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群星璀璨之夜

    “结果就直接逛到了晚上。”系统望向四周繁华的灯光与陌生的街道，犹豫着要不要提醒管理员该回去了。

    夜幕已深，这座城市却像是才刚刚苏醒过来一般，往来的行人甚至比白天还要多一些。

    倒不担心安全之类的问题，只是关理这样把玩着手机漫无目的地行走，真的能达到散步的效果吗？

    感觉他脑子里面还是装了很多东西。

    一般来说，敢于不带充电宝就在外面晃荡半天的人，都是勇士。

    关理显然不是一般人。

    对电流的控制发挥了极大作用，他的手机到现在为止电量都是满格。

    按照这个趋势，在大街上再晃悠几个小时也没有任何问题。

    系统：“……你就不觉得累吗？”

    “还好，这具身体的素质意外不错。”关理抬眼看了看周身的情况，“这里是什么地方？”

    目之所及，到处都是人。

    “人民公园。”

    “人有点多。”

    关理站在公园门口外面的位置，看着沿路售卖小吃的摊贩，人们拖家带口地出入。

    暖黄色的灯光下，是鲜活流动的人间气息。

    而他就这样站在一边，沉静地注视这一切。

    那些人生鼎沸的欢声笑语好像都跟他不相干。

    “管理员，别一副天生孤僻的样子……”系统总想说点什么，但一时也找不到适合的语句。

    关理“嗯”了一声，主动走近那些贩卖各种杂物的流动商铺。

    然后花十五块钱买了一根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耳机，顺手就给自己插上了。

    系统：“……”慢……慢着！

    打开手机上的音乐软件，随便选了一个歌单开启随机播放，关理的心情略微上升了一点。

    并不是刻意表现出孤僻的模样，也不是无法和外界接触。

    “我还是比较习惯自己一个人。”他说。

    劣质耳机里的声音有些失真，不过不重要。

    他又不是真的为了听歌才买耳机的。

    走在人潮熙攘的大街上，戴上耳机之后，整个世界便只剩音乐。

    “这下清净多了。”

    系统只能悲哀地承认自家管理员天性就是个宅，自个儿一个人就能玩得很开心的那种。

    一点点失落，再加一些放纵，混合着骄傲的孤独。

    关理在路边的树下找了条没人坐的长凳坐着，把手机放在一边。

    目光从近处聚集的人群扫到远处楼厦间流淌的霓虹灯光，最后上抬至遥远的天际。

    不知是因为什么光的映射，这座城市的夜空泛着玫瑰般的暗红色，使得那些低浮的云层分外显然，像是翻涌的浪潮，几颗稀碎的星星点缀其间。

    现代都市的光污染太严重了，根本看不见所谓的“星空”。

    但是，也很好看。

    “大多数的人类推崇着昙花一现的美艳，却对这片璀璨的天空视而不见，他们不配拥有这样的夜。”

    系统：“哈？”

    管理员你突然说这个干嘛？

    关理抬起自己的右手，从树叶间漏下的斑驳光点落在上面。

    顺着他的视线，系统也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这是……”

    光变成了雾。

    不，是无数细小的光点组成了一个雾化构造体，其形体在关理的控制下越发清晰。

    ——那是一只蝴蝶。

    由微弱光雾所构成的蝴蝶，脆弱得像是能被呼吸吹走。

    它扇了扇在灯光下只能朦胧得见的翅膀，停在关理指尖，收拢起绚烂而透明的双翼。

    “行走于苍穹之上，将星空献给你。”

    曾经属于全人类的万千星光，此刻仅赠予一人。

    “……”系统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SCP-CN-027？”

    关理：“对，看天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

    SCP-CN-027-囚星蝶，一只由星光构成的蝴蝶。

    按照基金会的统计，超过六千亿颗恒星辐射向地球的可见光，被通过不明途径嫁接到了它身上。

    这只小小的蝴蝶，囚禁了人类记忆中的星空。

    而它本身，只是被送给一位16岁少女的礼物。

    关理所说的那两句话，正是附录CN-027-B中记载的信件留言。

    基金会无法查知那个将星空化为一只蝴蝶的人到底是谁，也没有找到方法将那些被囚禁的星光解放。

    为了维持社会的稳定，他们启动了271-天锁协议。

    ——即主动介入人类社会推进人工照明技术的发展，以SCP-████大规模重构人类常识，将夜晚无法直接通过肉眼观察到恒星的原因归结为人造光污染，并重构了人类所有的宇宙观测学数据。

    将已经完全异常化的星空在公众的眼中变成“正常”，271-天锁协议的理念与SCP-8900-EX当中的“忽怠协议”倒是非常相似。

    于是人类失去了天空中数以亿万的星辰。

    但通过对SCP-CN-027的收容，基金会成功地守护住了我们能通过肉眼在天空中观察到的数千颗恒星，和通过望远镜所能看到的宇宙朦胧面貌。

    “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可能就会在明天结束，但也有可能要持续到人类灭亡的那天，数十年，数百年，数千年。

    对于人类来说是无尽的绵长，但对于那些本该点缀于夜空中的星辰而言，可能仅仅是昙花一现，那些星辰的光芒，跨越了数十万年的时间，难以想象的距离，最终走进了我们的夜。

    而这些不应该由一只蝴蝶夺取，也不会成为任何一个人类的独占品。

    天锁会锁住我们的星空——直到那个繁星璀璨的夜空，重新悬缀于我们各自的仰望之上。”

    ——附录CN-027-A

    宏大与美丽并存，人类与宇宙同在。

    将世界的变迁与冷硬的现实讲述成一些不为人知的传说与故事，这也是一种令人心折的浪漫主义。

    此种幻想者们永不对现实妥协的情怀，或许又是中二病的表现特征吧。

    啊，管他的。

    中二就中二。

    停驻于指尖的蝴蝶，在人间灯火的映照下，几乎看不出那泛着微光的形体。

    关理仔细端详了一番自己的作品，还拍了几张照片，最后将这只不应被人看见的星光蝶放飞。

    千亿的星光在现代文明的灯火中散落升腾，回到最初的地方。

    “诶，今天能够看到星星！”

    “好久没看到这样的星空了……”

    “跟我十几年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那么长时间，你竟然还记得？”

    陆续有人发现了此夜璀璨得不像话的星辰，久居光学污染中心的人们纷纷抬起头仰望玫瑰色的夜空。

    而导致这一切罪魁祸首……

    “我觉得有点头晕。”关理走着走着差点撞到树上。

    系统语气凉凉，满是“让你作！”的活该意味：“谁让你花那么大力气构造星空的假象？精神力透支了，回去老实躺到明天中午吧。”

    “我只覆盖了这个公园……”

    “你的无消耗控制范围只有十米！十米！”系统简直恨铁不成钢，“这么大一公园的光学幻象是人能干的吗？！”

    按着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关理靠着树干勉强站直了身体，眉头紧皱，“别吵！”

    目测他真的很难受，系统只好把更多谴责的话吞进了肚子里，温和了语调安抚道：“车马上就来，你再等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