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小孩子才做选择

    刚丹寺。

    高仁再次踏足这座祖庙，气质大变。

    练出“龙战于野”拳意的高仁，有凶气，嗜杀，锋芒毕露，普通人站在他面前都会战战兢兢，不敢看他的眼睛。

    海底练拳将身体练圆了，这种杀意内敛，但心意未圆。

    之后苦行数万里，消磨了一身杀气，眼神空荡，在一般人看来有些呆气，普通的犹如路边的野草，河滩上的顽石。

    但现在，在悟出“山”意之后，又是一方天地。

    高仁这个人，精气神回来了，但从外表看过去，却只是邻家少年的模样，微微一笑，露出了满口细密如雪的白牙，各个牙齿整齐平滑，说不出光洁。

    “你悟了！”活佛双手合十。

    “来向活佛告辞，活佛门下可有学拳之人，我有醍醐灌顶之法，可授他十年苦功。”

    “无量寿佛！”活佛道了声佛号，摇头道：“功夫在每一天的苦修之中，短了一天都不行，醍醐灌顶虽好，但肉身不过是臭皮囊，太过于迷恋肉身，精神的修行就怠慢了，谢过尊者好意。山下有两少女，寻找尊者已久，尊者该下山去了！”

    山下，是唐紫尘和严元仪。

    这一对“龙蛇”里的仇人，好像因为自己的出现，成了姐妹，至少现在在高仁看来，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相处融洽。

    “你和一年前相比，变得不一样了！”严元仪最先开口，而唐紫尘却是细细的打量着高仁。

    “我的功夫已经超凡，自然不一样。”高仁磕碰了一下自己的牙齿，发出金铁一般交鸣的清脆声音，好像在心里咀嚼着什么回味无穷的词儿：“唐紫尘，你想通了吗？我有灌顶之法，可传你雷音。以你的悟性，你的心灵境界，迟早有一天能达到超凡的地步。”

    “超凡？灌顶？”

    唐紫尘听见这个话，眼神里面也显露出了迷惑的神情。

    超凡自不必多言。

    灌顶这东西，是密宗的修行说法，意思是修行的上师只要给一个人头顶上抚摸一下，这个人立刻就拥有了上师的神通智慧。

    这东西在武侠小说里面也被写烂了，比如某某高人把几十年乃至一百年的内力传授给你。

    但是两女都是练家子，倒是知道拳法中根本没有灌顶这一说，也没有什么传内力之类的东西。

    武功都是一步步练的，半点功夫都偷懒不得。

    “密宗瑜伽大手印的功夫，我看过真传。灌顶这东西，就是比划一下，打在人身上，让人体会一下修炼发音走劲而已。体会到了发音、走劲，就好像给了一个标准，以后一个人练习，就不会出叉子。你们教徒弟，说不清楚的时候，也要比划两手，或者让徒弟试试手，还不是一回事？有什么好奇怪的？”

    “哦！”严元仪点点头，然后剑眉一挑，眼神中爆发出强烈的战意，说道：“我不需要灌顶，但我想见识见识你所说的超凡境界。超凡，超越凡人，你将我们比作凡人，口气真的是太大了，那么你成佛作祖了吗？”

    高仁笑了笑，如沐春风。

    严元仪这一年时间绝对下了苦功夫，她变强了很多，一言一行中有一种江山社稷重如天的拳意。

    这种拳意，和她的出身有极大的联系，她本身就出自于新中国的红墙大院当中，即便是不练武功，从小到大和那些位高权重掌控一个国家的大佬级人物同在一个院子里面，身上自有一股颐指气使的强大气度。

    这种气度融入拳法当中，就是拳意。

    巴立明的拳意是那种革了你命的反动之意，而严元仪的拳意正好与之相反，她是坐拥天下的威严之意。

    就好像一个小老百姓见到高官自然会感到惧怕一样，就算是武术大师，你见到一个国家的掌控者，都会感到气势被人家压住了，即便那人从来没有练过武功。

    这就是国家二字的重量，那些人身上有着国家身份带来的强大气势。

    严元仪和那些人关系紧密，将这种气质临摹到拳法当中，除此之外，她还有精诚如铁般的求道之心，两相融杂，形成了一种只属于她自己的拳意。

    一踏之间，身法轻灵，同等境界里，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她是练峨眉秘传追风短打的。

    追风短打，追风两个字，就表明这门武功，对身法的要求有多么重要了。

    不过，高仁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仅仅只是一伸手。

    这只手掌异常的宽厚，掌心饱满，给人一种“圆满”的感觉。而且宽厚的手掌很细腻，运劲之下，和象牙相近，颜色却带着黄润的光泽，就好像是黄玉。

    尤其是条条掌纹凹现，很清晰，丝毫不散乱。

    宽厚，饱满，象牙般细腻，黄玉一样润泽。

    这些特征结合起来，使得这只手掌充满了一种纯正浩大的能力。

    就好像是佛的手掌。

    一掌擒拿，任你百般变化，我自巍然不动。

    手掌一擒一拿，搭在了她的手腕上，只见严元仪身体犹如镇压了万钧巨力，连动一根手指的力量都没有了。

    细密的汗珠子霎时间便布满了额头和挺拔的鼻梁。

    高仁手一放，有成了那普普通通的模样，说道：“我抱丹坐胯，有释迦掷象之力，超出了明劲的范畴，远超凡人的极限，可以握铁成泥，在力之一道上，你说是不是超凡？”

    “握铁成泥？江湖传闻，雍正年间的武当剑侠甘凤池就有握铁成泥的功夫……这就是抱丹的力量？好强大！你掌握了抱丹坐胯的架子？我也能学？”严元仪眉眼之中满是兴奋之意，那双杏仁一般的眼睛里面流露出的神采，那是赤裸裸的占有欲。

    “抱丹坐胯，洗髓伐骨，请您教我！”唐紫尘也骇然，她才十五岁，但已经练武十年，读了十年的拳经、拳谱，如何不知道这是何其深奥的境界。

    如果她不想学高仁的功夫，就不会来了。

    来了，代表她心动了。

    抱丹坐胯，那是真正的大宗师，杨露禅、孙禄堂的境界。

    世间练拳的不知凡几，但能达到抱丹的有几个？

    这两个女人，可都是武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