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七 风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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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活在黑暗中，我曾想过回家，始终都没有成功过，我的初衷在旅途中迷失了，但我的心永远属于这里，我出生的地方，唯一的归属地。 现在，所有我爱的人都死了，但我会战斗下去。 我想说，我曾精彩活过。 ———题记 风声萧萧。 是日，南水路，格外的热闹。 不只何时起，法院门口聚满了人群，从这头到那头，望不到边际。 平时互不关心，甚至相互鄙视的人们，今天却聚在一起。 有各个媒体的记者，有各家俱乐部的小姐，有衣着光鲜的白领，甚至，连路边的游走的乞丐，也来凑一分热闹。。 无它，只因一个人，一个血债累累的杀人恶魔。 他们，要为死者讨一个公道。 随着墙上的时钟缓缓移动，那颗巨大的时针，指向七点与八点的正中间，发出一声巨响，一时间，整条大街，忽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一个方向望去。 有三辆车缓缓而来，穿过人群，停在法院门口。 前后两车，同时有人走出，全副武装分成两排，严阵以待。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中间那辆车，门开了。 率先走出的是一个青年，英姿挺拔。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身材魁梧。 此二人，正是刑侦队两位队长，林浩天，张兴才。 “真热闹！”张兴才漠然道。 “怎么会来这么多人？连记者都来了！” 林浩天皱眉，“是不是有人透露消息出去了？” “这有什么关系？”张兴才说道，“让大家看到他的真面目，有何不可？” 林浩天没有再言，这种情况，分明有人从中煽风点火，舆论压力太大，说不定，会影响审判结果。 有人想把唐风置于死地，一点机会都不留。 沉默中，唐风戴着手铐，在两个武装警员的押送下下，走出车门。 轰！ 一瞬间，整条街沸沸扬扬，叫骂声不绝于耳。 “人渣，败类！” “杀人犯！” “垃圾，去死！” “死刑，死刑，立马枪毙！” 纷乱中，唐风面无表情，任由两个武装人员押送着往前行走。 “全世界都想我死！” 此时此刻，唐风再也不去想为什么会这样，他与这些人无冤无仇，何至于这样痛恨他。 当初，也是这些人，吹捧他为英雄人物。 这般境地，他早已不在乎。 “还我小妹的命来！” 突然，有一个红衣女子，在几个背篼大汉的簇拥下，冲出人群，扑到唐风面前。 “啪！”一声脆响，唐风挨了一记耳光。 待他反应过来，那个女人，已经被警员隔离出去。 “她是谁？”林浩天问道。 “哦！”张兴才淡然道，“吴心兰，她老公是一个山西富商，在水城开了几个煤矿，骄横惯了，楚灵是她高中同学，现在来打抱不平，正常！” “姓唐的，我告诉你，就算这次审判没好结果，我也会重新上诉，找一个好的律师，灵儿不会白死，钱我有的是，血债血偿！”吴心兰不停地叫嚣着。 现场更乱了。 人群中，不断有东西飞来，砸在唐风脸上。 “她活着的时候不见你，死了你却跳出来维护正义了，这就是公道么？”唐风喃喃自语，把脸上的蛋黄抹去，踏上法院的石台阶。 “我一直活在黑暗中，我曾想过回家，始终都没有成功过，我的初衷在旅途中迷失了，但我的心永远属于这里，我出生的地方，唯一的归属地， 现在，所有我爱的人都死了，但我会战斗下去。 我想说，我曾精彩活过。” 唐风不停地念叨着，不知不觉，法院的大门，开了。 突然，唐风回头，盯着林浩天。 “紫玫瑰！”唐风轻呼，“灵儿最后说了三个字，紫玫瑰，林队，我该说的，都说了！” 他笑了，昂首挺胸，走进法庭。 “紫玫瑰！”林浩天若有所思，抬起头来，那道挺拔的身影，已然消失在眼帘中。 “让开，让开！”林浩天大吼，冲出人群，钻进一辆车里，往西门而去。 …… 西门，深巷，一棵半死不活的梧桐，一栋死气沉沉的小楼，两个无精打采的警员，守在门口。 林浩天来了，直奔三楼。 还是那个房间，一把木琵琶，一张血红的床，阳台上，一束奄奄一息的紫玫瑰。 林浩天缓步而行，戴着手套，将玫瑰花拿起来。 检查许久，什么都没有发现。 “花娇易凋零！”林浩天摇头，怅然若失。 “嗯？”忽然间，林浩天像是想起什么来着，“花娇易凋零？” 不多时，他看到一朵枯萎的花朵。 揭开花瓣，他的目光，定格在花瓣中央。 那是一张手机内存卡，非常之小，卡在花瓣中，丝毫不起眼。 “难道，秘密就在这里？