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遮掩
当谢贵带着一众家人披麻戴孝地到了江家大门前的时候,看门的江家小厮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还以为谢贵是带着人来吊祭甄氏的,就有人往里面去禀报给江庆善知道。 等看清楚谢贵这一行人还拿着棍棒,他们的反应依旧是迟钝的。 这也怪不了他们。实在是江庆善积威太重,谢家父子在江庆善跟前从来都是唯唯诺诺。 所以谢贵带着人并没太费事,就闯进了江家。他们一路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将甄氏的灵堂都给砸了。如果不是江庆善听到禀报出来,召集人手将人给拦住了,谢贵还要去揪出江兴龙来,给他儿子谢安报仇。 江庆善得到禀报,本来可以出来的早一些,不至于就让谢贵砸了甄氏的灵堂。但是江庆善一夜没睡,又受了惊吓,精力十分不济,就晚出来了一步。 江庆善与谢贵就在甄氏的灵堂上对峙。 一听谢贵说要江兴龙给谢安偿命,江庆善就知道是有人走漏了风声。即便是这样,江庆善一开始还是想唬住谢贵,矢口否认是江兴龙捅了谢安。 但是谢贵这一次却无论如何不肯再听江庆善的。 江庆善软硬兼施,谢贵只红着眼睛要江庆善交出江兴龙来。 最后,还是衙门里的捕快听闻消息赶过来,才算是暂时解开了这个僵局。 谢贵带着人撤走,临走却留下了话,除非江兴龙偿命,谢家不会放过江家。 “……就是豁出我这条命,散尽我谢家的万贯家财,也要讨这个公道!” 谢贵走了,留下的是一片狼藉。 这么多年以来,江庆善还是头一次栽在了人前,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 有看热闹的人不由得私下里议论,谢贵在江庆善跟前怂了这么多年,这是哪里借了这么大的胆子,敢明刀明枪地跟江庆善对上了?而江庆善竟然没能奈何的了谢贵,依江庆善的为人,肯定不是因为理亏心虚。 难道是因为突然遭了惨祸,江庆善失了锐气了?又或者是,江庆善留有什么后手,要暗地里狠狠收拾谢贵? 众人议论纷纷,江家上下的人也都胆战心惊的,江庆善却暂时顾不得这些,他只吩咐手下人收拾好甄氏的灵堂,就躲进了小客座,不让任何人靠近。∏∈, 坐在小客座里,江庆善面色铁青,心里犹如油锅一般翻滚着。 他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怎么谢贵这么快就知道了真相?即便是知道了真相,依谢贵的脾气,也断然不敢这样找上他。 是谁给了谢贵胆气? 是有人给了谢贵胆气。 清远县中,谁有本事给谢贵这样的胆气?要知道,这样对上他,几乎相当于就对上了他背后的纪家,以及与纪家有通家之好的谢知县。 想到这,江庆善的耳朵里轰隆隆地,仿佛打雷一般。 还有昨天夜里的事…… 江庆善不能够再自欺欺人。 纪家已经疑心到了他身上,而且开始着手对付他了! 怎么会,纪家怎么会这么快就怀疑了他。他明明做的滴水不漏,即便是父母的尸骨被挖出,但是两具白骨,纪家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指向他。 即便是怀疑了他,这下手对付他的手段也太快,太锋利。 纪家如今的当家人是纪二老爷,江庆善是了解纪二老爷的。 这绝不是纪二老爷的手笔。 不是纪二老爷,那是谁? 纪三老爷吗? 不,不可能。 江庆善站起身,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小客座里团团乱转。 纪三老爷他也是了解的,那确实是个急脾气,但是却没有这样的心智、谋略。『≤, 纪家除了这两个人,也就没有别人了。 难道,还能是纪晓棠那个小姑娘? 江庆善突然停住了脚步。 牡丹的消息确实是从纪晓棠那里套出来的。纪晓棠也确实是个聪明的小姑娘,纪老太爷生前因为纪晓棠读书好,还非常遗憾纪晓棠不是男儿身。 设下这连环计,将他逼的毫无喘息的机会,几乎走投无路的,难道真的纪晓棠? 不,不可能。与其说是纪晓棠,江庆善倒更愿意相信是纪三老爷。 再怎么聪明,纪晓棠也是个才十岁的女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可能有这样的眼界和手段。小姑娘不过是会背书,讨了纪老太爷的喜欢而已。 至于故意告诉牡丹那些消息,那也肯定是纪二老爷、纪三老爷教给纪晓棠的。 