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那张脸,他瞧不出像谁,齐妃的脸,他其实记得不太清楚,如今也有些模糊。 “你怕什么?”花千万见白小洛站得老远,便不悦地道。 白小洛淡淡地道:“没怕什么,只是雪生该吃奶了。” “她叫雪生?” 他听过,但是记得不太清楚。 齐妃有孕的时候,他其实期待过这孩子的出生。 只是,他身边再容不下一个罪臣之女了。 因此,自从开始调查齐妃的父亲,他对这孩子就没了期待。 对齐妃也没有。 他甚至曾想用齐妃的死除掉另外一个罪臣之女。 只可惜,疯掉的是梁妃,白小洛却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只那么一瞬间,花千万心里头百感交集。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真不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多感觉都像变了,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变。 “是的,雪地里出生,所以叫雪生。”白小洛道。 花千万伸出手,想触摸一下雪生的脸,只是犹豫了一下,扬了扬道:“抱下去吧。” 白小洛松了一口气,把雪生交给奶娘,道:“带下去吧,喂奶之后就让她睡了,天气冷,别抱出来了。” 奶娘连忙抱着雪生下去了。 董妈妈这才领着丫鬟上前,“参见王爷!” 花千万嗯了一声,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哟,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本王赶上用饭了。” 他说着,便自顾自地坐了下来,见白小洛还站在原地不动,反客为主地招呼道:“坐下来吃饭啊,等什么?” 饭桌上只摆着一份碗筷,他拿起就用。 白小洛只得叫丫鬟再去取一份碗筷来。 这还是两人头一回正经地坐在一起吃饭。 花千万吃着吃着,便发现都是素菜,“怎地都吃素?别叫外头的人说王府亏待你。” “偶尔吃素也好。”白小洛吃着饭,淡淡地回答。 “本王似乎听说过你如今吃素了,”花千万冷笑一声,“怎地?想替你父亲赎罪?” 白小洛放下筷子,定定地看着他。 花千万又冷笑,“还说不得了?” 白小洛眸色淡淡地道:“王爷尽管说,我吃饱了。” 花千万再吃了几口,也放下了筷子叫人给他装汤。 丫鬟赶紧上前伺候,等他喝完汤,便把饭菜给撤走。 “王爷还没说此番来意!”白小洛耐着性子道。 花千万看着她,“白小洛,本王觉得你跟一个人很像,你父亲是否还有私生子?” 白小洛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莫非认出来了? “本王的一个属下,长得很你很像。”花千万瞧着她,越发觉得像了。 “是吗?”白小洛淡淡地道。 花千万回头问铁痕,“铁痕,你觉得像吗?” 铁痕垂下头道:“属下从不敢正面看王妃的面容,因此不知道像不像。” “那你如今仔细看。”花千万不悦地道。 这铁痕如今越发的轴。 铁痕偷偷地瞧了一眼,然后摇头道:“属下觉得不怎么像。” 白小洛笑了起来,笑得眉目弯弯,“不像吗?铁侍卫再认真看看?或许像呢?” 铁痕摇头,“属下还是觉得不太像。” 花千万听得此言,仔细地看了白小洛两眼,龙九的模样在脑子里却模糊了起来,他只得道:“日后叫你们两人站在一起叫本王好好辨认辨认。” 那是不可能的,白小洛心里道。 这一笔略过之后,花千万进入正题,“明天你抽个空,本王带你去见见岳母大人?” 白小洛一时没回过意来,诧异地问道:“你去见你的岳母大人,为什么要带我去?” 花千万气结,他为表示尊重,已经用岳母来称呼她的母亲了,却还在这里装糊涂。 “是你的母亲,你难道不该回去看看你母亲吗?”花千万扬高声音道。 白小洛怔了一下,龙家不是都获罪了吗? 见什么见? “这个……”白小洛试探地问道:“我回去见便是,王爷为什么去?” 花千万当然不能说为什么,可确实也找不到什么借口,便淡淡地道:“五哥叫本王善待你,所以,本王前思后想,觉得应该带你回去见见你母亲,好叫她宽慰宽慰。” “替我谢谢摄政王,但是不用了,母亲很好。”