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阮山大战宇文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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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量了一下树下情势变化,接道:“总算老身定力深厚,也隐在树上不动,和他对了三四个时辰之久,他大概见老身心意坚决,才死去了请我重出江湖之心!” 阮山听她说了半天,仍然是未曾说出那人姓名,忍不住问道:“老婆婆可知道他的姓名吗?” 苏大娘道:“当然是知道了,他叫宇文付……” 只听一阵宏亮的喊声,传了过来,道:“老前辈乃是江湖上素负盛誉之人,实在犯不着为一个积恶如山,双手血腥的恶徒,和天下武林人物作对……”阮山仔细看去,那喊声正是出自宇文付之口。 只听他继续说道:“晚辈素来敬重老前辈的为人,极力约束属下。不可侵入老前辈那榕树为界的禁地。但此刻的形势不同,除了晚辈之外,还有少林高僧,和天下云集于此的武林高手,这些人都在二里外一片杂林之中休息,是晚辈再三婉言相劝,他们才肯答应,让晚辈最后再来劝说老前辈一次。在下言尽于此,还望老前辈三思而行。” 阮山望了那宇文付一眼,道:“此人气度不俗,日后在武林之中,必将有一席之地……” 苏大娘接道,“不用以后了,就以眼下情势而言,他那四省总瓢把子的地位,并不低于哪一派掌门人身份。” 阮山道:“此人这般难以对付,由在下来对付他吧。” 苏大娘道:“和他对手相搏不但要胸罗庞杂武功,以变制变,而且还要不为他言词所动……” 阮山道:“记下了,老婆婆请自珍重……”也不让那苏大娘再行接言,突然一提真气,由那浓密的老榕树枝叶中,飘落实地。 宇文付目光一闪看见阮山飘落实地的身法,欲言又止,右手中的折扇平胸举起,左手斜刺里向旁边伸出。 那排列在他身后的三个大汉,为首一人,迅快的解下了背上的宝剑,递了过去。显然,他一睹阮山那落地身法,已经知道遇上了高手。 阮山打量了宇文付一眼,缓步向前行去,好像未曾瞧见那队人的阵容。 那宇文付竟然也是沉着的很,右手中的折扇,迅快地交到了左手中,左手却把长剑交付于右手之中,眼看着阮山缓步行来,也不出言喝问。 倒是那宇文付身后三个大汉,有些沉不住气,挥动手中亮银棍,由两侧抢出,成了三面合搏之势。 阮山突然停下脚步,右手一翻,肩上的长剑已经出鞘。 宇文付冷笑一声,道:“阁下是谁?” 阮山道:“在下阮山。” 宇文付道:“原来是归云山庄的三庄主,在下失敬了。” 阮山道:“好说好说,尊驾是宇文付了?” 宇文付道:“区区在下正是宇文付……” 阮山接道:“豫、鄂、湘、赣的总瓢把子……” 宇文付接道:“江湖草莽,难比归云山庄的背景。” 阮山道:“咱们素不相识,阁下为何率领属下高手,和我阮山为敌?” 宇文付道:“天下武林不知怎么得罪了你。阮庄主何故下手那么恨,何况那九名伤亡人之中,还有在下的一位得力属下,别说要为死者报仇的话了,单是阮庄主在兄弟的地面上闹事,宇文付也不能坐视不管!” 阮山冷冷说道:“那归云山庄,也在你总瓢把子的地面之上。你又为何不管,若果是你宇文付果真以豫、鄂、湘、赣的总瓢把子自命,早该找上归云山庄才对!” 宇文付只觉脸上一热,道:“在下之见,此刻还不迟……” 阮山道:“你不过是怕那沈天奎的威名,不敢找上归云山庄罢了,如是此刻和总瓢把子对阵的不是我阮山,而是沈天奎……” 宇文付怒道:“沈天奎又怎样?” 阮山道:“如果是那沈天奎,我料想你总瓢把子,也不敢出面和他为敌……”阮山仰脸一阵大笑,接道:“岂是又何止你姓宇文的一人,只怕是敢于出面和我阮山为敌的人,没有一个敢去招惹那沈天奎了。” 这几句话,听来是尖酸刻薄,其实也是实情。 只见宇文付剑眉耸动,目中射光,怒声喝道:“想那沈天奎销声匿迹,深藏在归云山庄数年,重出江湖,不过是近日的事,你却认为那归云山庄是足可托身为避难之地了,我宇文付今日先收拾了你,再去斗斗那沈天奎。” 