不管是谁,现在的情况对他是太不利了。他是打算要向纪家报仇,但前提是暗中行事。 无论如何,一定要取信于纪家,让纪家相信那两具尸骨和他没有关系。 他和纪家还远远没到能撕破脸的时候,他还需要纪家的支持。无论是寻找打残江兴龙的凶手,还是对付谢贵,甚至是……对付纪家本身。 只是,他父母的尸骨,只怕从此只能舍弃了! 江庆善痛苦地抱头。 舍弃了父母的尸骨,会给他和江家带来怎样的厄运,江庆善暂时已经没法子去顾及了。只要对付了纪家,将纪家的坟茔地据为己有,到时候,他家里其他的先人,包括甄氏,都可以埋进去。而且,还不需要跟纪家分享风水,他江家要独占。 就算是有些厄运,那块风水宝地的福气,总是能够抵冲掉的。 就是这样,不过这一切,都要尽快。 …… 纪府 纪二老爷也从县衙回来,他和纪晓棠一起听纪三老爷说了谢贵上门砸了江家的事情,纪三老爷说的神清气爽,纪晓棠听的也嘴角含笑。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背主的奴才,不给他些颜色瞧瞧,他当咱们纪家是任他拿捏的。都是咱们家待他太宽,才纵容出这大胆的狂奴!”纪三老爷骂道。 “这应该就是俗话说的,生米恩,斗米仇吧。”纪晓棠道。 “只是昨夜让他逃了,也太便宜了他。”纪三老爷微微叹气,“晓棠,你再想个法子,咱们这次一定抓住他。” “不用抓他,他自己就会上门的。”纪晓棠淡淡地道。 “他上门来……请罪不成,那也不能饶了他。”纪三老爷就道。 “埋尸的事,他是无论如何不会承认的。”纪二老爷却道。 “那他来做什么?”纪三老爷问。 “表忠心,装可怜,不外如是。”纪晓棠就道。 纪三老爷就看向纪二老爷,纪二老爷微微点头,显然和纪晓棠的想法一样。 “且看他有多大的脸。”纪三老爷气道。 江庆善的脸显然比纪三老爷能够想象的,要大上许多。 再次上门的江庆善显出了十足的倒霉相。他一进门,就扑通一声给纪二老爷跪了。 “你不在家里操办你媳妇的丧事,怎么又过来了?”纪二老爷如常一样招待江庆善,就让他起来说话。 “二叔……”江庆善不肯起来,跪在地上就哭,“二叔给侄子做主。” “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纪二老爷就道。 “二叔,侄子流年不利,没了媳妇,儿子也废了。这些年因为老祖父、老祖母、二叔、三叔看顾侄子,让侄子的日子好过起来,就有些人看不过眼。平时使坏下绊子就不少,现在见侄子倒霉了,他们恨不得都来踩上一脚。” 纪二老爷沉吟半晌。 “二叔,有人暗中下手,要离间你我叔侄。” “这话怎么说?” “有人暗中传言,说是侄子将自家的先人,偷偷埋进了二叔家的祖坟。” “哦?我怎么没听见这话。”纪二老爷看着江庆善。 江庆善的脸上,却是一点儿破绽也看不出来。 江庆善城府极深,纪二老爷早就知道。但是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来,江庆善还能做到这样,不得不让纪二老爷对他有些忌惮。 “那起子小人知道二叔明辨是非,怎么敢到二叔跟前来搬动口舌。他们不敢对二叔说,难保不会去跟小叔说,还有府里的管事、小厮,总是让侄子百口莫辩,从此让二叔厌弃了侄子。”江庆善说的声泪俱下。 “这种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纪二老爷缓缓地说道。 江庆善听纪二老爷这样说,心里不由得就打了个突儿。 纪二老爷是真的对他起了疑心。 “二叔说的对,”江庆善咬牙切齿,举手向天,“侄子在这里就个誓。侄子绝不敢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来,如果事情是侄子做的,就让侄子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江庆善的誓又毒,又狠,并没有给自己留丝毫的后路。 不如此,又怎么能够让纪二老爷相信他。 纪二老爷果然动容。 “庆善,你何苦这样咒自己。我怎么会不相信你。” 既然江庆善矢口否认,纪二老爷也就不想当面去揭穿他。就像纪晓棠说的那样,且看看江庆善还有什么花招。 只不过比起纪晓棠,纪二老爷还有其他的思量。 纪二老爷看着江庆善的目光,就变得复杂起来。 “爹爹,””纪晓棠突然推门而入,她的身后还跟着纪三老爷。“庆善大哥也在。爹爹,那两具尸骨,小叔已经找回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