白小洛道。 花千万没想过会被拒绝,这可是她昔日求都求不来的恩赐。 他眼底便有怒意跳跃,“白小洛,你别不识抬举。” 白小洛可不认为他真的会听摄政王的话对她好点,而且,对她好有千百种方式,带着她回去见母亲,至少不是最好的一种。 另有企图。 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也好。 因此,略一沉吟,她道:“好,既然王爷抬举,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花千万盯着她,总觉得她如今说话客套生分得要紧。 什么赐教,恭敬不如从命之类的话,听着便刺耳。 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两人该是这样客套生分才好。 “事儿便这么定了,明日早些起来。” 白小洛听得他说这话,便料想他要走,站起来躬身道:“送王爷。” 花千万看了她一眼,“送什么送?本王什么时候说要走?” “……” 花千万四处看了一下,“下棋?” “不会!” “那,喝会儿茶?” “怕晚上睡不着,不想喝。” “嗯,铁痕,去拿棋盘,再泡茶!”花千万下令道。 翠玉院。 一个婆子脚步飞快地掀开帘子走进去,躬身道:“小姐,王爷如今在王妃屋中,还陪王妃用饭,如今下棋吃茶。” 刘佳音怔了一下,“他不是说约了摄政王吗?还没出门?” 婆子道:“小姐,怕不是真的约了摄政王,只是推搪的借口。” 刘佳音缓缓地放下了手,眼底的光芒一下子就敛去,变得黯淡不已。 她站起来,脸上有痛苦之色,“方才一时贪嘴,多吃了几口,如今肚子有些痛。” 婆子心领神会地上前扶着她,“要紧吗?不如,请王爷回来?” “这不好,王爷陪着王妃,我怎好打扰?”刘佳音轻轻叹气,“不妨,我躺一会儿就好。” “那老奴扶小姐上榻!” 刘佳音躺下来,脸上的痛苦并未减弱,只是一味地叮嘱,“千万不可去惊扰王爷,我没事的。” “知道!”婆子说着便福身,“老奴先下去。” 她招了人过来,“取药油来替小姐揉一下,屋中再点安神香,。” “是!”侍女应声便去。 婆子转身便去了荣华阁。 她在外头踟躇了许久,进去,又退出来,反复几次。 旺财见到了她,抱着阿衰问道:“喂,你是做什么的?” 婆子犹豫了一下,便上前道:“王爷是在里头吗?” “对啊!”旺财打量着她,“我没见过你,你是刘妃屋中的人吗?” 旺财来府中没多久,但是也和外头的小厮丫鬟们混熟了,她虽身份高贵,但是到底是贪玩的年纪,带着阿衰出去的时候便吸引了大家的眸光,看到阿衰这么听她的话,都十分崇拜。 旺财很享受。 “是……我是刘妃屋中的奴才,刘妃身子不适……”婆子犹犹豫豫地说。 “进去吧!”旺财打发了她进去,最好是能带走花千万,看着白小洛就不稀罕花千万待在荣华阁,算是帮她一个忙了。 婆子没想到这么顺当,连忙千恩万谢地进去。 花千万瞪着白小洛。 “你说你不会下棋!” 白小洛点头,“是的,不太会。” “你连续赢了本王两盘了。” 白小洛点头,“谢谢王爷相让。” 花千万继续瞪着她,“你……本王让你,你也看出来了?” 铁痕扑哧一声笑了,“王爷,王妃这话是谦虚。” 花千万大怒,“铁痕,你来下,若你输了,扣半年俸禄!” 铁痕陡然脸色大变。 白小洛抬头看着他,哎,扎心了,老铁,嘴忒多。 “王爷,翠玉院的婆子来了!”丫鬟进来禀报道。 花千万大手一扬,“先候着!” “王爷,婆子说刘妃身子不适!”丫鬟道。 花千万闻言站了起来,“身子不适?怎么回事?婆子呢?传进来!” 丫鬟出去通报,婆子快步进来,惶恐地道:“王爷,刘妃娘娘吃了晚膳之后,便觉得肚子不适,方才疼得脸色都变了,可不许老奴来告知王爷,老奴见她着实难受,才……” 她偷偷地看了白小洛的脸色,没再往下说。 花千万没说什么,但是白小洛却马上起身道:“刘妃肚子不适?该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吧?王爷快回去看看,若要紧马上请大夫,切莫耽误了。” 对白小洛如此“懂事”,花千万很满意,他嗯了一声,却又眯起了眼睛看着白小洛那张恨不得他马上消失的嘴脸,厉声道:“你是撵本王走吗?” 有这么明显吗? 白小洛茫然地摇头,“王爷这话从何说起?