阮山道:“只怕你连我阮山也胜不了!” 宇文付哈哈一笑,道:“三庄主能连杀九名武林高手,那是足以证武功高强,我宇文付斗胆领教了。” 只听那三个手提亮银棍的大汉冷冷说道:“杀鸡何必用牛刀,不用总瓢把子出手,咱们三人足以对付他了。” 语声未落,三条亮银棍同时飞起,分由三个方位,攻向了阮山,阮山一挥手中长剑,突然施了一招“天女散花”,银芒旋飞,剑花朵朵,人却已经从三人合击的棍势中一闪而出。 三条大汉眼看剑花重重涌来,心中暗生震骇,暗道:归云山庄之名,果然不虚传,武功的确是有些怪异。攻出的亮银棍,随着心念收了回来,各自站住了脚。 阮山就在三人由攻变守的刹那间,闪出了合围之势,欺身走到宇文付的身前,说道: “他们三人不是我的对手,在下不愿伤及无辜,还是领教瓢把子的绝学吧。” 宇文付看他轻轻易易的闪出了三人的合围之势,心中大感震惊,暗道:此人不怪能连杀九名武林高手,果然是身负绝技…… 但听三声大喝,连续响起,那三个手执亮银棍的大汉,重又扑了过来,手中亮银棍分由三个方位,点向阮山。 这三人被阮山一闪脱出围攻,觉着大损颜面,这一次合击之前,三人早已暗作商量,银棍出手,力道奇猛,有心一击对手。 阮山心中暗道:敌众我寡,必得先挫一下敌势锐气…… 心念转动,欺身向前,剑锋找上那大汉握棍的右腕。 一举之间,避让还击,东、北两方位攻来的银棍,同时落空。 正面方位上的大汉,看阮山竟然以手中长剑和自己银棍相触,心中大喜,暗道:你这是自找苦吃!内劲陡落,向外猛碰,希望一下振飞阮山手中长剑。 哪知一和阮山长剑接触,不但未能震飞对方手中长剑,反被长剑沾在了银棍之上,不禁心头大惊,慌忙之间,阮山已经连人欺了进来,剑锋一闪,找上了右腕。 那大汉没有多作思考,本能的一松手中银棍。 阮山左手疾探而出,不容那银棍落地,已经抓在了手中。 这时,他剑上余力仍然有,只要一动右腕,那大汉不死必伤,但他却不肯借机施下毒手,左脚突然飞起,踢了过去。 这一脚踢的奇快,而且大出意外,只听砰的一声,正踢在那大汉右胯之上。 那大汉整个身躯,被踢的摔出四五尺远。 阮山还击一招,不但破了三人的合围之势,而且还夺下了兵刃,踢倒一人。 这不禁使东、北方位上两个大汉吃了一惊,就是那宇文付,也是大为震骇不已。 两个大汉一怔之后,双双扑到,抡动亮银棍,当头劈去。 阮山还剑入鞘,运足真力,健腕一翻,突然向亮银棍迎去。 只听一阵金铁交鸣的大震,正东方位上一条大汉,手中亮银棍脱手飞出,正北方位上的大汉,银棍虽未出手,但却被震得双臂发麻,半晌举不起手中兵刃。 阮山未料到自己竟然有着如此浑厚的内力,呆了一呆,回顾宇文付一眼道:“请总瓢把子指教。”手中亮银棍一翻,一式“力扫五岳”,拦腰扫去。 宇文付看他内力惊人,哪里还敢封挡来势,双肩微晃,人已经退出八尺。 阮山银棍挥动,放*攻,他胸中熟记的武功甚杂,虽然是从未用过银棍,但使出来招数,却是棍法正宗之学。 宇文付素以所学博杂自负,十八般兵刃,件件都能来得,但见阮山使出的棍法,竟然是正宗棍法中神髓之学,暗中自叹不如。 阮山一口气连攻了十八招,亮银棍划起一片啸风之声,丈余内尘扬草飞,潜力激荡,但那宇文付却从容的闪开了十八棍,阮山口虽不言、心中却是暗暗敬佩,忖道:此人闪避身法的佳妙,武林中实在是不多见…… 宇文付待阮山那十八招连、棍法施完,才一挥右手长剑,一剑刺出,反击剑势出手的同时,左手中的折扇,也斜里划出了一股扇风,剑刺阮山握棍的右腕,折扇却逼住了阮山反击路道,一招之间,攻守齐备。 阮山被他反击的折扇风逼退了一步。 宇文付心里知道如果让阮山缓过手来,亮银棍必将有更为厉害的招术,立时欺身而进,逼近阮山身旁,左扇、右剑,攻势极为凌厉。 阮山虽然是通各种兵刃,但精专的还是剑术、掌法,再加上缺乏对敌经验,掌握到先机,胜算时,故可一气呵成,胜来干净利落。 但如果陷入被动,却少了那份由经验中体会出的应变能力。 