更多的期待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已经彻底的风中凌乱了，尤其是在反复再三确认自己听到了什么的话语之后。 她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强烈震惊以及脑中的轻微晕眩感，接连踉跄的后退几步，最后碰到了床边，一下子坐在了自己的床铺上。 但是即使如此也好，少女也还是只知道咬紧下唇瞪大眼睛，呆呆的看着前方散发着强光的魔法阵，以及魔法阵之中出现的身形模糊的人形存在。 “啊啊，琉璃姐又在做这种事情了啊……” 这个时候，似乎是因为听到了声音，房间的门把手在这个时候发出一声扭动的轻微响声，然后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 一个约十岁的小女孩探出一个脑袋，用一种“啊啊真没办法”的语气说着话，同时用无奈的目光看着房间里坐在床铺上发呆的姐姐。 “唔——！！日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对，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 “诶？等、等等，琉璃姐……喂！” 五更琉璃猛地回过神来，一下子激动得从床铺上跳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扑到了门边想要将自己的妹妹推出去，她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自己的妹妹五更日向，性格开朗活泼且不怕生，而且总是以温暖的目光看着自己犯中二病的举动，时常会做出一些早熟的发言。 对于五更琉璃来说，这就是她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之中所拥有的、唯一的、名为家人的温暖。 也正因为如此，现在她似乎真的不走运遇到了非常识的灵异现象，自然也就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保护自己的妹妹了。 她不想要自己的妹妹受到伤害，也由衷的希望如果一定要有人遭殃的话，那个人只有自己…… 不得不说，五更琉璃的想象力非常的丰富，察觉到了自己“召唤”出来的存在似乎不是意料之中的那种善良阵营的存在之后，她马上就由此联想到了一系列的不好的事情—— 祭品、血食、活人……诸如此类的，反正就是各种只有在邪神祭祀之中，才会有可能出场的血腥十八禁的猎奇场景。 如果有的选择的话，那就只需要牺牲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 “……哎呀呀，真是姐妹情深呢，不过小丫头你的脑补能力也太丰富了吧？”这个时候，房间之中那个庄严的声音再度响起，但是语气似乎多少的揶揄了起来，仿佛是在调侃一样。 “你——！！” 黑长直少女回过头来，怒视着魔法阵之中正在发光的人形轮廓，咬牙切齿的将妹妹藏在身后，虽然她的身体此刻正在微微颤抖。 “那个，琉璃姐，你在干什么呢？”五更日向叹了口气，她摇了摇头，语气完全就是一副没办法的样子。 “那个，日向你……等等！你看不见？！” 黑猫急切的想要将妹妹推出门外去，但是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惊疑不定的问道。紧接着她马上转过身来，双手捧住妹妹的脸，仔细地端详她的眼睛。 然后发现，妹妹的眼眸清澈澄亮，褐色的瞳孔宛若是内敛的无瑕宝石一般。但是从其上面隐约的倒影来看，五更琉璃并没有看见什么光影的存在。 貌似，在妹妹的眼中世界里面，自己的房间除了凌乱一点儿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异常」。 魔法阵没有发出闪耀的、正在不断的回旋疾走的强光，其中也没有出现什么光影构筑而成的模糊人形……而且从刚刚妹妹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连那句话她都没有能够听见。 自己不但出现了幻觉，而且还出现了幻听？ 一时之间，五更琉璃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又是一阵眩晕，她这个时候突然觉得自己也许真的不应该放弃治疗才对。 “你以为可能吗？”这个时候，背后的嗤笑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非常的清晰，非常的明确，不管是那发音还是那语气甚至是其中蕴藏着的情绪，都深入灵魂一般的重重敲击在五更琉璃的心灵之上。 不是假的。 现在应该冷静下来，先找时光姬……不对，是要首先让日向离开这里。 她默默地这么告诫着自己，然后看着门边依然一脸懵懂的妹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了「亲切」的微笑。 “唔，日向刚才是说今天想吃青椒和胡萝卜么？我会好好满足你的～” “啊啊啊！我错了，琉璃姐饶了我吧！”叫做日向的小女孩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我只是来问问还有多久开饭的啦！” “哪有这么快，你们不是……呃，对不起，今天我有些不舒服，你们等爸爸妈妈回来再吃或者叫外卖的吧。” 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半，看向了窗外的五更琉璃的表情微微变化，紧接着她不动声色换了个说法，然后不由分说地就将五更日向推了出去，紧接着马上反锁了房门。 在她的印象之中现在本来应该还是上午十点多不到十一点的才对，但是刚刚看了一眼，发现屋外已经太阳西斜，阳光变得慵懒而且柔和，貌似已经是下午三四点的时分了。 难怪自己会觉得日向她们竟然这么快就已经回来了。 自己刚刚对于时间的感知是不是被扭曲了，还是说因为召唤阵的原因，这片区域的时空流动被什么神秘力量干扰变乱了？ 黑猫的脑海里一片乱七八糟的，稍微冷静下来却又没有彻底冷静的她，这个时候本能性一般的将自己通过那些ACG作品获得的“神秘学知识”联系了起来，想要给自己找个答案什么的。 无视了妹妹在房门外的敲门叫喊，她深深的呼吸了好几次，然后鼓足了勇气重新走到了床前坐了下来，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发光的魔法阵。 太真实了，真实到了每一个细节，如果是幻觉的话，自己理应该不可能脑补到这么完美的。 闪耀的光芒不断地在阵纹之中疾走回旋，那个投影出来的人形轮廓一直都在安静的等候着，不急不躁，而且尽管身形模糊，却还是散发着一股可以确定的神性气息。 毫无疑问，这是神圣的存在。 只不过刚刚祂降临的那一瞬间，所说的第一句话实在是太过震撼了，所以让黑猫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将祂视为什么神圣。 不过对方似乎一直都很安静，从头到尾都只是说了三句话，而且表现出来的态度也并不是特别的霸道强硬，也许其实可以交涉？ 混乱的思维让黑猫只能够想到这一点，并且紧紧的抓住当作救命稻草不放，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全身彷佛都被冻结住的恐惧，随之而来的则是像是被选上一般的兴奋。 “那个……你是什么东西？到底想要做什么？” 少女鼓足勇气，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至少不能够发抖。 她仔细观察着眼前的那个颠覆了自己一切「常识」的存在—— 光芒流淌起伏，涟漪荡漾着散发出神圣的晕轮，身形模糊的存在身上有着神性的辉光流转，绵延无尽。让人光是面对着就感觉到无比的神圣，下意识的就想要匍匐身子跪倒在地。 只因为直面真正的伟岸，才深切感觉到自己的渺茫与卑微。 但是五更琉璃却强忍住了那种冲动，只是取了个巧直接在床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