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血流成火
在这架“黑鸟”轰炸机的弹仓中，这个全身包裹着厚厚绷带的少女有些困顿地坐在冰冷的钢铁地板上。 她身上的血还在不住流淌，就好像不会结痂一样。 “您不要紧吧。” 透过观察的摄像头，头顶传来驾驶员担心的声音。 不死鸟静静摇了摇头：“不要紧的。” “距离滨海市还有多远？”她轻声问道。 “还有两百公里，但是滨海市现在受损严重，恐怕找不到合适的机场降落。”驾驶员不安说道。 “不需要降落。”不死鸟直接说道：“等到滨海的上空，直接将我投下去就好。” “那怎么可以！”驾驶员的声音顿时大了起来。 “有什么不可以的？”不死鸟的声音平淡。 “放心。” “我是不会死的。” …… …… 于是在已经成为了一片火海的滨海市上空，这架黑色的大鸟打开了底部的弹仓。 没有投弹。 只有她一个人从八千米的高空坠落而下。 没有降落伞。 在她的视野中，整座城市都在燃烧。 那用来进行防御的赤色城墙，如今已经爬满了红色的岩浆。 然后缓缓在城墙的边缘滴落。 她化为了那颗自天空坠落下来的流星。 不死鸟望着天空，轻轻吐出来了一个字。 “火。” 这个字不属于任何人类已知的语言，但是任何听到这个发音的人，会第一时间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她整个人瞬间燃烧了起来。 从上到下，全身瞬间燃烧起了夺目的火焰。 连每一滴流淌而下的鲜血，都迅速地如同汽油一样燃烧起来。 空中坠落，她最终轻盈地落在了这座城市最高的那座塔上。 睥睨四野。 整座城市都在那自天边而来的火焰中陷落。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 再轻轻念出来那个字。 “火。” 那一瞬间，以她为中心，一个似乎完全看不见轻薄泡泡在那一瞬间缓缓张开。 泡泡向外蔓延的速度几乎超过了光。 直到这个轻盈的泡泡将整个城市都完全包裹住的时候，她才认真看向那自东边蔓延的火海。 血液依然从她紧缠的绷带中流淌而下。 流出了身体，便燃烧为了火焰。 血流成火。 “为什么要这样固执？”她看着远方的火海，站在城市最高的塔上，向着远处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生存。”火海的回应如同隆隆的雷声。 虽然说单纯的天帷生命并没有智慧和意志。 但是它们就好像一个个独立的细胞。 只有成为一个整体的时候，它们才拥有自己的意志。 “生存从来不是你死我活的事情。”不死鸟叹息说道：“你们已经在这个世界攫取了太多的土地了。” “为什么还不满足？” “你们也未曾满足。”火海的声音隆隆回应。 “那多说无益。”这个体态纤瘦的女子，静静伸手向着远方斩落。 那一瞬间，包裹整个城市的气泡中央，瞬间出现了无数火焰的飞鸟。 它们在空中翱翔着，随后飞快地滑落，最终撞击在远方城墙上。 撞击在那边火海之中。 然后便燃烧起来。 虽然同样是火。 但是少女的火焰却似乎拥有着能够燃尽一切的力量。 即使是火焰本身，她也能够将其燃烧殆尽。 一只只的飞鸟在空中燃起然后降落，少女的力量似乎无穷无尽，但是她的表情却更加地苍白起来。 远方的火海顺便变成了更加庞大的山火。 那山是火海本身。 那火是燃烧在山上的火焰。 这几乎是直接燃烧身体带来的巨大疼痛，火海不由愤怒翻腾起来：“不，你为什么要这样帮助这些虫子！” “它们只是一些虫子罢了！” 不死鸟看着远方，透过绷带本身，她有着一头漆黑的短发。 只是她的面容依旧是布满着那样丑陋的烧伤疤痕。 “它们并不是什么虫子。” “它们有自己的勇气和力量，有生存的资格。” “可是我们同样也有！”火海咆哮着。 “我曾经向父亲建议过，父亲也答应了，会在征服结束之后，给你们一个额外的世界。”不死鸟静静说道：“可是在这一切发生之前，你们就选择了偷渡到了这里，并且尝试通过毁灭这里的一切来占领它。” “倘若父亲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那么你们应该理解自己的下场。” 