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难道，活着，就是一种罪过吗？
“大人，我不明白！”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名年过半百的老者越众而出，看着陆凡，一脸的疑惑与悲怆。 “老朽我这一生，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每年按时纳税交粮，从来没做过一点昧良心的事！” “可大人没来东路前，日子却是越过越苦，越过越没有活路，本来仅有的几亩地，都被人低价夺走，全家老少，只能靠租种田地勉强糊口！” “而自从大人来了东路后，参与开荒者，管吃管住，还能分到田地，日子总算是有盼头了，我们这些庄户人家，也总算是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可我不明白啊，为什么，为什么这些披着兵皮的乱匪就是不肯给我们活路，就是不愿让我们活下去？” “老头子我虽然不识字，但活的久了，很多事情也能看出个大概来！ 我看的很明白，这些乱兵，他们根本就不是为了闹饷，也不是为了那点饷银，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祸害我们百姓，就是想要烧杀抢掠，就是不想让我们活下去！ 我不明白啊，我们没有招他惹他，也没有作奸犯科，就是想安分守己的活下去，怎么就这么难？” “难道，活着，就是一种罪过吗？” 这些话，算是当地百姓，甚至是整个大明百姓的心声。 他们，只想能有口吃的，能活下去罢了，怎么，就这么难，这么招人嫉恨？ 整个东城外，一阵沉默，无数的目光聚集在了陆凡身上，想要从他身上，找到答案，找到未来，究竟怎样，才能真正活下去的答案。 在无数百姓以及官员的注视下，陆凡神色严肃，沉吟稍许，终于开口了。 “可能你们很多人都不清楚，这些乱兵，为何要打着闹饷的旗号，冲击官府，杀害百姓，无恶不作，不给你们活路！” 参将大人开口讲话，百姓顿时安静了下来，哪怕是一些正在哭泣之人，也是强忍住了心中的悲伤，聆听大人讲话。 “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你们过得好了，活的舒服了，这些武官，这些兵匪，就没法趴在你们身上吸血，没法站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 “你们有了田地，那些所谓的大家族，所谓的官老爷，他们手里的大量田地，就没有人再愿意租种，只能荒废！” “你们有了田地，有了收成，日子过得好了，那些守备、操守，就很难拿些蝇头小利来招募私军，豢养家丁。没有家丁，他们如何作威作福，如何趴在你们身上吸血，掠夺民脂民膏？” “他们巴不得你们无田无地，最好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这样，你们便只能寄人篱下，租种他们的田地，任打任骂，只为祈求东家给与一点饿不死的口粮！” “而他们，依然可以高高在上，依然可以作威作福，依然可以肆意享受与挥霍！” 说到这里，陆凡声音停顿了一下，望着满城义愤填膺的百姓，高声道：“现在，你们可明白，今日兵祸，究竟是为何发生的了吧？因为你们过得好了，他们就无法过得舒服！” 一脸沧桑满是皱纹的老者点了点头，仰天长叹一声。 “活了这么一把岁数，今日，总算是将心中的问题，弄清楚了！” 说到这里，那老者跪伏在地，向着陆凡遥遥一拜。 “老朽今日方才明白，这世间，想要过上好日子，不仅仅只是勤勤恳恳就行的，没有遇到如参将大人您这般的好官，就算是如何勤劳，如何本分，一切，也都是枉然！” “在这里，我要拜谢大人！是大人您，让我们吃饱穿暖，让我们有了田地，让我们有了盼头，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他这么一带头，当下，数不清的百姓接连跪下，不住叩首，呐喊声汇聚，如同雷鸣炸响。 “拜谢参将大人！” “拜谢参将大人！” ........ 这一刻，陆凡的威信，算是彻底达到了巅峰。 这一刻，东路的百姓也总算是弄明白，究竟是谁，给了他们好日子，也究竟是谁，不想让他们安稳的活下去。 这，更让他们坚定了信念，唯有紧紧跟随参将大人的步伐，才能活着，才能像个人样的活着！ 只是此刻的陆凡，则是转动目光，在麾下几名亲信身上不断逡巡。 意思很明显，这老头儿，该不会是你们几人弄出来的托吧？ 沈炼等人此刻也有些茫然，回想对望了一眼，一个个微微摇了摇头。 那老头，还真不是他们所安排的托。 对此，陆凡也不再追究，是不是托已经不重要了，他想要借着此次兵乱彻底树立威严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了。 升米恩，斗米仇！ 只有恩，没有威，时间久了，人心，是会变的！ 毕竟，人的贪婪欲望，是没有止境的！ 唯有恩威并施，方是王道！ 原本他的打算，是在大庭广众下处决数十名乱军，然后通过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表达一下只要有他陆凡在，东路便乱不起来，百姓可安居乐业的理念。 但如今看来，倒是无需那么麻烦了。 弄清楚了自己和地方士绅官员们不可调和的矛盾后，东路的百姓们，想要保住来之不易的土地，想要过上吃饱穿暖的好日子，自然会不遗余力的站在参将府一边！ 威望刷足了，接下来，自然是行刑了。 一声令下，包括一名千总两名把总在内的乱军，尽数被斩杀，挺尸荒野中。 大明一朝，对于军官，其实是相当优待的。 武官三品以上触犯律法，想要逮捕，需得奏请朝廷，有圣旨下达方可捉拿。 四品以下的军官犯罪，上官将其逮捕问罪后，需要圣旨下达，才能定罪。 而如同大同镇这种边镇重地，若有军人谋叛，被捕后需由都指挥，布政司，按察司三司会同审问，然后申报五军都督府奏闻知会。 流程可谓是极为麻烦，一来二去，拖个一年半载都是常事。 甚至这期间，若是罪官家里人花钱打点，找到在朝堂中的高官说话，说不得还能翻案！ 但陆凡不同，作为锦衣卫指挥使，本身就拥有先斩后奏的特权。 尤其是遇到这种乱军叛逆之事，更是完全可自行决断，就地斩杀！ 不得不说，锦衣卫这个身份，陆凡是越来越喜欢，越用越顺手，很多不方便做的事情，有了这个特权身份，反而变得易如反掌！ 这也是当初崇祯想要取消锦衣卫这个机构时，陆凡无论如何，都要保下这个部门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