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第二十六章 辩法

    明性心中有所疑惑，但是考虑到段飞刚才所说的偈语实在太过精妙，能够在佛法上有着如此造诣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坏人呢？

    相信黑衣施主与明心师兄之间，肯定会有一场极为精彩的辩法吧？如果自己能够旁听的话，那肯定是天大的幸事。

    于是明性心中也不多想了，而是直钩钩的看着段飞，很希望段飞能够顺口说一声，带着他也去旁听一下好了。

    但可惜的是，段飞是想尽可能的探听佛门机密而来，在不知道明心到底能够知道多少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把明性也牵扯进来呢？

    于是段飞只是看着明性微微一笑，算是表达了对他的谢意，然后就纵身一跃，落到了明心的身旁。

    明心十分郑重的向着段飞行了一礼，因为此刻段飞在他的心目中，已经是能够互相辩法的同道。

    至于明性，这个时候除了羡慕之外，还隐隐有着一种感觉，那就是他觉得段飞所说的偈语，应该还有下一句，并没有一口气就此说完。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真要有下一句的话，那到底要达到什么样的水准，才能够把偈语接上去呢？

    在这一刻，明性深深的陷入到了沉思之中，而他的佛法水平，也在不知不觉间有所提升。

    难陀寺属于佛门苦修派，讲究的是在苦修中有所顿悟，而明性此刻的状态虽然还算不上是真正的顿悟，却也足以使得他的佛性为之大涨了。

    明性能够领悟到段飞所说偈语的不凡，明心当然也是如此。因此，明心很是郑重的将段飞请入到了大雄宝殿后面的菩提苑中。

    相比大雄宝殿的金碧辉煌，这菩提苑就显得颇为简陋了，只不过是一个很简单的院子，只有院中一株高达十余丈的菩提树显得很是显眼。

    菩提树下有着石凳，明心和段飞相对盘膝坐下后，明心很是恭敬的向着段飞合十行了一礼。

    “施主佛法高深，这难陀寺中各处殿堂太过奢靡，衬不起施主的佛性。唯有这菩提树下还算清静，小僧在此洗耳恭听施主宏法。”

    段飞微微一笑，也不明言，而是直接问道：“听闻难陀寺内外有别，只有诸位高僧真正的苦修之处，才算得上是有着佛门气相，不知道在下可有资格前往一观？”

    段飞从明性的口中已经知道，这处金碧辉煌的难陀寺，只是用来接待外客的，与真正的难陀寺完全就是两码事。

    现在段飞开口相问，也是想从明心这里试探一下，看明心到底愿意道出多少的秘密来。

    明心闻言后则神色一正，一本正经的道：“以施主的佛法之高深，当得起阖寺僧众的恭迎，只不过贫僧心急，实在想快一点聆听施主的高论，这才选择了此处菩提苑。实不相瞒，只要施主能够解析出新法，别说是前往内寺一观，就算直接在内寺开坛讲法，我难陀寺举寺上下，也当以师礼相迎之！”

    明心在佛法上研究颇深，但是经过在外界的试炼与游历之后，他已经不再那么的迂腐，待人处事也有了章法。

    此刻明心所言，相当于是明白无误的告诉段飞，难陀寺的内寺并不算什么太过隐蔽的地方，但是有资格前往的人，总要拿一些真材实料出来吧？

    于是段飞微微一笑，平心静气的向着明心道：“明心大师，你佛法高深，已有资格代表难陀寺开坛讲法，那么对‘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这句偈语，当作何解？”

    段飞摆出这副架势，是要直接和明心进行辩法了，于是明心神色一正，朗声道：

    “一切有为法者，应是指世间万物，生老病死、贫富贵贱、有无虚实，应当尽皆包括在其中。”

    “可是这世间万物，凡着相者，皆是虚妄，所以又如梦幻泡影不得长久，不过是水中气泡一般，砰的一下就没有了。”

    “我等苦修，讲究的是看破身心，彻底放下，这一句偈语可谓是道尽一切，直指本心，其中所蕴含的佛法道理之精深，贫僧甘拜下风。”

    “不过，以贫僧的所悟，此句偈语当还有半阙，否则的话道不尽这世间万物的虚妄，还请施主能够指点一二！”

    明心说到这里的时候，虽然还是盘膝坐在石凳之上，却已经俯低身子，向着段飞拜了一拜。

    此等大礼，已经相当于行半师之礼，可见明心为了求佛问道，此刻在段飞的面前表现的是何等虔诚了。

    事实上，段飞对于佛法并无研究，他所知道的佛门典故、偈语等，也不过是从影视、小说中看来的，除了能够把这些知名的偈语说的滚瓜烂熟之外，其中的道理他并不是懂得很多。

    唯有像明心这样，只听闻一句偈语，就能够分析出来这么多的道理，才算得上是对佛法有着真正的研究与领悟。

    能够听出来这句偈语还有下半阙，已经足以说明明心的佛法造诣确实了不起，段飞也就不在这个时候卖关子了，而是微笑着吟道：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这句偈语，是地球上金刚经的最后一句，绝对算是佛教空观的经典表达，而九州世界并无金刚经的存在，自然也不会有这句经典的偈语了。

    但是佛法道理，不论位于那一个世界都是相通的，当段飞将整段偈语全数念出来时，明心顿时如遭雷击，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露、电皆是短暂，代表着生死无常，也是无比脆弱的，想要追求永恒的道，又怎么可能呢？”

    “唯有有为无为皆为己身，心常空寂，自然无心，无纤毫滞涩，才能够明白得失与放下，从而闻道而明理，正心而静气！”

    “好一个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如此佛法，实在太了不起了，贫僧心服口服。”

    明心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站起身来，步行到段飞的身边，就在这菩提树下的婆娑树影中，向着段飞郑重其事的行了跪拜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