宇文付闯荡江湖,时日虽然不长,但他却是身经百战的名家,四五年的时光,压服了豫、鄂、湘、赣四省豪杰,被拥为四省总瓢把子,也并非容易的事,除了一身高强的武功之外,智谋非常人能及。 他暗查阮山出手几招,不但感觉到遇上了生平中从未遇过的对手,而且对方武功、内力,恐怕都在自己之上,如果是堂堂正正的和阮山放手搏斗,那是必败无疑,唯一能够胜得阮山的机会,是以己之长,击彼之短,这期间还得仗凭那数百场搏斗中,体会出的对敌经验。 阮山一套棍法施完后余下的空间,不过是一眨眼间的时光,宇文付就把握着了这一刹那间的机会,反击出手,欺入了阮山身边,阮山手中的亮银棍乃是善于长战的重兵刃,被宇文付欺近身后,不但威力难以发挥,反而成了累赘。 但见宇文付手中长剑闪起了朵朵剑花,始终指袭阮山的握棍双腕,逼得阮山无法求变,左手折扇忽张忽合,斜削直点,削点之处,又都是人身要穴,逼得阮山只有闪让对方袭击的份儿,无能还击。 片刻工夫,宇文付已经刺出了三十六剑,折扇也急攻了二十四招。 这段时间中,阮山始终无能还手,被逼得连退出一丈多远。 只听那榕树上传下来苏大娘的声音道:“你如果再不弃下手中银棍,拖着那个累赘,再斗上一百招,也是无能还击一招。” 阮山一心只想等待那宇文付绵连不绝的攻势,稍有空隙时,再设法展开反击,只要能使他还击一招,就可扭回这等着挨打的局面。 他全心全意,都想着得以扭回劣势后,如何才能把亮银棍发挥出十成威力,这一念头,害得他无暇旁思。 他听得苏大娘一番话后,心中才突然大悟,暗道:这等简单的事,我怎么竟然想不到,如果早弃此棍,我两手也不致受它的拖累,以致全为剑势所制,双手握棍,闪让敌剑,岂不是如同绑看两只手打架一般。急忙弃去银棍。 付思之间,分去了不少心神,一个应变较慢,左肩被宇文付击中了一扇,登时衣衫破裂,鲜血汩汩而出。 在宇文付的意念之中,这一扇纵然不能把阮山左臂完全卸下,至少也将使他筋骨断裂,失去再战之力,但在折扇将要划中阮山肩头时,似乎遇上了一种强大的阻力,那阻力却无形无体,颇似传言中的护身罡气,和佛门至高的须弥神功。 这两种佛,道绝学,武林中向来极少见,对方小小年纪,怎么会练成此等绝技…… 阮山左肩受伤之后,激起了强烈的斗志,大喝一声,双脚连环飞起,交替踢去。 这正是昔年梁山好汉武松,醉打蒋门神的五步鸳鸯连环腿,乃是连环腿法中的一绝,刘海清好务杂学,费了数月苦功,把这套几乎失传的武功,重又整创出来,传给了阮山。 宇文付长剑连闪,施出了“云龙三现”的连环剑招,但见寒光闪动,剑气森森,封住了全身门户。 阮山虽然未能得手,但这反击之势,却替他争取了足够的机会,气沉丹田,疾快的落着实地,未容宇文付变招反击,立时抢先发动。 亮银棍一招“盘龙绕柱”,斜里向宇文付扫击过去。 宇文付虽然封挡开了阮山那五步鸳鸯连环脚的绝技,但却失去了控制全局的主动,亮银棍挟风飞来,不宜硬行封架,一吸气,飘退五尺。 阮山有如解去了手上的束缚,长长呼了一口气,展开了反击,亮银棍大开大阖,竟是三十六路行者棒的招术。 宇文付虽然身经百战,历经大风大浪的人物,处逆势而心不乱,但目睹阮山武功的博杂、精奇,心中暗自惊骇不已,暗暗忖道:这人学艺天下之长,又深得佛、道中上乘神功,如若假以时日,必将无敌天下,那时,再想除他,只怕比登天还难,今日非得设法除了他不可…… 心中念头回转,不觉分了心神。 只听当的一声金铁交呜,手中长剑被棍势扫中,长剑被荡了起来,门户大开,手臂一麻,长剑几乎被震出手。 阮山大喝一声欺身而上,亮银棍直捣黄龙,疾向前胸点去。 宇文付暗中咬牙,一侧身子,惊险异常的避开了阮山的棍势。亮银棍掠着前胸而过,半寸之差,就要点中宇文付的要害。 此人对敌经验十分丰富,已经知道自己陷入了落败的边缘,如若不能冒险争得主动,必将被阮山那大开大阎的棍法所败。 阮山亮银棍掠胸点过,亦知此举失措,正待坐腕收回,宇文付已经疾快的反击过来,左手折扇斜里削向阮山右腕。 阮山刚吃过一番苦头,心知再不弃手中的亮银棍,必将重蹈覆辙,当下双手一松,亮银棍砰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