难怪楚灵的手机一直找不到……” 再不迟疑，林浩天把内存卡放在自己手机里，打开文件，下一刻，他的目光，急剧收缩起来。 这是一个视频，惊悚骇人。 画面中，一个包房里，有一个魁梧的男子，拿着一个烟灰缸，揪着另一个男人的头发，不停往其头上砸，直到将其砸死，他癫狂怒吼。 “他妈的，敢对我指手画脚？我给你的叫恩赐，你向我要，那就是抢了，去你妈的，找死！” 突然，他抬起头来，像是发现什么，往前走来。 “嫂子，你来了啊！刚才看到什么了？录了什么了？把手机给我！” “不，别过来！” “嫂子，这就是你不对了，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陈胜天，他下午还想占你便宜，我这是帮你出头呢，你看啊，这个人，想来安城贩毒，我这是为民除害呢，把手机给我，看在风哥的份上，我不为难你，给我！” “你别过来，我……我要报警了！” “拿来！别逼我！” 画面一转，出现一张惊慌失措的脸，摇摇晃晃，不是楚灵还有谁？ “救命啊！遭了，手机快没电了！不行，我要通知风哥！” 咔！突然间，视频截然而止。 林浩天深吸一口气。 果然，他猜测的大致不错，楚灵是先被人抓了，在家里才被杀害，嫁祸唐风。 这张内存卡，想必是楚灵在逃跑的过程中卸下来，趁凶手不注意，藏在紫玫瑰中。 他仔细查过楚灵的尸身，并没有遭遇捆绑的痕迹。 这视频，虽然没有楚灵直接被害的画面，但可以此为由，申请重新侦查此案。 唐风，有救了！ “先去法院！” 再不停留，林浩天奔出小楼。 …… 法庭上，唐风面无表情，看着检方律师的嘴巴一张一合，听着自己的辩护人苍白无力的话语，他一直沉默不言。 仿若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等的人，林浩天迟迟不来。 其实，他对此并不抱太大的希望，灵儿临终前的那句话，他一直以为，她说的紫玫瑰，就是她自己。 红颜薄命。 他没想过，这也许是一条线索。 直到开庭前，他才突然想起来。 仅此而已。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无疑很愚蠢。 他在等，等一个机会。 等所有人都觉得大事已定，放松戒备的时候，那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时间缓缓而逝，随着高台之上，锤音落定，全场彻底安静下来。 “本席宣判，被告人唐风，谋杀罪名成立，判处死刑，明日中午，即2008年8月8日12时执行！” “呼……” 全场所有人，长呼一口气，欢欣鼓舞。 大街上，也随之沸腾起来。 “我亲自押送他回去，让他再活一天！” 张兴才大笑，意气风华，龙行虎步，往唐风走去。 突然，唐风动了，犹如一阵风，闪身到张兴才面前。 “你干什么？”张兴才脸色大变，想摸枪，这才发现，自己的腰间，已然空空如也。 “砰！”一声枪响，划破长空。 唐风举枪大吼：“都他妈的给我趴下！” 法庭上，顿时大乱，人群四处奔逃，唐风环顾四周一眼，对着天花板，再次扣动扳机。 “再说一遍，不想死的，通通给老子趴下！” 所有人的老实了，不敢妄动，全部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唐风缓缓转过头来，目光落在张兴才身上，似笑非笑：“张队，麻烦你，把手铐钥匙给我！” “休想！”张兴才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 “嘭！” 一声闷响，唐风一枪把砸到其头上，将其砸翻，星目一凝：“拿来！” 张兴才心里战栗，从兜里拿出钥匙，扔向唐风。 “这就对了！”唐风大笑，把手铐打开，押着张兴才，往门口走去。 门开了，空气为之一新。 唐风深深呼吸。 “自由的味道！” 看着纷纷后退的武装警察，看着慌乱相互踩踏的人群，唐风微微摇头，他，盯住一辆警车。 那是送他来的那辆车，他走也要开着那辆车走。 有张兴才做人质，谁人敢动？ 警察？唐风冷笑。 就在唐风准备行动时，忽然间，一股风袭来，呜呜呜呜，如诉如哭一般，在耳边回响。 汗毛倒竖。 唐风抬起头来，他看到一双眼睛，一双如狼似虎般的眼睛，盯着他，犹如盯着一只猎物！ “特种兵都来了，真看得起我唐风！” 风掠过，那是一颗子弹，极速旋转，在唐风眼中，越来越大…… 噗！ 一声轻响，子弹从唐风眉心穿过，血花点点。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半晌，嘭的一声，那挺拔的身躯倒下，他的血，染红了九层台阶，格外刺眼。 “不！” 远处，一道身影冲出车门，狂奔而来，来到血红的台阶之下，他手里，拿着一台手机，站在风中，许久，许久。 …… (本卷??终)