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徒弟都是人才(下)
第一天值班的是修天赐,这位大弟子,行事说话滴水不漏,让牧野公无处下手。 牧野公感叹之余,也起了爱才之心,按照名教评定人才的标准,修天赐这是君子之风,至为难得。 只可惜,修天赐入了勾曲山,而且对方斗忠心得很,很难挖墙脚。 “忘了告诉牧野公,我们几个师兄弟,轮流看护您老人家!” “今天是我,明天则是我师弟方玉京!” 听到方玉京的名字,牧野公心中一动,有门儿。 早就听说,方斗早年手下的两个弟子,一个沉稳、一个活泼。 今日见识到修天赐的沉稳,简直是无懈可击,如果换做方玉京,岂不是有希望了? 牧野公想要拉着方斗下水,为朝廷效力,但上次拜访,见识过方斗的心如铁石,只能从他身边下手。 方斗一众弟子,就是破绽,若能将他的弟子拉拢到朝廷这边,不怕方斗不肯过来。 方玉京,速来以活泼闻名,众所周知,活泼的人没有定性,最容易被言语调动。 修天赐走后,牧野公取出一块含片,压在舌根下,仔细保养起来。 明日,当年名震天下、辩才无双的牧野公,又要冲出江湖啦! …… 第二天! 牧野公见到方玉京,目瞪口呆,“这,这是什么?” 方玉京的衣着打扮,一如往常,只不过双耳戴上两个贝壳,看上去有些滑稽。 见到牧野公开口,他指着耳朵,示意自己听不到。 牧野公想起来,自己想要说服对方,倾向名教阵营,不开口怎么行? “摘下来!” 牧野公做手势,示意方玉京取下双耳上的贝壳。 “取不下来!” 方玉京大着嗓门开口,“抱歉,牧野公,这对‘流音贝’是海外珍宝,我意外得到!” “流音贝中,有各种自然天籁,已经人间至极的各色乐曲!” “我平时闲来无事,就听听解乏!” “你放心,此宝灵性,只有我能听到,不会影响你!” 说罢,方玉京闭上双眼,听着音乐微微摇晃。 牧野公气极反笑,好哇,防着我? 我名教神通,岂是你所能揣度? 诗书礼乐,也是我名教子弟必修功课之一,区区流音贝,岂能难得住我? 牧野公折身而去,归来时,手中抓着一截中空的草茎。 这是周围常见的野草,稍微加工,就是顽童们手中常见的口哨。 牧野公将草茎凑到嘴边,吹了几口,发出尖利的声音。 可以用! 接下来,牧野公吹着草茎,高低悠扬的声音开始传出,渐渐成了一支曲子。 方玉京这边,耳边是流音贝中的大海滔滔,各种鸟鸣鱼跃的声响,闭着眼睛仿佛回到海上。 心想,我都这么做了,那老头子肯定没办法。 原来,修天赐回山后,深感牧野公见缝插针的本领,唯恐方玉京斗不过他,特地告知此事。 方玉京听了大笑,这又什么不好应付的,当即取出流音贝。 我整天戴着流音贝,不听你说话,总成了吧! “轻轻松松,撑过一天!” 方玉京正美滋滋想着,眼前的海上风景,陡然飘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方小友,你喜爱音乐,这可巧了,我名教的乐道天下无双!” “老朽来为你讲讲……” 方玉京惊愕不已,这老头厉害呀,竟能施展手段,冲破流音贝的屏障,直接将话送到他脑海中。 果然不一般! 方玉京索性摘掉流音贝,“老人家,我在听!” 牧野公满意点头,“我名教乐道,恢宏大气、气象万千,乃是正道乐章!” “其他淫岳,纵然娱人性情,却对精神有害无益,无比戒绝!” “刚才你说听的是天籁,实则,天籁也分正邪,须得选择来听,不然的话,也是对自身不好!” “听正乐,须得先习我名教本领!” “奏乐的礼数条律,乃是乐章的根本,不能忽视!” “……” 渐渐的,牧野公开始提到名教的思想,企图说服方玉京。 他毕竟老练,将各种乐理说得生动有趣,间或夹杂一两件趣事,描述得趣味横生。 但是,却在潜移默化中,夹杂了名教的许多思想。 方玉京听着听着,神情渐渐严肃起来,似乎沉迷其中。 牧野公见状,心中大喜,成功了。 他是老牌大儒,隐世多年,除了名教的后人还记得,外界早已不知道牧野公存在。 但直到他的人,都明白牧野公三字的含义。 此人辩才无双,一根舌头能将钢针说弯,至于教导弟子成材,更是罕见对手。 无论是劣性顽童,还是无德浪子,只要被牧野公一说,无不是幡然醒悟,专心读书向善。 朝廷派他过来,就是要作为说客,拉拢方斗。 只可惜,方斗有了前车之鉴,戒心太重,始终不肯相信。 牧野公这边,也是看明形势,知道多说无益,索性在旁边住下,等待机会。 惊醒接踵而至! 方斗出了一个昏招,竟然派弟子监视自己,这可给了他机会。 勾曲山一门,若是躲在山中,他牧野公也没办法,只能耗下去。 说实话,以他寿元无多的情况,不一定能耗得过方斗。 眼下好,方斗派来的弟子,个个都是年轻人,正是牧野公擅长攻略的对象。 上一个修天赐不算,眼前的方玉京,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 牧野公毕竟是大儒,底蕴深厚,对各种典故信手拈来,口若悬河,将乐理说得深入浅出、通俗易懂。 眼看着方玉京渐渐沉迷,牧野公心中大喜,知道趁热打铁的机会来了。 “方小友,你若有意,可随我回京城,听遍各种古乐、雅乐!” “呃!” 方玉京回过神来,一擦下巴口水,“牧野公,实在不好意思!” 嗯? 只见方玉京面带歉意,解释起来,“其实,我对乐理一窍不通,只是听到好听的声音、乐曲,就随便听听!” “你刚才讲的太复杂,我实在听不懂!” 方玉京指着头顶,“这也到后半夜了,该我换班了,您年纪大了,早些睡!” 说完,方玉京转身离去,留下一地月光。 牧野公愣在原地,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