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挑灯夜话

    而于谦却径直找向了梁小凡:“这位想必就是安北伯？”

    梁小凡一拱手:“于大人安好，久仰大名。”

    于谦微微一笑:“久仰我什么？”

    “于大人为国为民，早就听说京城有个刚直不阿的于谦，是以这才久仰。”

    于谦似乎是有意接近梁小凡，他先是哈哈一笑，随即又道:“安北伯说笑了，若是安北伯有空，不如今日到舍下一聚？”

    梁小凡有些意外，他为什么要邀自己相聚？大名鼎鼎的于谦既然这么说了，梁小凡自然一口应承:“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路上，于谦和梁小凡同轿而行。

    “安北伯，土木堡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英国公张大人说是你救社稷与危难，我于谦替天下百姓先行谢过了。”于谦一拱手。

    这于谦未免太酸腐了些，梁小凡心道，只好回礼:“为大明效忠乃是做臣子的本分，于大人不必客气。”

    然而接下来的话让梁小凡明白了什么才是老人精，只听于谦又道:“安北伯，我听说你手里有把火枪，岂止可以百步穿杨，千步万步也不过是区区小事？”

    来了，我说他为什么这么客气，原来是为这个。

    梁小凡只好笑着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个物件。”

    于谦心中一喜，面上却面不改色:“安北伯也是为国为民，我于谦也是佩服的紧。不如安北伯教授我军器监制作之法，让我大明将士人人都能有一把这样的武器。到时候瓦剌再来的时候，将士们也就不必再流血牺牲，安北伯，这可是功盖千秋的大功一件啊。比你在土木堡救驾的功劳还大！我也知道，皇上对你杀了王振有些许成见。然今王振党羽已伏诛，想来皇上也不会再放在心上。”

    “于谦大人，非是我不肯倾囊相授，这火枪唤作狙击枪。非人力所可造也，单是这狙击枪上的琉璃镜，大明也无此原料。”

    于谦一听，又问:“那安北伯又是如何制作而出的？”

    梁小凡努了努嘴:“这个，机缘巧合。放眼九州四海，不会再有另一支此枪了。”

    于谦心如死灰，叹气道:“我还以为时有此枪，便可造此物。谁知不过是黄粱一梦，可怜我大明将士，只能用残躯以报国门了。”

    梁小凡轻轻一笑:“于大人不必伤心，我虽然造不出这狙击之枪。然大明火器太差，你们用的那个什么火铳，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这个我可以帮忙改进，只是这需要假以时日。”

    于谦闻言大喜:“威力何如？”

    “对付瓦剌，可不损一兵一卒。”

    “安北伯受我于谦一拜！”

    于谦，力挽狂澜，救大明与水火之间的人物。

    这是梁小凡从史书上看到的，等他接触到于谦才发现，这人比史书上记载的还要刚正。

    于府，这是一座很普通的府邸。普通到让梁小凡都觉得这不像是一个堂堂兵部侍郎的府宅。

    于谦家里同样的寒酸，只有俩老仆，家中陈设也很简陋。

    正堂中挂着一首诗，字体虽然苍劲有力，却总少了那么一丝圆滑，绝非大家手笔。

    诗倒是写的自己清正廉明，或者说是作者想表达自己的一番心迹。

    诗曰:

    绢帕蘑菇及线香，

    本资民用反为殃。

    清风两袖朝天去，

    免得闾阎话短长。

    这首诗的意思是说绢帕、麻菇、线香这些东西本是供人民享用的，可是因为贪官污吏的搜刮，它们反而给人民带来了灾难。所以我什么也不带，只带两袖清风去朝见天子，免除百姓的不满。

    这首诗嘲讽了进贡的歪风，表现了于谦为官清廉、不愿同流合污的铮铮风骨。“两袖清风”因而比喻为官清廉或表示贫穷，手头一点积蓄也没有。

    “好诗啊，好诗！”梁小凡拇指一翘:“于大人，这诗可否送给在下？”

    于谦微微一笑:“此乃王振擅权，我入京时所作，安北伯要来作甚？”

    “我这个安北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万一哪天有人也要我向于大人行贿，我也好把这首诗挂在府中自勉啊。”

    于谦哈哈大笑:“我于谦一生光明磊落，唯两袖清风在手，安北伯怕是想要贿赂也无奈何也。”

    二人一齐大笑。

    晚宴，于谦请梁小凡在家做客。这也是梁小凡吃的最印象深刻的一顿晚饭，晚饭是手擀面。

    “于大人，旁人请客宴席都是山珍海味，珍馐佳肴。你倒好，一碗面把我打发了。”梁小凡吸溜着面条。

    于谦微微一笑:“安北伯休要说笑了，旁人不知，我于谦可是看得出来安北伯乃是侠肝义胆大英雄，绝非趋炎附势，功名利禄之徒。”

    梁小凡一惊:“哦，于大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听张辅说了你在土木堡的英雄事迹，于某佩服！你宁肯得罪天子也要除王振而后快，不是英雄是什么。况且今日朝堂若非安北伯言语相激，马顺几个阉党岂能伏诛？”

    梁小凡叹了口气:“做个好官，不容易啊。”

    这点于谦是心有体会，当时他入京没有给王振进贡。结果王振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将他下狱，择日处斩。

    是于谦曾经上任的那些地方百姓联名上书，还有几个具有正义之士的藩王保举，于谦这才得脱牢狱之灾。

    “安北伯，我辈一生行事，但求无愧于心。即便是前方荆棘万丛，也当披肝沥胆勇闯不熄。这是内人亲自下厨所做，味道相当的正宗，一般人想吃还吃不着呢。”

    梁小凡继续吸溜着面条:”好吃，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手擀面。其实我来的时候还真怕你带我下酒楼，虽然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可是……”

    “可是却吃不饱。”于谦打断他。

    二人相视而对，又是一起哈哈大笑。

    二人挑灯夜话，谈起天下大事来滔滔不绝。

    于谦，是梁小凡穿越以来唯一真心佩服的人。只是此人少了一些处事为人的世故圆滑，于谦刚正不阿，凡事不肯向权贵低头。

    入夜，二人同被抵足而眠，畅谈至深夜。梁小凡逾加对于谦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于谦，真的是一个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