那要不王爷别回去了,今晚就留宿荣华阁!” 花千万哼了一声,“休想!” 说完,大手一挥,带着婆子便走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铁痕。 铁痕屁颠屁颠地跟了回去。 白小洛往榻上一倒,“应酬老板真的太累了。” 话音刚落,便见门口有一道影子翩然落下,把众人吓了一大跳。 “求见王妃!”女子说话简洁。 白小洛听得这声音,便坐直了身子,心底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练血,进来吧。” 现在这些人,都仿佛不记得她在王府的身份是王妃,而不是龙九。 练血走了进去,道:“王妃,我家主子有请。” 白小洛道:“略忙,能不去吗?” 练血点头,“应该可以,但是主子说您不去,他就来。” 白小洛叹息一声,站了起来,“更衣!” 她现在不是什么龙女,只是一个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透明。 刘妃使计让花千万回去,他今晚怕是脱不开身过来了。 白小洛牵着骡子从后门出去,练血则是骑着高大的宝马,对比之下,骡子显得很没气势。 “去哪里?”白小洛问道。 “王府,天池!” 日,又泡温泉! 一路无语。 抵达摄政王府,练血把白小洛牵好骡子,便道:“王妃直接过去找王爷便是。” 白小洛听了这些称呼,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天池水雾蒙蒙,琉璃瓦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镶嵌了一粒硕大的夜明珠,照得底下白昼一般的光亮。 温泉池里,只露出一颗人头,眼底幽幽寒芒,俊美的五官带着几分邪佞之色,薄唇一扬,便扯出了一抹笑意淡淡,“下来!” 下你妹!就不能换一句台词? 白小洛眼观鼻,鼻观心,“王爷深夜传召卑职过来,有什么吩咐?” 她着重了深夜二字,你不用睡人家不用睡吗? “三……二……”他声音慵懒清淡,手里有意无意地捧着鞭子,“一般本王数到一,就会直接出手。” “男女授受不亲!”白小洛抬起头,眸光澄明地看着他。 “一……”鞭子凌空劈来。 “五鬼听令……” 鞭子倏然收回,没入水中,一切,波平如镜。 四目相对,火光四射。 良久,南宫越淡淡地道:“你不下来可以,棍子下来!” 白小洛飞出龙杖,龙杖没入水中,然后浮起,在水中飞快地穿梭,像一条蛇,看着十分欢快。 南宫越薄唇微扬,凝望着龙杖,眼底露出慈父般的宠溺,很快,这就是他的棍子了。 白小洛很难理解一个男人如此钟爱一根棍子。 “你若没什么事,便在一旁坐着,本王不得空搭理你。” “……” 白小洛看着他,义正辞严地道:“王爷,若没什么事,我便先回了吧。” “你可以回,棍子留下!”南宫越淡淡地道。 “大晚上的叫我过来,就只是为了让我把龙杖带过来?” “难不成大晚上的,本王还能对你有兴趣不成?”南宫越诧异地抬起眸子,觉得她问了一句废话。 得,得! 白小洛在边上坐了下来,当然不可能让他与龙杖单独相处,倒不是怕出什么事,是怕他一时不察,被人发现了龙杖的异能。 坐了一会儿,着实无聊。 顿了一下,她问:“下棋吗?” “不会!” “喝茶?” “晚上不喝茶,怕睡不着。” “练血,上茶,上棋盘!”白小洛对外头喊道。 南宫越抬起头,冰冷地道:“没听到本王说什么吗?不下棋,也不喝茶。” “龙杖我们走!”白小洛随即站起来,手一伸,龙杖从水里飞起来,落在她的手中。 “下!”南宫越怒道。 白小洛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王爷不必勉强。” “不勉强!”南宫越薄怒喷发,咬牙切齿地道,“还不转过身去?想看着本王站起来穿衣吗?你想看本王还不愿意给你看。” 白小洛转过身去,“快点!”大步走了出去。 给她看也不看,浑身都是刀疤,有什么好看的? 棋盘摆在外头,寒风嗖嗖,刮面而来。 练血站了一会儿,觉得手脚都快冻成冰块了,可两位主子们,杀意正酣,浑身热血,丝毫不觉得冷。 南宫越是故意把棋盘摆在外头,冷死这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