在不死鸟这样诉说的同时，整个城市都被而更加炽热而绝望的火焰包裹着。 只是这些火焰被牢牢覆盖在了侵入的火海边缘，不断地燃烧消耗着对方，而不是转而去吞噬身后的城市。 这是有意志的火焰，守护的火焰。 而这一切的意志与守护，都来自于站立于高台上的这个少女。 “可是你回不去了。”火海大声嘲笑着：“当初是你斩断了你回家的道路，你会和这个世界一起陪葬的。” “你是足够的强大，但是你还没有强大到可以保护这个世界。” “况且，我们可以看到你身上的伤在越来越重，你在使用不被这个世界所祝福的力量。” “你越阻拦我们，你的伤势就会更加的严重。” “那只虫子已经死了，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不死鸟静静伸出手，在空中展开。 然后握紧。 那是象征着粉碎的力量。 当她的意志传达到她的领域中的每一个角落，那么那些火焰便开始回应她的意志。 那些火焰开始钻入火海的内部，然后从中央将其整个炸裂开来。 如果说这个时候开启灵视的话，可以轻易看到，每一朵火苗所攻击的都是这些火海的节点，也就是那些传递力量的灵脉。 那一瞬间，无数烟火从地面升起到了天空，将整个世界照耀地绚烂无比。 火海崩溃了。 在这个少女那几乎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一切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你没有办法一直阻拦我们的。”火海愤怒地嘶吼。 “你快死了！” 但是即使这样开口，火海本身也在慢慢地消散。 它们在撤退。 在这个少女毫无保留地展开自己的力量与领域的当下，一切试图进攻的行为都像是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中继续添加薪柴。 火海最终彻底退回了大海之中。 远方传来了幸存者的欢呼与哭泣。 而少女自己则慢慢在高塔的顶端坐了下来。 有些虚弱地坐了下来。 两只脚跷在空中有些自由地摇摆。 但是少女的脸上却满是疲惫。 她又一次胜利了，但是却没有一点的喜悦。 她向着天空伸出手臂，然后再次虚空抓握了一下。 那蔓延整个城市的气泡，重新慢慢地缩小，最终回到了她的体内。 但是在缩回的同时，她痛苦地蜷缩起了身体。 在她如同白玉一般的躯体表面，一道新的贯穿裂痕在那里生长。 如果去除她体表那些遮掩的绷带，可以看到她全身有十多道这样的裂痕，有些裂痕已经渐渐弥补，但是还有些裂痕尚且新鲜。 而最新的这道，最宽也最大。 鲜红的血液从她的身体中流淌下来，然后染红了她身下的地面。 最终沿着双足从高塔上滴落下来。 少女望着天空，有些疲惫地伸手，摘下了脸上那个满是疤痕疮痍的面具。 面具下的面孔，洁白如玉。 “爸爸啊。” “我大概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她看着天空轻轻呢喃。 “真是抱歉呢。” …… …… 在城市的边缘，周易观看了整场战斗。 他被这如同一样的力量完全折服。 什么是能够覆盖整座城市的伟大力量？ 什么是燃烧整片火海的火焰？ 什么是一人便抵得过千军万马？ 他回头看向周星：“她究竟是谁？” 周星叹了口气：“我不想告诉你。” “不过如果你以后有机会见到她的话，你可以直接尝试叫她的名字。” “她或许会对你和别人不同。” 周易看着周星：“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要加入黎明军的话，那么你真的有机会见到她。” “那你呢？”周易瞬间问道。 “我也会去。”周星叹了口气说道：“她快死了。” “如果我运气好的话，大概有机会亲手将她杀掉吧。” “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运气呢。” “对了。” 周星向着撤离点的方向走去。 “如果你下次有机会见到她的真人。” “你叫她月就可以了。”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